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 - 天亮

    潇湘楼好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太阳都高悬在正午当空好久了，潇湘楼也没有一个人起床。
    周犬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闭着眼睛长臂一伸，把身边的漓儿裹进怀里。
    “少爷早。”漓儿轻快的声音在周犬耳边响起。
    周犬微微上挑的眼角带上了清晨的笑意，睁开还有些睡意的眼睛看向漓儿，“早啊小猫儿。”
    漓儿眼睛熠熠发光地看着周犬，周犬眯眯眼睛，隐隐约约觉得今天的漓儿有些不一样。
    “少爷，你真好看。”漓儿把下巴搁在周犬胸膛上，轻轻说道。
    周犬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早就跟你说过。。”
    周犬突然闭上了嘴，沉默了两秒，倏地睁开眼睛看向漓儿。
    漓儿睁着那双清澈如清泉的杏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周犬，那双周犬见过的最清澈的双眼里带上了神采，仿佛清冽的泉水里有了一条小鱼，无比灵动起来。
    漓儿眨眨眼睛，凑近周犬，伸出手触摸着周犬的脸：“少爷的眉毛果然很粗很黑，鼻子也很挺，眼睛的颜色黑黑的，还有薄薄的嘴唇。”
    周犬一下子坐起身来，看着漓儿的眼睛说道，“你能看见了，漓儿？”
    “嗯！”漓儿点点头，喜不自胜地搂住了周犬的脖子，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周犬。周犬黑色的瞳仁里满是惊喜，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小猫儿。
    “柳娘。”周犬指着前面的妇人对漓儿说。
    漓儿还是习惯性地拉着周犬的袖口，对柳娘笑着点点头，“柳娘！”
    “诶，姑娘！”柳娘擦擦眼角答应道。
    漓儿能看见了的消息一下子在潇湘楼传开，大家全都聚在厢房门口，喜滋滋地看着漓儿，等着周犬下一个指到自己。
    “绿溪姑娘。”周犬指了指一旁站着的穿着绿色衫子的年轻姑娘说道。
    “绿溪。”漓儿笑了笑对绿溪姑娘说，绿溪姑娘笑意盈盈地握了握漓儿的手。
    “李苏。”周犬指了指面前一个穿着西装马甲的男人说道。
    “姑娘，这是几？”李苏伸出两个手指竖在漓儿眼前晃晃问道。
    “这是傻子。”漓儿嘁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向最后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男人原本俊秀的脸上横亘着一条长长的疤，看着漓儿的眼圈有些泛红。
    “萧清。”漓儿松开了拉着周犬袖口的手，喊了萧清一声，眼眶也有些湿润起来。
    “姑娘。”萧清上前两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姑娘，吸了吸鼻子。
    漓儿看着萧清笑了起来，那双无比灵动的眼睛看着萧清笑着，萧清看着还是和仙女一样的姑娘，忍不住低下头呜咽起来。
    漓儿上前一步抱住萧清宽厚的肩膀轻轻拍着萧清的后背，小声说道：“还是这么爱哭呢萧清。”
    萧清听见漓儿的话呜咽的声音更大了起来，好久才止住呜咽，走回绿溪姑娘身边。绿溪姑娘也眼睛泛红，小声说了萧清一句，扯出一块手帕给萧清擦着眼泪。
    “姑娘，今天准备干点什么去呢？”柳娘一把拉过漓儿问道，忍不住看着漓儿的眼睛说道，“姑娘这眼睛啊本来就好看，能看见之后更好看了！”
    “今天漓儿跟我一起上街。”周犬揽住漓儿的腰对柳娘笑着说道。
    “上街？上街好上街好，街上好多有趣玩意儿，让周爷带你去看，喜欢什么就买回来，周爷反正对姑娘百依百顺的。”柳娘看了一眼周犬掩着嘴笑道。
    漓儿咬住嘴唇笑了起来，斜睨了一眼周犬，正好撞进周犬带着浅浅笑意的黑色瞳仁，不由得耳朵有些泛红起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柳娘。”周犬揽着漓儿对柳娘说。
    “走什么？先吃饺子！初一的早上必须先吃饺子！”柳娘突然瞪大双眼说道。
    在潇湘楼里没有人敢在这些事情上忤逆柳娘，所有人都乖乖地坐在桌子旁边，按照柳娘的分配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饺子，又喝了一碗饺子汤才终于被柳娘准许出门。
