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 - 联手

    “是，少爷。”李苏愣了愣回答道。
    周犬皱皱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算了，还是我送漓儿回去吧。李苏，你今天不用跟我去店里，就在我房外守着，任何人在我回去之前都不准接近漓儿，任何人。”
    “是，少爷。”李苏低头回答道。
    周犬点点头，伸出手，“车钥匙给我，你和这位萧清另外叫车回去。”
    李苏掏出车钥匙递给周犬，犹豫地看了看旁边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的萧清。
    周犬从萧清手中接过漓儿，扶漓儿坐上副驾驶，就开车呼啸着消失在李苏和萧清的视线中。
    李苏有些尴尬地站在萧清旁边，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转过头看看萧清，“呃。。那我们。。我们也叫车？”
    “好。”萧清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多谢。”
    李苏有些意外地怔了一下，又看了看萧清，突然觉得萧清的脸也没有那么可怖了，忙笑着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
    周犬开着车在街道上快速穿梭着，漓儿摇下了一点车窗，贪婪地感受着热闹的街道上的各种气息和耳边传来的喧闹的声音，连鼻尖传来的街上特有的腥味，对漓儿来说都显得如此珍贵。
    “你刚刚和你的灵姐姐最后说了什么？”周犬突然问道。
    漓儿眨了眨眼睛，坐正了身子，“没什么，就是一点女人之间的私密事。”
    周犬眼角带上了一些嘲弄，轻笑了一声，“你是在跟她说以后会救她出去吗？”
    漓儿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望向周犬，“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周犬从余光里看了看漓儿，轻声说道，“任何人看见她眼睛里那瞬间散发出来的光彩都会知道。”
    漓儿默不作声地坐着，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但这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周犬顿了顿，又说道，“在希望中生活比在混沌中生活要痛苦万倍。”
    车内突然陷入一片沉默，周犬微微偏了偏头，看了看身边的漓儿，漓儿轻轻咬着嘴唇，眉间微蹙，大大的眼睛里有些茫然，有些难过，又有些自责。
    周犬抿抿嘴回过头去，周犬知道以漓儿的聪明程度，已经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周犬不必也不太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周犬余光看了看还呆呆坐着的漓儿扯开话题说道，“你知道你的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吧。”
    “嗯。”漓儿点点头回答道。
    “你要知道，我可以买你出来，自然也可以把你扔回去，这一切只看我满不满意。”周犬说道。
    “漓儿知道了，周少爷。”漓儿微微侧身向周犬弯了弯腰。
    “周少爷？”周犬又轻轻笑了笑，“不叫我周公子了？”
    漓儿有些迷惑地望向周犬，有些摸不清楚周犬瞬间变化的情绪和话题，“因为。。周少爷买了漓儿，漓儿就是周少爷的人了。但若少爷想让漓儿叫少爷别的，漓儿也都可以。。”
    “不用，周少爷也挺好的。”周犬有些受用地点了点头，减慢速度，开进了一个高高的大门里。
    街上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漓儿有些奇怪地转着脑袋，四处张望着。
    周犬停下车来，有些好笑地看着漓儿四处转动的小脑袋，也不知道她能看到个什么东西。
    “到周少爷的家了吗？”漓儿好奇地问道。
    “嗯。。到我住的地方了。”周犬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下车吧。”
    漓儿听话地拉开车门下了车，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突然一顶宽大帽子盖在了漓儿头上，遮住了漓儿的脸，一双有力的手臂打横抱起了漓儿，漓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宽阔的胸膛。
    漓儿熟练地伸出手臂搂住了周犬的脖子，听见周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下头。”
