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绾云鬓 - 第23页
那黑色的小玩意儿便这样呈抛物状,瞬间不见了踪影。
欸柳茯苓到底还是没忍住,惊呼一声,整个人便随着他手部的动作冲了过去,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冷不丁吹来的凉风呛了她一嘴。
我的手炉!柳茯苓声音里带着焦急,她放下车帘,看着赵云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幽怨,殿下,我要下车捡手炉
不可。赵云屹回的果断,眼睛却完全不与她对视,只懒洋洋道,难闻。
手炉在明月楼算是稀罕物件儿,何掌事是疼她才会让人给她手炉用,如今东西被这样简单扔掉,柳茯苓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人给踩碎了似的,一想到门口小厮悄悄给她塞手炉时的模样,她就难受极了。
她想去捡回来。
柳茯苓刚想开口,便撞上了赵云屹凉飕飕的眼神,仿佛她再说一个字,等待她的,便是跟那手炉一样的命运。
只是她最大的长处便是识相,柳茯苓立刻闭紧了嘴巴,缓缓地退后,继续缩到距离他最远的角落里,默默地垂头不语。
她就像个委屈巴巴地兔子精,眼眶还有些红红的,硬是忍着不说话,倒像是欺负她了似的。
赵云屹眯了眯眼,看了她一眼。
柳茯苓头低得更深了些,赵云屹不以为然,挪开眼看向窗外。
两人都不言语,马车便这样安静的行进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城郊附近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来得匆忙,柳茯苓都没有给冬青带些纸钱,她想着先祭拜一下,待回去了楼里,跟何掌事求个情,将积蓄拿出来,替冬青立个好一点的坟头,再托人来好好祭拜一番,也不枉他们二人两年来的交情。
月亮已经升上枝头,四处都是静悄悄的,柳茯苓还未下车便四处张望,却见这儿哪有什么坟头,只一片空荡荡的荒地,荒地中间独独一个破烂的瓦房。
她愣了愣,心中忽然慌乱起来。
怎么不动。她身后,赵云屹语气不满。
太高柳茯苓说。
她膝盖还在发疼,想必已经磕得青紫,这样跳下去,肯定站不稳。
青叶率先跳下车,扶着赵云屹下去后,柳茯苓依旧待在马车上,伸出个脑袋看着他。
她身材娇小,裹着个厚重的大氅,活像个毛绒球,只露出雪白一张脸,脸上一双漂亮的眼睛,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赵云屹眉头一挑,鬼使神差走上前去,有些发笑般伸出手,一把捉住了她大氅下细瘦的小臂。
你要做甚
柳茯苓慌忙之下,甚至连尊称都忘了,可她还未说完这句话,赵云屹稍一使力,便将她拽了下来。
下次直接开口让人帮忙就好,不要浪费时间。赵云屹道。
柳茯苓捂着手臂,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下好了,不仅膝盖疼,胳膊也疼就这样,她敢开口让他们帮忙?
怎么?赵云屹皱眉看她。
手疼柳茯苓一张脸皱得像个苦瓜。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捉住她大氅下的手腕,然后伸手将她的袖子掀了上去。
肤白若雪,在月光下莹莹的仿若透明一般。
青叶立刻转过身去不再看。
赵云屹眼眸陡然深了些,只见她手腕上方,他刚才捉过的地方,竟赫然显出了个红红的指印。
柳茯苓低头不出声,缓缓的缩回了手,用大氅遮住了手臂。
这般不禁碰,以后如何伺候那些如狼似虎的客人?赵云屹冷笑一声,转身往不远处的砖瓦房走。
柳茯苓呼吸颤抖起来。
他可真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年来,她看起来淡然,每日带着笑,上头什么吩咐她都说好,可她心里头最恐惧的,便是及笄后的乐伶酒会。
她很能忍,可无人知道,她也最怕疼更怕自尊被践踏。
如今只要能躲开乐伶酒会,让她做什么都行。
赵云屹说是带她来看冬青,却径直走向那孤零零的砖瓦房,四周空荡荡一片,偶尔还能听到野兽奇怪的低鸣,柳茯苓原本想问冬青究竟葬在哪儿,可赵云屹走得快,她只能尽全力一瘸一拐的跟上他的脚步。
好容易跟上他,来到砖瓦房前,柳茯苓喘着气问,殿下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赵云屹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下一秒,砖瓦房的门被他一把推开,里头点着蜡烛,昏暗无比。
柳茯苓吓得一颤,不由自主的往里看去。
只见房间里破烂的家具旁,有个简陋的床榻,上头铺了棉花稻草,稻草上躺了一个被裹得一身纱布的人。
柳茯苓呼吸一窒,鼻子一酸。
冬青?
茯茯苓姑娘床上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听到柳茯苓的声音,身子也颤抖起来。
冬青!柳茯苓走上前去,拼命忍着泪,你还活着,还好吗?要不要给你请大夫?
她都准备替他收尸换坟头了,如今看到活生生的冬青,她一时间又惊又喜,看到他如此惨状,又是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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