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儿 - 第166页
赫昭楠有些意外,眼前顿时一亮道:“何人竟劳得二哥亲自去迎?”
一时好奇得恨不得刨根究底。
伍天覃却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直接缓缓跨步而去,刚走几步,身后歪在亭子护栏一处的元宝儿立马抱紧了怀里的包袱,难得有些紧张似的,立马紧随而去。
不想,那伍天覃就跟后脑勺长了眼似的,头也不回,却将扇子微微一扬,淡淡道:“不必跟着。”
话一落,他大步跨出了凉亭。
徒留下元宝儿杵在亭子边角,一时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话说元宝儿并非胆怯之辈,他素来有些小心眼小聪明的,若是往日,随那伍天覃去了旁的府上游玩,他定是恨不得那伍天覃将他打发得越远越好才好,可今儿个,元宝儿心里头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来。
确切来说,这股不好的预感,又或者心头的一抹怪异之处,是打昨儿个一早开始的。
最开始,是他那般戏弄那伍天覃之后,依照元宝儿的猜想,那伍天覃准绕不过他,这才费心费神的躲藏了起来,后又见他竟张罗着满院子,满府的搜查他,更一度验证了他的猜想,原本以为被那姓伍的逮住了后,要被他千刀万剐,竟不想,轻而易举的就放了他,非但没有□□上的惩罚,甚至就连言语上的迁怒也未曾有过分毫。
那日,天还未亮,那伍天覃便一反常态的捧着本书枯坐在卧房内,仿佛心事重重,而那日,他明明是藏在了那伍天覃的浴房后头的,可醒来却是打伍天覃的软榻上苏醒过来的,且连他的鞋袜都一时不见了去处。
当时的元宝儿便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了,不过那时,他被那姓伍的“宽宏大量”的饶他一命,被这个巨大的欢喜迷了脑,便未曾深想,可自那日往后,那姓伍的便性情大改,变得奇奇怪怪了起来似的。
譬如,今儿个一路,他未曾与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若是搁在平日里,元宝儿恨不得烧高香了。
可今儿个,一切的一切却无比提醒着他,一切非同寻常。
所以,就在方才,元宝儿偷偷将怀里那个包袱掀开了一角偷看了一遭,原本以为那包袱里头藏着的是那姓伍的送给楚四公子的生辰贺礼,所以,一早常胜才会一反常态的百般叮嘱,可当他将包袱扯开一角定睛一看后,瞬间傻了眼了,那包袱里包的并不是什么珍贵贺礼,竟熙熙攘攘的塞的全部都是他自己的私人物件。
衣裳,裤子,鞋袜,就连他偷藏的那块帕子也塞里头了。
竟是他的全部家当。
那伍天覃将他的全部家当包起了作甚?还塞到了他的怀里,让他随身抱着?然后连人带包袱的将他整个人领到了这一处毫不相干的地方来,再联想到日前,那姓伍的在梨园让他换女子的戏服,再加上方才一路走来,那赫三公子明里暗里的暗示,元宝儿瞬间脑海中白光一闪,一个荒唐又吓人的念头瞬间在脑海中浮现了起来。
那姓伍的杀千刀的狗日的,该不会是要将他给当作货物,当作阿猫阿狗似的,随便发卖了或者送了人罢?
所以,并非那姓伍的今儿个忘了备贺礼,而是这贺礼就是他本人?
这个念头一起,元宝儿瞬间便坐立难安了。
要知道,他虽不是伍家的家生奴才,可任其打杀,可毕竟他的卖身契握在了那姓伍的手里,随随便便弄死他这条命都不过小菜一碟,更甭提随意发卖或者送人呢。
府中有那刁奴,便有被发卖走的。
元宝儿曾亲眼目睹过。
而他元宝儿,去了凌霄阁不过一个多月,却也确实弄出了不小的阵仗来,可是,可是在元宝儿心目中,至多不过遭几顿打罢了,从来没想过,会轮为发卖或者被送走这一步啊?
并且,随着在那凌霄阁里头待着日子越来越长,对那姓伍的倒也渐渐多了几分了解来,虽那大鳖怪性情乖张,阴晴不定,可元宝儿隐隐约约察觉到,他对自己还算开明大度的,并没有打从心眼里厌恶他,刁难他,所以元宝儿才敢揣摩着他的脸色大行其道的。
不过,纵使如此,元宝儿依然对他不喜,心中早已盘算好了,如今大公子回府了,正要暗戳戳的谋划着该怎样投奔大公子麾下,不想,竟赶在这样的关头,要将他给送了人,元宝儿能不紧张,惊恐,及愤恨不已?
太守府虽于他而言,似座大蒸笼大地狱,那伍天覃于他而言,似个大修罗阎王,可到底是他生活了整整两年的地方,那里头他熟门熟路,这若冷不丁的将他送去另外一个陌生之地,焉知是福是祸?
更要紧的是,他若被发卖或者被送人呢,他爹娘回头来寻他该怎么办?
元宝儿心头难得涌现出一抹心慌意乱了来。
“哎,那么黏着你们家主子作甚?你们爷又不会跑了?对了,知道你们爷这是去迎哪个了么?够大面儿啊,竟劳他伍二爷亲自去迎。”
话说,赫昭楠一路目送伍天覃消失在庭院方悠悠收回了目光,目光一扫,落在了亭子口那个来回踱步,略有些不安的细瘦身影上,赫昭楠漫不经心的发问着。
话一落,便见那元宝儿抱紧了怀中的包袱,朝那赫昭楠脸上一瞪,道:“我哪知道。”
说完,只咬着牙,气冲冲的闷头返身回来,朝着方才那凉亭旁的护栏边上一屁股坐下,只鼓着张小圆脸,怒气冲冲,又垂头丧脑的。
--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