    “是，少爷。”漓儿把头藏在周犬怀里，听见身边不断有人经过，对周犬说着少爷好，周犬不冷不热的回应着，一路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把好奇的目光都关在门外，轻轻把漓儿放在房内的椅榻上。
    漓儿还戴着周犬那顶宽大的帽子，上半张小脸都隐在帽子里，只露出红润的小嘴和精致的下巴。
    周犬有些捉狭地看着漓儿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塌上，小心谨慎地保持着帽子的角度，藏着自己的小脸。
    周犬嘴角微微上扬着看了良久，终于一伸手摘下了漓儿头上的帽子，不再捉弄她，“在我的房间不用这么小心。”
    漓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端端正正坐着的姿态。
    周犬看了看门外，在漓儿旁边坐下，低声说道，“这里是周府，虽然是我住的地方，但你在周府里需要比在外面更加小心。在外面我可以保全你，但在周府，有些情况，连我也无计可施。”
    漓儿皱皱眉头，有些不解地望向周犬，但还是乖乖地答应着，“是，少爷。”
    周犬点点头说道，“我白天还有事要忙，今天一天你都不要出去，李苏会在外面挡住府里的人，饿了就找李苏，他会给你置办好一切的。”
    “还有关于蛇花帮的那条消息。。”周犬又嘱咐道。
    “我知道啦，周少爷，蛇花帮那条消息不可以和任何人说，我一定乖乖等你晚上回来，期间不会出去，也不会和任何人说话，如果那条消息不能让周少爷满意，漓儿就会被扔回蛇花帮。漓儿都知道啦，漓儿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漓儿打断了周犬的话，有些不乐意地小声咕哝道。
    周犬的话已经很久没有被别人打断过了，有些意外地张了张嘴，又有些被逗乐了，幽黑的眸子带上了些许笑意看着身旁小嘴微微撅起的漓儿。
    正在这时，李苏带着萧清的身影出现在周犬房外，轻轻敲了敲周犬的房门，周犬抬起头来，眸子里的笑意已经抹去，恢复了看不出情绪的幽深，打开门走了出去。
    “李苏，你就守在门口，等我晚上回来。萧清，你在房间里陪着漓儿，尽量不要出来。”
    “是，少爷。”李苏和萧清双双答应道。
    周犬点点头，走出去两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皱着眉头问李苏，“李苏，你觉得我。。有时候会有点絮叨吗？”
    “啊？”李苏惊讶地抬起头，“不会啊，虽然有时候少爷确实有一点点唠叨，但。。”
    周犬面露不快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留下李苏呆呆地站着看向周犬的背影，转过头对萧清说，“不是少爷问我的吗？”
    萧清耸耸肩，表示了肯定，“确实是周少爷先问的你。”
    漓儿坐在椅榻上，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身边的摆件，听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连忙收回手，摆回端正的坐姿。
    “姑娘。”萧清关上身后的门，低声说道。
    “萧清啊。”漓儿点点头，又伸出手摸了摸桌上的摆件，“帮我看看这个房间是什么样子。”
    萧清环顾了一下这个有些简单的房间，对漓儿说道，“房间很大，陈设很简单，姑娘坐着的是一个三人座的椅榻，椅榻中间是一张木头方桌，桌上有一套茶具，姑娘坐着的房间左边是卧室，有一张大床和一个沙发，右边有一套读书用的桌椅。”
    漓儿点点头，向萧清伸出手，萧清上前一步让漓儿扶着。
    “扶我去沙发上，然后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我叫你再进来。”漓儿说道，扶着萧清到沙发的地方坐下。
    “是，姑娘。”萧清顿了顿，又问道，“周少爷有和姑娘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漓儿摆摆手，“就说如果对我不满意，会再把我扔回蛇花帮。”
    萧清有些惊讶地愣住了，看向漓儿，半晌说道，“不过我看周少爷对姑娘很好，应该只是说笑吧。”
    漓儿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笑了笑，和衣躺倒在沙发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他可不是在说笑。”
    萧清微微皱着眉头，见姑娘呼吸匀长起来，就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
    漓儿真的太累了，虽然只是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却仿佛从没这么安稳地睡过一觉，直睡到天色已晚，才慢慢苏醒过来。
