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书] - 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书] 第127节
当《春之声圆舞曲》结束, 舞蹈也停了,但知青们才刚刚感觉到快乐,他们不想让这段快乐结束, 他们想延续刚才的快乐,还想继续看。
沉默片刻, 有人喊:“接着跳啊,为什么不跳了?”
另有人说:“快给这位女同志鼓掌啊, 让她继续跳呀,快跳。”
有一帮女孩子大声喊:“陈思雨同志,请您再为我们跳一曲,好吗?”
没有女孩不热爱舞蹈, 而芭蕾,是舞蹈中最美的,女孩子们的喜悦,无法用语言表达,她们使劲的拍着双手。
先是噼里啪啦,紧接着掌声轰如雷动,知青们,臭老九们全鼓起了掌。
《血色华章》,《学雷锋》和样板戏,是不会出错的,但是知青们天天看样板戏,已经看了好几年了, 他们已经反感, 厌烦了, 他们并不想看。
而那些经典芭蕾变奏曲, 万一有人听过, 懂,看到陈思雨跳了,心怀不轨举报,说她传播资本主义的腐化思想,靡靡之舞,举报她,她就完蛋了。
但望着台下一双双真挚的眼睛,陈思雨打算冒个险,走到话筒边,她说:“既然大家这么喜欢,我再给大家跳一曲吧,名字叫—《知青,田野上的希望》!”
她跳的其实是《吉赛尔》中的农家女独舞,是一段非常欢跃的芭蕾舞蹈。
但是,在从来没有接受过西方文化教育的知青们看来,它所表达的,就是那些正值青春的,活泼可爱的女知青们,她们在麦田间穿梭,在绿浪间微笑,在田间地头,像黄鹂鸟儿一样,妆点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它表达的,是她们自己的生活。
这让她们开心,快乐,十七八的小姑娘们,脸上洋溢起了灿烂的笑,甚至有人按捺不住,自己也开始了手舞足蹈。
而那些知青小伙们,看到女孩子们那么快乐,那么开心,望着她们那一张张娇俏的,可爱的,青春的脸,内,也按捺不住的怦动了起来。
爱情,是在这个枯燥年代,年青人们胸膛中最干燥的那块净土,它甚至不用火种,只需要一点轻轻的摩擦就可以自我燃烧,熊熊的燃烧。
而在这个年代,因为大家都来自于天南海北,也知道自己早晚会回城,所以不论男女,他们默契的,选择在乡下不谈恋爱。
因为一恋爱就得结婚,一旦就地结婚,他们就永远回不到城市了。
但在此刻,看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孩,年青人们的爱情之火,于一瞬间被点燃了,当男孩的目光望向女孩,当女孩也目光炽热,回应他们。
哪怕他们最终还是会清醒,会因为今日的落寞而苦恼,疯了一样的想回城,回到自己曾经的家乡,但在此刻,他们洋溢在对爱情的畅想中,他们把悲伤和愤怒,彻底抛到了脑后。
就这样,陈思雨跳了一曲经典名段,虽然只是换了个名字,可伟大的《吉赛尔》,芭蕾中的经典,轻而易举的,就能打动年青人们的心扉。
一曲已毕,一千多人的会场上,年青人们鸦雀无声,怔怔望着舞台。
陈思雨走到话筒前,璀然一笑:“接下来,我为大家带来的,是《知青——欢腾的农场》,请大家欣赏。”
她跳的,其实是《胡桃夹子》子里的糖果仙子变奏曲,这在芭蕾中,是一段最能诠释芭蕾的轻盈,又充满童真,欢快的舞蹈。
当音乐响起,台下的观众们静静的听着,不知不觉间,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盈,梦幻了。
舞台上的舞者,就像八角盒上的洋娃娃,她的足尖仿佛踩在云上,没有人知道舞鞋中,她的脚正在溃烂流血,人们看到的,是她生生磨烂一双脚,才磨出来的轻盈和灵动,她快乐,雀跃,俏皮,可爱,就像从天上降落在农场里的花仙子,她是花开,是鸟鸣,是春天蓬发的嫩芽,也是秋日枝头的硕果,她淋漓尽致的,展示了一座勃勃生机的,农场之美。
而当她单膝跪地谢幕,台下的掌声都变的斯文了,就像深夜,落在芭蕉树上的雨点儿般,噼里啪啦声中,都带上了几分文雅。
……
冷峻站在人群的外围,定定站着。
而他的女朋友,站在人群中央,正在翩翩起舞。
来的时候,除了戴眼镜的那个大个头和一帮女孩子,别人全都群情激愤的,进门时虞永健还气呼呼的在威胁冷峻:“你打得了一个我,打得了千千万万个我吗,这儿有一千多人,全都是跟我一样,不满于现实,想问政府讨说法的,有种就把我们全杀了,让我们做冤魂,做你们的刀下鬼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要革命,我们不怕流血,不怕牺牲,我们要用我们的血,改变这种,荒废一辈辈人青春的,荒唐政策!”
