宿命之环 - 第1020章 孩子

    欧弥贝拉？
    她也叫欧弥贝拉？
    当初普阿利斯夫人在科尔杜村孕育的那个神秘婴儿是欧弥贝拉？那张空着的婴儿床属于欧弥贝拉？
    这一刻，卢米安有种被闪电劈中的感觉。
    之前，“魔术师”女士曾经开玩笑说只要目曙医院的院长不叫欧弥贝拉，那就没有关系，卢米安当时一边认为这是一个恐怖故事，一边又觉得即使目曙医院的院长真叫欧弥贝拉，似乎也就那样，最头疼的不该是自己，而是别的某些位，但听到普阿利斯夫人的孩子叫欧弥贝拉时，他真正的毛骨悚然了。
    单纯只是普阿利斯夫人成为目曙医院的院长，单纯只是她生下了一个神秘的、在科尔杜村就表现出奇特之处的孩子，卢米安其实不会如此震惊和恐惧，这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那个婴儿叫欧弥贝拉，普阿利斯夫人在科尔杜村孕育并生下的神秘孩子叫欧弥贝拉。
    如果普阿利斯夫人没有撒谎，如果那个婴儿真是卢米安认知中的欧弥贝拉，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曾经和婴儿版的欧弥贝拉在科尔杜村“共处”过一段时间？而后续他又杀掉了另一个还未出生的欧弥贝拉，通过相应的脐带残骸，获得了欧弥贝拉的血脉，接触到了最早那个欧弥贝拉的尸骸，接触到了与欧弥贝拉相关的一些事情和布置！
    这一切不是从吃下欧弥贝拉的脐带残骸才开始，在科尔杜村那场灾难里就埋下了伏笔？
    卢米安瞬间有种回到流浪生活里某幕场景的感觉，当时，他缩在角落里，看着一条粗大的、滑腻的、狰狞的毒蛇从自己面前缓慢曲折地游过，一动也不敢动，此时，他似乎体会到了那种冰冷、湿漉、滑腻，那正在他身上爬行，一点点浸入，无声缠绕而来：
    普阿利斯夫人在科尔杜村生下的婴儿是欧弥贝拉，那被我杀死的蒙塞拉特神父肚子里的又是谁？
    我吃的脐带残骸又来源于谁，为什么可以帮助我接触最早那位欧弥贝拉的尸骸，为什么可以让没有必要智慧的母亲孩子将我误认为神子欧弥贝拉？
    冥界深处，古神尸骸孕育的那颗蛋又指向的是谁，为什么可以听见对欧弥贝拉的呼唤？
    而且，“伟大母亲”的信徒为什么要诱导我成为真正的神子，变成真正的欧弥贝拉，欧弥贝拉不是已经诞生了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都是假的？都是真的？
    卢米安的目光凝固在了普阿利斯夫人怀里那个婴儿身上，感觉她脸蛋胖乎乎的，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煞是可爱。
    “哦，原来她就是欧弥贝拉啊，她的父亲是哪位？”卢米安的内心虽然如蒸汽锅炉里的沸水，不断冒着气泡，但外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是“猎人”的基本素养，并且他还有“苦修士”的忍耐能力。
    普阿利斯夫人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我说是你或者奥萝尔，你相信吗？”
    “别讲地狱笑话了，我们根本没碰过你。”卢米安表面波澜不惊。
    “是啊，我也很遗憾，希望以后有机会弥补。”普阿利斯夫人叹了口气道，“她的母亲是我，也是‘伟大母亲’，她的父亲嘛，表面上是本堂神甫，但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卢米安正要一一排除科尔杜村的村民们，背后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他半转身体，看见以李克己脑袋为菌盖的巨型蘑菇出现在了黯淡的走廊上。
    这时，普阿利斯夫人脸上的笑容变淡了少许，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道：
    “来吧，孩子需要你。”
    她话音刚落，襁褓内的婴儿就哇的哭了起来。
    听到这响亮的哭声，卢米安的身体本能地、不由自主地向着普阿利斯夫人，向着婴儿欧弥贝拉走了过去。
    这就像两块彼此吸引的磁铁终于相遇。
    卢米安骤然有了一些明悟：
    普阿利斯夫人想借我这具有欧弥贝拉血脉的身体做点什么！
    昨晚之事后，李克己迅速被转到目曙医院，接受治疗，不仅是因为天尊要掐灭这个隐患，“伟大母亲”试图平衡局势，也是由于普阿利斯夫人打算将我吸引过来！
    我昨晚拒绝了向“伟大母亲”寻求帮助，成为真正的神子，所以“伟大母亲”和天尊暂时达成了一致？
    卢米安没有犹豫，激发了右肩的黑色印记，尝试“传送”脱离。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长办公室内，但没有出现于梦境都市的警察厅门口。
    他又来到了一片荒野。
    荒野的深处有一株仿佛连接着高空与地面的青绿色巨型橡树，橡树的顶端似乎能通往天国，没入了层迭的白云之间。