    漓儿有些迷迷糊糊地直起身来，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披着的毛毯滑落在地。
    “醒了？”周犬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漓儿听见周少爷沉稳的脚步声走近，捡起地下的毛毯放在一边。
    “少爷回来了。”漓儿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
    漓儿听见面前的周少爷轻轻笑了一声，“出来吧，外面有吃的。”
    漓儿站起身来，试探着走了一步，突然被周犬抱起，不由得惊呼道，“少爷！”
    周犬有力的双臂抱着漓儿，低下头看着漓儿有些慌乱的清澈的眼睛说道，“这样更方便。”
    周犬把漓儿放在餐桌旁边，阵阵饭菜的香味钻进漓儿的鼻子。
    “吃吧，不会还需要我喂你吧？”周犬略带揶揄的声音在漓儿耳边响起。
    漓儿一愣，有些恼羞成怒地皱着眉头望着周犬说道，“不用，漓儿吃米饭就行了！”
    周犬拿过漓儿面前的碗，每样菜都盛了一点放在碗里，递给漓儿。
    “这样会吃了吗？”周犬有些戏谑的声音说道。
    “本来就会吃！”漓儿有些气恼地接过碗，背过身不看周犬。
    等漓儿填饱了肚子，周犬把桌上的饭菜全都放在门外，喊人来收走，刚关上房间的门转过身来，就看见漓儿站在自己面前。
    漓儿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周犬盈盈拜了下去，“漓儿还没有正式谢过周少爷，周少爷相救之恩，漓儿定会倾囊相报。”
    周犬看了一眼漓儿，微微上扬的眼角有些意味深长，走过漓儿在椅榻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漓儿。
    “不必，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周犬幽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漓儿。
    漓儿低着头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蛇花帮的消息的确是我放给柳娘的，其实我早在两个月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上周才把消息放给柳娘就是想借周少爷的力，助我摆脱蛇花帮。”
    周犬点点头，这些他今天在店里梳理的时候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自己怕是被当成了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
    “你说消息还有后半部分，那后半部分是什么？”周犬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
    “完整的消息是这样的，”漓儿回忆了一下，说道，“十年前蛇花帮老大也去过林府，那时他还只是蛇花帮的一个底层小弟，有传言说他从林府带走了一个女人献给了当时蛇花帮的老大，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平步青云，一跃成为老大的心腹。”
    周犬微微皱着粗黑的眉，思索着漓儿带来的消息，自己之前查到那个人十年前在林府，一夜失踪，再也不见踪迹，和漓儿的这条消息合起来看，蛇花帮现任老大当年从林府带出来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而且，周少爷。”漓儿又开口道，“少爷知道昨天的花女拍卖并不是第一次吗？”
    “我知道，第三次了。”周犬点点头说道。
    “也不是第三次，”漓儿说道，“花女拍卖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正是蛇花帮现任老大把林府女人献给当时蛇花帮老大的来年，只是那时还不叫花女，女人们也不在蛇花帮里从小养到大，只是从各家破败豪门里收集姿色上乘的女子，这么多年才渐渐进化到现在这样。。”
    漓儿咬了咬唇，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皱了皱眉头。
    “你觉得花女拍卖，和林府的这个女人有关？”周犬眉毛逐渐皱了起来。
    “我们会再去打探，如果有其他消息，漓儿一定告诉少爷。”漓儿朝周犬屈了屈膝说道。
    “你们？”周犬幽黑的眸子玩味地看向漓儿，“你们是谁？”
    漓儿清澈的眸子望向周犬，眼神里闪着机敏的光，“周少爷用妓女们打探市井消息，漓儿也能和花女们打探深宅里的消息。”
    周犬看向漓儿的眼光带上了一丝赞赏，“好，那你想要什么？”
    漓儿抿了抿唇，声音第一次在周犬面前微微颤抖起来，“等周少爷倾覆蛇花帮的那一天，灵姐姐和其他的花女姐妹们就都能像漓儿这样自由了，漓儿只想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