大道理讲的掷地又声,他一副天翻地覆慨而慷的壮烈,那感觉是,今天只要有刀,他就能往刀口上撞,只要有枪,他就能一枪爆了自己,已经壮烈到,非得以血荐轩辕不可了。
但才往舞台上瞄了一眼,他立刻一声大叫:“操,这姑娘跳的可真好。”
方才的精气神儿全没了,他的目光,被舞台给吸引了,他鼓起来的勇气,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冷峻视力好,早看到那是陈思雨了,再看虞永健,目光跟刀子似的。
虞永健再一看,乐了:“那不思雨嘛,她怎么来啦?她不会也被下放了吧。”连喊带跳,他大叫:“思雨,看到哥们了吗,思雨,看哥们一眼呀。”
陈思雨当然听不到,但虞永健周围一帮大小伙全回头了:“哥们,你认识舞台上那姑娘?”
虞永健拍胸脯,嗓门比雷都大:“台上那是我姐们,我发小,我们从穿开裆.裤时一起长大的。”
有小伙大声问:“她多大啦,哪人啊,专职跳舞的吗,哪个团的,哥们,快说说呗。”
“对对,她哪个团的,有画报,挂历没,哪儿能买着?”还有小伙在问。
众人七嘴八舌,把虞永健围到了中央。
突然,冷峻一滞,因为有个小伙子大声问:“哥们,陈思雨有男朋友吗?”
虞永健正面对着冷峻,看着冷峻的面色由白慢慢转绿,明明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挨打,但还是故意说:“就我所知,没有。那可是我姐们,你们谁要想……”
“兄弟!”
“大哥!”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弟弟,来来,弟弟,抽支烟,哥给你点着!”
转眼之间,虞永健就化身成为这座农场的团宠,吉祥物,宝贝大熊猫了。
……
相比于国家大剧院,眼前那个土坯筑成的高台,它是那么的朴实无化,简陋到,配不起芭蕾的精致和优雅,放眼全国,应该不会有哪个首席愿意站在那土坯台子上跳舞的,但陈思雨不但跳了,而且在没有灯光和音响的情况下,她把芭蕾,跳出了一种本该是民族舞才有的,能引人共鸣的欢乐。
如果有可能,冷峻想静静站在人群中,安安静静的,看他的女朋友跳完全场,但不行,他的前姐夫萧文才还没有被找到。
而萧文才,虽然满嘴正义,以知青,臭老九们的导师自居,准备带他们发起一场革命。
而且因为他特别孝顺,是个孝子,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会逃跑。
就连冷峻在推断他会逃跑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从他到海岛,一路追到牛棚所看到的种种迹象来判断,萧文才就是要逃。
而一旦被他逃跑成功,海防部队从上到下,全都得被问责。
从人群中拉出虞永健,冷峻说:“虞永健,干正经事儿吧,带我们去找萧文才。”
虞永健正乐呵呢,半大孩子,气性起的快,也消的快,这会儿已经忘了革命了,也不想闹事儿了,高兴的手舞足蹈,抽口烟说:“冷队,算了吧,其实我们想想,也没啥委屈,呆在农村多好呀,多开心,我们原来太冲动了,现在想想,没必要闹的,你也甭找萧文才了,算了吧。”
高个子戴眼镜的知青也都说:“算了算了,我们暂时不闹了,大家看节目吧,算了。”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们是准备好了要冲击政府,冲击军队的,甚至为了泄愤,他们把吴勇都快打成个猪头了,可现在他们居然说算了?
吴勇气的捏拳,眼看就想揍人了,而他穿的还是军装,这一打,又要出事。
好在冷峻是理智的,他温声说:“萧文才曾经是我姐夫,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找他,只是问几句话而已,永健,帮我带个路吧。”
虞永健一沉吟,说:“按道理他应该就在现场的,你们等等,我给咱找找。”
但他话音才落,冷峻突然朝他撞了过来,又一把拔开他的肩膀,往黑暗中跑了,吴勇紧随其后,也跑了。
虞永健回头,看那一片黑梭梭的,问同伴们:“你们看到啥了吗?”