    “好撑呀少爷。”漓儿挂在周犬身上走着，摸着撑到嗓子眼的肚子。
    “这可怎么办，本来打算今天给漓儿买衣服去的，看来要改天了。”周犬眼角瞟了瞟了漓儿，揶揄地说道。
    “买衣服？”漓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以前漓儿眼睛看不见，所有的衣服首饰都是别人给漓儿准备的，漓儿从来没有自己选过一套衣服，就算之前周犬说好看，漓儿也不知道好看是什么样子。
    “少爷，我们去买衣服吧！漓儿也不是特别撑。”漓儿顿时直起身子，看着周犬说道。
    周犬有些好笑地转过头看向漓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恢复了视力，漓儿的眼神显得特别殷切，在阳光下亮晶晶地看着周犬。
    周犬伸出手摸了摸漓儿眼睛下面那颗浅浅的痣，点点头带着笑意说，“好。”
    漓儿拉着周犬的袖口，一路张望着，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感觉新奇不已，还没走到衣铺门口周犬手里就已经大包小包的全是东西了，漓儿嘴里也一直鼓鼓囊囊地一直在嚼着什么，就没有停嘴的时候。
    “到了。”周犬停下脚步说道。
    漓儿抬头看去，慢慢读着匾额上的字：“周家衣铺。”
    “少爷。”漓儿斜眼看着周犬，“没想到少爷这么小气，买衣服也要到自家铺子里买。”
    周犬哼笑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大包小包，“怎么办呢，少爷的钱都被拿来买这些玩意儿了。”
    漓儿看着周犬手中自己刚刚缠着要买的东西，有些理亏地闭上了嘴，转过视线走进了铺子里，小声嘟囔道：“自家铺子也不错嘛，省小钱才能赚大钱。”
    “小姐来看点儿什么？”漓儿刚一走进衣铺，脖子上挂着一根软尺的伙计就迎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漓儿的穿着，热情地带着漓儿来到了一排柜子前，柜子里摆满了新式的礼服和衣裙，一看价格就都不便宜。
    漓儿被满目的衣服看花了眼，不由得求助般地看向身后的周犬。
    伙计顺着漓儿的视线看向后面那个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年轻人，顿时张大嘴巴，有些结巴地说道：“周。。周少爷！”
    掌柜的一听见是周少爷，也忙不迭地从柜台后面迎出来：“周少爷！今天怎么来了？”
    周犬看着掌柜的和伙计摆摆手，朝漓儿扬扬头说：“今天只是来买点衣服。”
    “周少爷需要什么衣服告诉我们一声，直接给少爷送到府上就行。哪还需要专门来一趟！”掌柜的笑着说道。
    周犬摇摇头，幽黑的眸子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有些局促的漓儿，对掌柜的和伙计说道：“今天你们也辛苦了，把钥匙留给我就回家休息吧。”
    “这怎么行呢少爷！”掌柜的还要说些什么，一旁会看眼色的伙计瞧了一眼漓儿，连忙拉了拉掌柜的衣袖。
    “走吧掌柜的，今天少爷心情好给我们放假，我可要先走了！”伙计笑着说道，把钥匙递给周犬。
    周犬幽黑的眸子看着伙计，流露出些许赞许的神情问道：“你叫什么？”
    “小的姓许，叫许嘉！家就住在城东头，少爷有什么事儿去吩咐我一声就成！”伙计忙不迭地说道。
    周犬点点头，又指指许嘉肩头的软尺，“这个也留下。”
    “是，周少爷！”许嘉把肩头软尺工工整整地折起放在柜台上，就拉着掌柜的飞快地出了门。
    “真不用在里面服侍少爷？”掌柜的还迟疑着，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衣铺。
    “哎哟快走吧我的掌柜，少爷今天带来的那个姑娘您没看见吗？连李苏都没跟在身边，那么多东西还都是少爷亲自拿着的。少爷分明就是不想让人在跟前打扰，您还一直在眼前碍眼！”许嘉苦口婆心地对掌柜的说，掌柜的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放心地回了家。
    等许嘉关上衣铺的大门，漓儿一直绷紧的肩膀才终于松懈了下来，好像一只紧张的小猫儿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地带，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小猫儿怎么了？”周犬凑近漓儿，眼神里带着揶揄，明知故问道。
    漓儿灵动的双眼瞟了一眼周犬，哼了一声，吐了吐舌头。
