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儿 - 第175页
二人双双歪倒在地毯上,他整个人还惊魂未定似的,只呆呆地坐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人愣愣地盯着怀中的宝儿,思绪还没有归位,行动便已机械般的下意识地要将他扶起来,不想,方一抬手,这时,一只大手忽而朝着他的手上一压——
“四弟,二哥今日要失言了。”
“得罪了。”
楚四一怔,一抬眼,便见那伍二哥伍天覃冷不丁将他的手一摁,随即,起身弯腰,直接一把将瘫倒在地上的元宝儿一把抱了起来。
这时,画舫已靠岸。
“散了吧。”
伍天覃视线一扫,冲着众人淡淡说着,话一落,只见那伍天覃直接将元宝儿一把打横着抱了起来,随即只头也不回,竟当场抱着那醉醺醺过去的小儿大步朝着画舫外踏步而去。
徒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太过迅速,众人只见他与楚四在桌前拉扯,不过片刻功夫,压根不知发生了何事。
赫三连连追了出去,欲追问个清楚明白,不想,追到门口便见那伍天覃早已上了岸,消失在了渡口。
而长生立马绕到八仙桌另外一侧,便见楚四公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呆呆地举起两只手,怔怔的看着,整个人陷入了一股难以置信的情绪中,久久缓不过神来似的。
第99章
话说伍天覃上了马车后直接将元宝儿扔到了软榻上。
是的,扔。
跟扔块破抹布似的。
好在是软榻上的褥子软乎,用的皆是上好的如意纹金锦玉缎编织而成,软绵舒坦,以至于,人扔到了软榻上,身子还微微往上弹了弹。
随即,只见软榻上那人砸巴了下嘴,往软乎乎的褥子上蹭了蹭,然后短腿一蹬,便迷迷糊糊薅了个软枕抱着滚到了软榻里侧,睡得跟个死猪似的,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伍天覃背着手,立在软榻旁,板着脸,气息不明。
一直到将人抱上了马车,伍天覃整个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他从来不是个出尔反尔之人,更不是个一毛不拔,斤斤计较之人,何况不过是个奴才,便是十个,百个的,在他伍天覃眼中,都不过不值一提。
将这个狗东西送了人,送给四弟,是他深思熟虑一整日的结果,他早已做个了眼不见为净的打算。
可是,当看到四弟两次要将人从他手中夺走,当看到二人一见如故,勾肩搭背的攀在一起说笑,当看到那狗东西围着四弟大献殷勤,四下讨好献媚时,以及,又当看到那狗东西抱着他的腿呼呼睡着,如何都不撒手时,那一刻,也不知怎地,竟也一下子撂不开手了。
这日本该是四弟生辰,将人送了断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可是,竟连体面也顾不上了,竟当众反悔,实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以至于这会儿回到了马车上,伍天覃始终板着脸,并不觉得痛快。
他一时揉了揉眉心,复又抬眼死死盯着软榻上那道纤细瘦弱的背影,若能杀人,他恨不得一手将那狗东西掐死了了事。
早知道,在这狗东西来凌霄阁的头一日,他便该一脚将他彻底踹死了了事,以至于日后哪还能平添出这么多事端来。
伍天覃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暗恨的想着,正要撩开袍子在软榻一侧坐下,这时,忽而想起了方才上马时,听到咚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打从那小儿身上滚落了下来,发出闷声一声声响。
伍天覃沉吟片刻,举起小几上的烛盏,朝着马车里一照。
马车正在深夜里悠悠行驶着,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伍天覃举着烛盏在宽敞的马车里寻觅了片刻,最终在马车入口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抹与地毯颜色相近的暗红。
伍天覃举着烛盏起了身,走向那马车一角,曲起一条腿蹲下,将烛盏靠近一照,待看清从那小儿身上坠下滚到了角落里的那物时,伍天覃当场气笑了。
笑得静谧的马车里响起了一道短暂的嗤笑声来,引得外头赶车的得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因为那东西不是旁的,竟是一只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鲜橙橙的大螃蟹!
是的,竟是方才在画舫桌上上的那一桌海味中的一盘大闸蟹。
一个个四五两重。
这般又大又肥的螃蟹往年只能在秋后才能尝到,赫三那小儿特意从海边运输回来的,方才在饭桌上得到了众人的称赞,这时节,光是一只都得耗费四五两银子的天价,就连一贯吃不惯海味的伍天覃方才都兴致上头,尝了半只。
竟不想,不知在什么时候,竟被这小儿顺走了一只去。
他是属猴的么?
竟连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他是怎么敢的他?
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在桌上偷食。
关键是,竟还无一人发觉。
看到这被只陡然出现在马车上的五花大绑的螃蟹,伍天覃是一时又气又乐,气得胸腔里灌起一股无名邪火来。
这若被人发现了,他伍天覃跟前当差的竟是个偷鸡摸狗的,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了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伍天覃虐待身前的下人。
一个个都是个眼皮子浅的呢。
他恨不得将那丢人现眼的狗东西也跟这只螃蟹似的,五花大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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