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 - 30. 给我活下去

    天际落下洪雷，狂风横扫在他们周身。
    千仞站在摩天轮的顶端，依旧悠哉的注视两人，他唇角勾起，满是嘲讽。
    「只有这个点能耐，还妄想拯救世界？」他轻声说，分明语气是温柔的，但道出的话语却是如此的尖酸刻薄。
    「千仞，你背叛天界，暗地夺魂，当初要不是玉帝念在兄弟之情没灭你，还容得了你放肆？」韩褚冷声说着。
    「兄弟之情？」千仞闻言大笑出声，「玉帝在在将我踩在脚下，让我只能背着他的光芒苟存，还让我得慈悲悯心，当神的日子让我觉得空虚啊，要不是遇见了魔尊大人??他的威严和力量，才是我欲追求的，可惜他终究还是敌不过你们这些神祇，却留了一手送我，否则我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寻到他的主魂和残魂？」
    「喔我懂了，简单来说他留一手要让你日后陪葬就是了。」喻禔溪敷衍的拍了拍手，「我对你们神仙互掐没兴趣，但你既然动到了这个世界和我的人，管你是神是魔，我都会拼尽全力灭了你。」
    千仞饶富兴味的将喻禔溪打量一番，「有趣，我倒是想看看，凭你的力量能伤我几分。」
    「千仞，你可别忘了还有我。」韩褚眼神闪过一丝狠戾，淡淡道。
    不待千仞再啟唇，喻禔溪的黑色军靴向前一跃，採先攻。
    他将天上的雷电引来，化成一把长枪的模样，使力一丢直直朝千仞刺去。
    「雕虫小技。」
    千仞单手一出，欲要接下雷枪时，竟然分裂开来，成了好几隻雷枪。
    一时半会儿他无法全数抵挡所有的攻击，部分划开了他的衣袖，但仍然没伤到他的身。
    千仞挑眉，他手轻轻一转，将停滞在他眼前的雷转向喻禔溪，「还你。」
    喻禔溪抬手将电全回收至他的手里，接着掌心奋力往下，地面瞬间暴动，周遭的灯光闪烁，发出阵阵烧焦味。
    电通过地底延伸至摩天轮，因电力负荷大增，摩天轮逐渐有了起火的趋势。
    「韩褚，该你了。」他大喊。
    韩褚覷了他一眼，「再等等。」
    喻禔溪瞪他，「你是要等什么？」
    「等大雨。」韩褚优雅上前，抬眸望天，轻轻打了个响指。
    喻溪屏气凝神，等了半晌，天上却没什么变化。
    「??」耍人吗？
    就在喻禔溪收回视线时，却发现了千仞的表情不大对劲。
    他皱紧眉头，似乎在忌惮什么？
    「喻禔溪。」韩褚突然出声。
    「嗯？」他将目光给了他。
    韩褚侧头望他，「我很喜欢非暘，几千年前就心悦于他。」
    喻禔溪愣了下才说，「看得出来。」
    他扬起苦笑，「我们本是双向暗恋，但因为我迟了一步错过了他??所以才让他遇见了你。」
    喻禔溪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他咬了咬嘴唇，「你说这些做什么？」
    韩褚摇头，又将目光放在前方的千仞上，「没什么，只希望你不会再辜负他。」
    「再？」喻禔溪困惑问，「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这不需要你提醒，我自然会做到。」喻禔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很难沟通，但给予的答覆却是无比坚定。
    「是吗？」韩褚轻轻落下这句，便不再搭理他。
    喻禔溪有些气恼的站至他身侧，「无论你们千年前有何瓜葛，这世他是我的人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韩褚抬首望着自云层里落下的雨，沉重的说了句，「那就好好活下去。」
    于此同时，站在火焰中的千仞，正闭着双眸，浑身渐渐的散发出强烈巨大的邪佞黑气，似乎在阻挡着雨的落下。
    细细一瞧，喻禔溪这才发现这不只是单纯的雨。
    雨滴正一点一滴的在凝聚，一开始还看不出变化，渐渐的这雨竟然凝成一条龙的型态。
    「雨龙，是我用心血培育而成的神兽，他能困魔，使得魔的力量大幅降低，趁此便能杀了千仞，当初我便是用雨龙困他，所以他才会有所防备。」韩褚淡然解释着。
    「??好帅。」虽然不得不承认，这龙也太帅了，比黑龙还要更有魄力。
    怪不得韩褚当初会呛他不够强，毕竟人家是活生生的神。
    「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力量，让雷击不断落下，还有你方才的雷枪，都别间断，所有能使出的都请全力以赴。」韩褚态度清冷的说。