高个子眼镜男眼眼瞅了远处半天,说:“没有啊。”
刚才打吴勇打的最凶的那个矮个子说:“管那俩丘八干啥,咱看节目,同志们,我个头太矮,看不着台上,你们出把力,把我扶那颗树上吧。”
于是大家齐心和力,去扶矮个子爬树了,于萧文才,他们也就抛诸脑后了。
……
冷峻也没看到萧文才人,但他于满场嘈杂的音乐声中,隐隐听到几声泼水的声音,此时朝着那个方向急追,又听到一个女孩子在喊救命。
寻着声音分辩,应该是在农场的12点钟方向。
他一路飞奔,跑着跑着,又听到一个女孩子在尖叫。
再追几步,蓦然,一股火苗腾空窜起,冷峻看到了,萧文才正在纵火!
……
其实一开始时,萧文才确实就在演出现场,而且就在人群中跟大家聊天。
他因为是军转下放的,自有军人的光环,又因为是农民出身,踏实能干,有活又喜欢抢着干,所以在农场里,知青们都特别喜欢他,也非常信任他。
他的聊天技巧特别巧妙,比如说,大家说起的确良好,他就会说,城里物资供应多,城里的姑娘们人手一条的确良长裙,可惜了农场的知青女孩们,没有物资,就只能穿棉布,可怜可怜。
再比如,大家说起烟,他就会感慨,城里供的烟都是玉溪和大前门,而农场里只供最便宜的凤壶烟,当知青,太可怜了。
现实情况确实也是这样,城里的物资供应要好一点,但没人提,大家浑浑噩噩的就过了,可当有人提出来,大家就会思考,凭啥大家一样都是知识青年,呆在城里的就可以吃穿享受,呆在农村的却要低人一等。
这时,萧文才提出,愿意为代表,带着大家去政府请愿,并且告诉他们,说革命就会流血,就会牺牲,自己愿意为了大家,流血,牺牲时,知青们以为找到了知音,自然而然的,就愿意跟随他,认他做导师了。
年青人嘛,热血,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怕死。
所有的知青们也都准备好了,在跟组织对抗时,光荣牺牲。
就这样,萧文才的革命事业眼看水道渠成,只差一场演出来点燃它。
这时半路杀出来的陈思雨,打了萧文才个措手不及。
因为政策的不平等,知青们有委屈,有怨念,过段时间肯定还会闹,但他们是善良的,天真的,也是单纯的,当有快乐的事情发生时,他们就会忘记委屈和难过,而去追寻快乐。
所以今天晚上的乱子,因为陈思雨,已经闹不起来了。
萧文才当时就意识到事情不对,跑回去找陈念琴了。
宋扶明是个文人,萧文才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他打倒,反绑了。
一松绑,陈念琴就说:“萧哥,我妹妹陈思雨来了,她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应声虫,是个盲目的利已主义者,她很可能会告密,咱们的革命怎么办呀。”
萧文才叹了口气,说:“革命的事再说吧,咱们先从这儿出去。”
“可我们商量好的是要起义,要闹革命呀,我现在就去唱歌,我去鼓动大家吧,我还是想争取一次,跟组织对话的机会。”陈念琴说。
萧文才再叹气,说:“陈念琴同志,你的觉悟让我钦佩,你的牺牲精神也让我感动,但咱们不能冲动,不能盲目,你得听我的,咱们一步步来吧。”
“好!”陈念琴说着,跟上了萧文才。
她虽然是重生的,可她上辈子一直生活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里,至死都没有出那个小山村,她听过《知青之歌》,也知道那是首禁歌,但因为消息太闭塞,她并不知道,《知青之歌》的原作者,本来该被枪毙的。
是部队领导在复核死刑时,认为罪不该死,是部队方面救了他。
她甚至也不知道,一旦知青冲击部队,再被小将们钻了空子夺权,会造成多大的乱子来。
她轻信了萧文才所谓的‘伸张正义’,以及,‘和组织对话’,天真到,自以为自己重生了,知道未来,知道历史,就可以通过一首歌,就改变知青们的命运。
直到现在,她依然是这样认为的。
跟着萧文才一路走,眼看就要到仓库了,陈念琴有点迷惑:“萧哥,咱去仓库干嘛呀。”
萧文才不答这个,却问:“念琴同志,你想过结婚,生孩子吗?”
陈念琴摇头:“没有,我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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