    周犬含着笑看着在自己面前放松下来的调皮小猫儿，跟着漓儿在铺子里转着。
    漓儿在铺子里逛着，犹豫不决地看着铺子里的衣服，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偷眼瞧着周犬。
    “怎么了？”周犬明知故问地问道。
    “少爷，漓儿挑不出来。”漓儿凑近周犬，拉住周犬的衣角微微嗔道。
    周犬轻笑一声，捏了捏漓儿可爱的脸颊说道：“漓儿去试吧，我帮漓儿挑。”
    漓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拿着几件衣服进了试衣间。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衣服解开的声音从试衣间里传到周犬耳朵里，周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想起了那天第一次撞见漓儿的晚上，自己也是这么听着漓儿换衣服的声音，一步一步地踏入了小猫儿的陷阱。
    周犬黑色的瞳仁柔和地抬起看着试衣间的帘子上倒映出的漓儿玲珑的身影。
    试衣帘唰地一下拉开，漓儿睁着那双清澈灵动的杏眼有些害羞地看着周犬。
    漓儿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半袖旗袍，斜开的扣子优雅地从脖颈处延伸到肩膀下方，半立的精致领子衬托着漓儿修长的脖颈，修身的裙身裹着漓儿纤细的腰肢和完美玲珑的身型，群子的下摆开衩在大腿处，隐隐约约露着漓儿雪白的大腿。
    漓儿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闪着明亮的光。
    “漓儿真好看。”周犬站起身站在漓儿身边说。
    漓儿看着镜子里的周犬，看着周犬黑色的瞳仁里温柔的眼神，双颊微微泛红，突然想起了那天的晚会。
    “少爷，你的白西装铺子里有吗？”漓儿问道。
    “有啊。”周犬转过头看着漓儿柔声说道。
    “漓儿也穿上那天的裙子，少爷也穿上白西装好吗？”漓儿拉着周犬的衣角晃晃说道。
    周犬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微微笑意，点点头说道：“好。”
    周犬给漓儿挑了一条和那天类似的银色礼裙，又给自己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各自进入试衣间换着衣服。
    那天晚上那种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又一次出现在了周犬心里，周犬换好衣服吸了一口气，拉开试衣间的帘子。
    漓儿已经换好衣服站在了试衣间的门外，轻薄的银色丝绸裹着漓儿的纤腰和饱满挺翘的圆臀，细细的吊带挂在漓儿平直的削肩上。
    漓儿转过身来，灵动清澈的眼睛看着周犬，灯光洒在漓儿身上，漓儿整个人仿佛都在发着光。
    “少爷。”漓儿朝周犬走来，丝质的裙子在漓儿身上滑动着，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小猫儿和那天晚上一样好看。”周犬牵过漓儿的手低声说道。
    漓儿轻咬嘴唇笑着，拉着周犬一起站在镜子前。
    周犬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宽阔的肩膀把里面的衬衫扯出褶皱，白色的西装背心包裹着周犬结实的胸膛，周犬一只手牵着漓儿，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兜里，黑色的瞳仁看着镜子里并肩站着的漓儿和自己。
    “真好看。”漓儿看着镜子里的周犬轻声说道。
    镜子里的周犬笑了笑，说道：“早告诉过你了，本少爷才貌双全。”
    漓儿睁大了那双杏眼，故作惊讶地说道：“少爷！漓儿在说漓儿自己呢，少爷在说谁？”
    周犬的笑意在脸上凝了一瞬，又蔓延开去，牵住漓儿的手抚上了漓儿的腰间，语带威胁地靠近漓儿说道：“那漓儿说，少爷好看吗？”
    漓儿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睛，轻皱眉头故作思考起来。
    周犬抱住漓儿的腰挠了挠漓儿腰间的软肉，把漓儿逗得咯咯笑起来，又贴住漓儿的脸颊，低声问道：“好看吗？”
    漓儿的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儿，伸出手搂住周犬的脖子说：“好看，少爷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