    「没问题。」喻禔溪话落之时，已採取行动。
    他招招狠戾，不留馀地，一人一神正在较劲着最强之力。
    「那我能做什么？」萧非暘赶上了大战，他站在韩褚身后问。
    韩褚回头望他，轻轻一哂，「你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别让自己受伤??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伤心。」
    萧非暘愣了下，他拉住韩褚的手臂，「你要做什么？」
    「放心。」他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不会有事的。」
    韩褚轻柔地拉开他的手，接着踏出万钧气势上前，对着雨龙喊，「杀了他。」
    千仞闻言，皱了下眉头，他将气势再上提，头上的角顿时迸发出红光。
    紧接着他将手往上举，手心打开，黑气顿时凝聚在掌心中。
    「出来吧，我的魖们。」
    话一落，黑气点点扩散，成了一隻隻样貌兇狠的魖。
    重回到韩褚身旁的喻禔溪，一看到萧非暘赶忙凑了上去，「没事吧？」
    他温声问着，眼底尽是对他的心疼。
    萧非暘摇首，「你才要小心。」
    喻禔溪傻笑几声，不捨的收回视线。
    而好不容易结束战场的钟鍠等人，当他们回到喻禔溪身旁时，一见到眼前这不禁让人紧锁眉头的景象时，不禁一块儿将目光望向韩褚，「这又是什么？」
    「大概是他特别训练的魖，没有中心思想，只会往前衝，所以不需要使心计就能杀了他们。」韩褚顿了下又说，「但又不是那么好对付，因为他们兇猛狠戾，很难杀。」
    「哼，看我一言不合就烧死他们，还有什么难对付。」钟鍠已经耐不住脾气往前衝去。
    「就说了，你别每次都这么暴躁。」尤洵亦叫唤出纸人，跟上他的步伐。
    石陞默默地转换武器型态，「也交给我。」
    「你们自个儿都要小心。」喻禔溪朝着眾人背影喊。
    钟鍠的火对魖倒是挺受用，在咆哮声中，他避开了魖的猛烈攻击后，接着尤洵再用纸人困住，让他得以烧死他们。
    但在打斗的过程中，他的手还是被划伤了，尤洵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都要哭了。
    「不准哭，我没死。」
    于是直男钟鍠硬生生的把尤洵的眼泪给逼回去。
    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去支援石陞。
    某些魖逃到了街上，石陞赶忙出面疯狂扫射。
    期间他还使用了蛮力，徒手和魖们对抗，简直像极了电影中的超级英雄，获得了人们热烈掌声。
    「快逃，别在这儿看热闹。」
    他转头大吼，人群这才一轰而散赶紧逃逸。
    石陞杀了第一隻后，后方的魖们攻击愈发猛烈。
    尤洵在千钧一发利用纸人替他挡下攻击，「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洵儿。」他真心道。
    尤洵红着眼眶微笑说，「大石，我们一起替小柯守护这世界。」
    石陞頷首，难得展露笑顏，「好。」
    这声好，代表着他们异狙局永远都是家人，永恆不变。
    无论对方的身份是什么，始终如一。
    再另一边的恶战中，萧非暘亦不遑多让。
    他使用异能将沉重的云霄飞车腾空飞起，朝着千仞甩去。
    千仞利用黑气困住云霄飞车，「想炸我？没门。」
    萧非暘勾唇一哂，「这次猜错了。」
    话方落，铁轨从千仞后方而来，他在没防备的状态下得到了重重一击，差些站不稳脚步。
    喻禔溪于此同时藉由雨龙的力量，让水柱帮助他攀上了摩天轮高处，朝着千仞挥拳。
    千仞一手接拳，另一手握住喻禔溪的手腕。
    儘管他全身被电流窜过，他却像是没感觉似的，轻轻一哂。
    喻禔溪使力要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死紧。
    「放开他。」萧非暘将尖物刺入千仞的后背，随之爆炸。
    这份痛感让千仞不得不松手，但他却在松手前把喻禔溪的手缠绕黑气。
    韩褚见状，先让两人降至地上，接着让雨龙落下雨滴在他手上，黑气才渐渐淡去。
    「这是什么？」喻禔溪甩了甩手，发现不大有知觉。
    「他製造的毒，马上就会让你的手腐烂。」韩褚不轻不重的解释着，「但雨龙帮你净化了，等等就会恢復知觉。」
    「别再靠近他。」萧非暘将他护在身侧。
