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京越关山 -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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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灼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似是怕她不放心,傅司简从一旁的字画缸里抽出一卷,展在桌案上。
    是一幅大漠孤烟图,意境雄浑、苍凉壮阔,题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嗯,大气磅礴气壮山河,但顾灼不明白他给她看这画的用意。
    只听傅司简道:那幅画是个意外,往常是这个水准。
    顾灼见他侧头看向她,面上表情像是怕她不信,又想着刚才他一言不发翻出画儿来是要证明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
    嗯,妙手丹青,吴带当风。
    原来挡着不让她看,是怕被她误会画功不佳啊。
    真不是她妄自菲薄,比起她的画,那是天渊之别。
    听见小姑娘笑出声,傅司简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属实幼稚又莫名其妙。
    直到打开门看见暗卫眉飞色舞的脸,傅司简也没等到顾灼问为何画她。
    他说不清希望小姑娘有什么反应,也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可看着小姑娘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却有些不是滋味。
    傅司简,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暗卫以为这两人出来时总得有一个面红耳赤,虽然他家王爷的可能性比较大。
    谁知一个比一个喜怒不形于色。
    暗卫挠头,难道是在屋内平静一阵儿才出来的?
    也对,他家王爷总被顾姑娘调戏这事儿不好被更多人知道的。
    傅司简随顾灼往外走:姑娘今日来书院是?
    不日便会有人入学,我来看看还缺些什么。
    我爹从江南请了夫子来,宋大儒和衡鹿书院的钟山长,你既是明年下场,有时间找他们聊聊总是好的。
    我爹说钟先生还教过摄政王,你可以问问他摄政王的为人。
    傅司简听见钟山长,微不可察地愣了下。
    他几乎立刻就肯定,钟先生知道他在北疆。只是不知先生寻他是查到什么要紧之事,还是顾老将军托先生带话给他?
    见他迟迟不应,顾灼偏头就瞧见他蹙起的眉头和凝重的神情,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傅司简这才回过神,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没什么,只是在想为何钟先生会离京去江南。
    顾灼虽知他未必是在想这个,但也没追根究底地问,只是漫不经心地信口胡诌道:被摄政王气走的呗。
    书院已经改建得差不多,她随手推开一间讲堂,视线向内望去。
    因此没瞥见傅司简微僵的脸,也没听到叹息。
    傅司简想,小姑娘对他的偏见挺深的。老将军再不回来替他说几句,他堂堂摄政王在小姑娘这里就真快成十恶不赦的奸佞了。
    顾灼没管这些,她已经在讲堂最前面的案几坐下,摸着上面的纹路。
    木料虽不名贵,胜在结实平滑,高度也合适。
    她冲傅司简招手:你来试试。
    他选了小姑娘后面的案几坐下,看着她半转过来离他极近的脸。
    午后的光线泛着暖融融的金黄,照得她脸上软乎乎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面颊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似是上好的暖玉引得人去触摸。
    眼睫翕动,如振翅的蝴蝶翩翩起舞,偏又被拉回桃花眼下,恋恋不舍。
    朱唇翕动,一张一合地好像有什么声音发出,他只觉得那唇瓣还能更红一些,就如六七月份的贡品樱桃,娇艳欲滴。
    她总有这样让他失神的本事。
    直到素手自香罗翠袖伸出,在他眼前摆了摆,他才动了动腰背:有些矮。
    脑海里想的却是不久前,书房里贴在他颈侧的温软酥麻。
    顾灼又回过头试了试,觉得正合适。
    她想起傅司简比她还要高很多,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傻了,哪有那么多人像他一样身长八尺。
    顾灼突发奇想:傅司简,你乡试都中举了,应该能教一群秀才吧?
    她还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以往不是你啊我啊地叫着,就是玩儿心大起故意娇声娇气地叫他阿简。
    嗯?我?
    顾灼捏起他散在案几上的袖口,拽了拽,对他挑眉使着眼色:你上去试试,给我讲一堂课,快去
    傅司简想,如果他把小姑娘拉长的尾音看做是在跟他撒娇,她说什么,他多半都舍不得拒绝。
    于是他言听计从,起身走到她面前一丈远的地方,撩了衣袍在先生的位置坐下。
    -
    傅司简嗓音好听,样貌好看,足够吸引顾灼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可渐渐地,却是被他讲的内容吸引。
    顾灼自小听的学的多是兵法战史,祖父爹娘亲自教她,那才是她听了便觉得热血沸腾的东西。
    北疆没有名士大儒,爹爹给她请的夫子回回都说得她昏昏欲睡,夫子讲不出什么东西,她只好先背下来,经历了事才慢慢懂了意思。
    可经史子集由傅司简讲来毫不枯燥,他言之有物,鞭辟入里。
    真正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更让她惊喜的是,傅司简有些剖析虽与古籍所言相左,却与她不谋而合。
    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①,唯半言是矣。民非不患寡,而无计除寡。唯除寡且除不均,方能安天下定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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