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 - 第274页
他们练习的时间不多,展言前天刚回来,几乎没怎么休息。江少珩也就比他早回来了一个礼拜,给他带了一大堆纪念品。跟袋鼠阴|囊制成的零钱包比起来,维也纳的瓷器碗碟都还算是不那么离谱的——虽然展言完全不理解江少珩为什么要不远万里地带这些易碎品回来,它们还很有可能产自义乌。
陈芳芝今天没来跟通告,东苔在。展言跟江少珩分开这么长时间才见到面,两个人恨不得黏到一起去。东苔刚想录点儿花絮,展言的手又到江少珩身上了,她只能通过音乐制作人的麦朝里面喊:“二丫,你克制一点。”
展言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手放下,江少珩笑了笑,站起来,重新把小提琴拿起来站到他身后。音乐制作人道:“那再来一遍?争取这遍过!”
展言便“哈”一声,气沉丹田,给自己打气似的:“来!”
东苔飞快地摁快门,抓拍到一张展言双手握拳、面部“狰狞”的照片,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发出去肯定要被黑子拿来作文章,但她觉得还挺可爱的。展言现在寸头,明明前两天还是一个土土黑黑的兵蛋子,今天整个就气质大变。东苔猜想应该是因为回来见到了江少珩,什么军人铁血都一秒消失,寸头反而更添了他身上说不出的那种感觉,尤其他还在一边的耳垂上戴了个很精巧的银色子|弹耳饰。身上穿一件颜色很柔和的棉麻制衬衫,领口开得很大,露出胸口的纹身,袖子卷了几道,手腕骨节分明,微微凸起两根青筋,又显得很“男人”。
东苔感觉现在的展言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中性得很坦然,好像他已经不在乎“这样会不会有点娘”。
也不是光她一个人这么觉得。前阵子有个珠宝品牌寄seeding过来,是彩宝。团队里好几个人感觉男艺人比较少佩戴彩宝,太亮闪闪的东西还是有些“过于女性化”,不过展言的造型师认可这个珠宝设计的时尚度,展言就拍板保留了。东苔知道展言在时尚方面一直有些欠缺,她帮展言处理舆情,看过了不知道多少人骂他土狗。展言自己可能也有点儿自卑于出身,很少在造型上表达什么看法,一般都是身边的人说什么是什么——又一个佐证他个性不突出的证据。但东苔到他身边观察了这段时间,感觉展言其实也不是谁的话都听。只是什么人做什么事,他有信得过的造型老师,那就多听取对方的意见。现在时尚圈有个热词,“non-binary”,非二元性别。那天造型老师说展言是他见过最符合这个形容的艺人。他对各种元素,不管是人们印象里属于男性的还是属于女性的,都是包容吸收而非排斥的状态。凡是跟展言合作过的时尚圈的人,无论是杂志编辑还是摄影师,都不约而同地把他往中性的方向打造,就是因为他身上这种明显的特质。
东苔很同意,后面写宣传文案就往这个方向靠了。还以为是好话,却被解读为在暗示展言的性向。这事儿现在是展言粉丝的禁区,他们矫枉过正了,见了就打。有网友称他们为“全娱乐圈最恐同的粉丝群体没有之一”,他们也无愧这个称呼,当即开撕工作室。路人更是大开嘲讽,有这样的粉丝群体,正主还谈什么“non-binary”,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东苔吃了瓜落,最后他们不得不放出了《军歌嘹亮》的剧照来平息事态。
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展言还在拍戏,陈芳芝没让告诉他,只是私下里跟东苔谈了两句,话讲得还挺微妙的,说她“想法太超前了”,还是要考虑一下粉丝的接受度。然后这事儿就轻轻揭过,东苔不知道陈姐这算是帮她还是暗地里再给她加把火。文案出个纰漏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东苔很怀疑如果是田杨杨照陈芳芝会不会也讲这种话——或者去指责造型老师“想法太超前”。可是看起来她还是被袒护着的,这反而让她在翌晨的日子更不好过了,比在立欣蹭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好过。
东苔站在那儿,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把歌录完了。展言这一遍终于过了,录音棚内外传出小小的欢呼声,音乐制作人在喊着饿死了。
“我点外卖吗?”小莱问展言。
“出去吃吧。”展言看着走进棚里取摄像器材的东苔,“走吧?”
“我就不去了,”东苔看着机子里的画面,“你们去吧,我看看刚才拍的有没有问题。”
“回来再看呗。”
东苔只是摇摇头:“哎呀你们回来给我带点就行。”
展言便没有强求,录音棚里也不能人都走空。音乐制作人一边跟他和江少珩绘声绘色地讲附近一家日料店的海胆饭,一边引着几个人出了录音棚。门一关,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东苔一个人,摄影机无声地回放着录下来的画面,展言正唱到整首歌的高|潮部分,脖子里迸出两条青筋。东苔却没有再看,反而抬起头找了一圈,墙角挂了一个监控。
东苔把摄像机放下,开始哼起Wide Awake的调子,坐到了音乐制作人刚刚离开的位置上,监听耳机被丢在一边,电脑仍旧开着。东苔熟练地打开他电脑里标记着“Studio”的文件夹,几乎没怎么翻找就看到了她要找的文件。“WIDE AWAKE - STUDIO Ver.” 这是已经混完音的母带,今天录音前展言已经听过了,还有挺多问题,要给母带师去修。东苔听不懂这些,她只是记住了文件的位置。
制作人甚至都没有给他的电脑设置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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