    千仞的伤口在瞬间又癒合，他依旧气定神间地望着三人，「太弱了，不够劲儿。」
    萧非暘有些讶异，但细细想了下，他本神又为魔，能够快速癒合伤口也挺正常？
    ??但会这么想的自己，似乎不太正常。
    他在混乱中，忍不住又想吐槽。
    「烦死了，闭嘴。」于是，萧非暘忍不住骂出口。
    喻禔溪差些笑出声来。
    千仞瞇起眼，眼神变得更加危险。
    黑气瞬时间笼罩在他们三人顶上，似乎要将他们吞噬。
    雨龙发出一声怒吼，正在和黑气对抗着。
    喻禔溪趁此继续发出攻击，改为远程对战。
    他握紧雷箭朝千仞丢去，接着又让千仞上头雷电交加，试图要烧了他。
    萧非暘一声吼，将整座旋转木马拉起，直直朝着千仞所处之地挥去。
    摩天轮应声倒垮，萧非暘趁此施展异能发出一声巨响，火花绽放于他们的眼前，在烟尘中，他们试图找寻千仞的身影。
    「后退。」
    突然一声大吼，喻禔溪在萧非暘还来不及反应的状况下已衝了出去。
    萧非暘瞪大双眸，突然一阵心悸传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感受，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同样的画面。
    喻禔溪在衝过去后，被千仞的手穿过胸膛??
    萧非暘无声吶喊奔去，眼睁睁望着来不及拯救的身影，直直往后倒落入他的怀中。
    血，淌了他一身。
    而千仞，也因喻禔溪的袭击受了重伤，韩褚趁胜追击，让雨龙缠绕住他，接着韩褚拿着一把同他般高冷的银剑，朝着千仞的颈部划下，并让雨龙吞噬掉他的魂魄，从此以后再也没了魔尊的魂，也没了千仞这神。
    这场神魔之战，终于落下一个句点，回归了世界和平。
    但萧非暘的爱却成了缺口，从此再也无法填补。
    「楚君，求求你救救他??」
    他大喊着，大哭着，卑微的恳求着，韩褚能救喻禔溪。
    「你这是何苦呢？」韩褚叹了口气，「经歷此劫，你就能摆脱魔尊残魂这身份，随我回天界生活，不再管凡尘事，如此不好吗？」
    萧非暘摇着首，「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没了禔溪，我也不想要继续存留在这世上??」
    直到至今，他才发现他的爱有多深植。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连句告白都还未说，他的心意他也还不明瞭，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韩褚沉默半晌，儘管已心如刀割，千疮百孔，他却还是答应了萧非暘的请求，容忍了他的任性。
    「好，我答应你，但我只给一次机会让你们可以再重生，倘若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一样的，你只得跟我回天界。」韩褚面色凝重说。
    萧非暘朝他深深地磕头，「楚君??谢谢你。」
    韩褚轻轻一叹，接着手掌交叠，接着一阵光芒闪过后，萧非暘的人生便从高中时期重新来过，重生前的记忆全被韩褚给抹灭。
    同重生前一样，他依旧先是遇见韩褚，接着便是那痞气帅跩的喻禔溪??
    犹记重生前的他们，相处起来和平又寧静，喻禔溪也没那么痞气。
    他们双向暗恋着彼此，却没人敢先越界，结果最后错过了彼此。
    所幸多亏了韩褚，他曾经最为敬重的楚君，让他得以重生，挽救局面。
    虽然重生后的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和之前不一样，总是争吵连连，火药味十足，没了那份寧静温柔。
    萧非暘这才了解，原来这是重生后的本能反应。
    别接近他、别靠近他、别喜欢他、快讨厌他吧??
    他努力地将喻禔溪推离自己，就因为他不希望再让喻禔溪受到伤害。
    但命运的牵引，他们终究被彼此吸引，看来这份爱，早已深植于两人的心底，难以抽离。
    于是在最后一刻，他那被抹灭的记忆全数涌上，重生前那深刻的痛，他深感其受，痛彻心扉，温热的血，似乎还停留在他的手心里。
    故当萧非暘自回忆回神时，他的脚步已移到了喻禔溪身前。
    他替他接下了千仞这招，终于??他终于反转结局。
    「非暘！」
    但，他妈的挺疼就是了。
    「??给我活下去。」
    这句话，终于能轮到萧非暘帅气狂跩的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