    卢米安看见那撑起天空般的巨大橡树表面多有闪电劈出的焦痕，树皮斑驳，暗藏生机。
    他的视线循着斑驳树皮构成的复杂纹路，本能往上，于靠近树冠靠近顶部的位置看到了一根新生的树枝。
    它从雷击造成的焦黑处顽强长出，缠绕着一些青翠欲滴、生机盎然的槲寄生。
    此时，这根新生的树枝连同槲寄生被一只胖乎乎的白嫩小手握着，手的主人是襁褓内的婴儿欧弥贝拉。
    她被戴上了花朵桂冠、“换”上了清新绿裙、下半身呈现出巨鸟形态、背后长出了褐色羽翼的普阿利斯夫人抱在怀里。
    “来吧，孩子需要你！”普阿利斯夫人的声音回荡在了整片荒野上，李克己变成的蘑菇怪物也出现在了荒原的边缘。
    卢米安尝试“传送”出去未果，立刻抛出了一面镜子，准备钻入镜后区域，看是否能借助镜中世界脱离这片荒野。
    下一秒，那镜子的玻璃表面像是活了过来，软化蠕动着，形成了一张通往幽暗深处的“嘴巴”。
    卢米安当机立断，放弃穿透玻璃表面，让镜子自行掉落往下。
    啪！
    那镜子摔成了多个碎片，每一个镀着水银的玻璃碎片都拼命地往远处爬去。
    卢米安“哼”了一声，体内涌出了安静的黑焰，黑焰的外面，厚厚冰霜飞快凝聚，像是要制作一具用于沉眠的棺材。
    早弥漫在周围区域的无形蛛丝随之回缩，层层缠绕起冰霜，准备结出巨大的蚕茧。
    这是“魔女”最强的防御手段，既能驱除诅咒和负面影响，又可以抵御实质性的伤害。
    卢米安打算的是，借助这个能力，争取到主动退出梦境或点燃尸油蜡烛完成密契仪式的时间。
    可是，蜘蛛之茧尚未成形，“魔女”的黑焰就仿佛有了自己生命般真的燃烧起卢米安的灵性，本该起到防御作用的冰层也开始限制卢米安的行动。
    它们都活化了！
    卢米安旋即激发了右肩的黑色印记。
    他转移到了远离巨型蘑菇人的荒野边缘，脱出了“魔女”黑焰和层层冰霜的影响。
    ——他虽然没法“传送”出这片荒野，但在荒野内部还是可以到处“闪现”的。
    “来吧，孩子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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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普阿利斯夫人声音的同时，卢米安往撑住天空般的巨大橡树奔了几步。
    不行，在预设的战场，在彼岸世界内，在婴儿欧弥贝拉面前，虽然大家都被压制在了序列7层次，但我还是被非常有效地克制了，撑不了太久……诵念“魔术师”女士的尊名或者念出“列奥德罗”这个渎神咒文？不，我可能只有一次诵念尊名的机会，而“列奥德罗”未必能打破这株巨型橡树对彼岸世界的封锁……要来就来大的，大家一起完蛋！卢米安思考的同时，将手探入了“旅者的行囊”内，紧紧握住了那块特殊镜中世界的碎片。
    然后，他再次开启了“传送”，以此对抗婴儿欧弥贝拉对自己的无形拉扯和奇异的活化能力。
    “闪现”至下一个位置后，卢米安张开嘴巴，用古赫密斯语快速诵念出了一句话：
    “伟大的万门之门；”
    卢米安要念的是亚厅长“门”先生的尊名，以此吸引来对方的注视！
    这代表的是梦境潜意识维持秩序的力量。
    虽然这会导致卢米安本人被永久踢出梦境，但这里的普阿利斯夫人、蘑菇化李克己、婴儿欧弥贝拉，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继续“待”在梦境都市内！
    这相当于给简娜、芙兰卡等人后续的行动消除掉了隐患。
    至于之后，相信队友！
    念出第一句尊名后，卢米安“传送”到了荒野另外一侧，避过了普阿利斯夫人和李克己的攻击。
    “无尽星空的领路者；”
    卢米安念完一句，又赶紧消失在了原地。
    普阿利斯夫人见状，张开嘴巴，就要发出“女妖”的尖啸。
    就在这时，男性版的卢米安出现在了荒野上。
    他是镜中世界碎片制造出来的浅层镜像人，非常弱小。
    他张开了双臂，用古赫密斯语高声喊道：
    “列奥德罗！”
    这声音与“女妖”的尖啸不分先后爆发，浅层镜像人自身受音波影响而破碎的同时，高处一下变得昏黑。
    昏黑之中，乌云密集，数不清的银白电蛇跳跃着组成巨大的闪电，劈向了那株巨大的、撑起天空般的青绿色橡树。
    啪！
    橡树表面游走起大量的、细碎的银白色电蛇，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焦黑的痕迹，可它没有完全死亡，还在不断地新生。
    这样的影响让普阿利斯夫人和婴儿欧弥贝拉短暂处在了麻痹状态。
    喀嚓，“镜子替身”于“女妖”嚎叫和外溢闪电波及下破碎的卢米安浮现在了和李克己不算太远的地方，念出了第三句尊名：
    “所有神秘世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