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偏执病人的自述 - 第24页
我不说话。
因为我也认可他的观点,我凭什么?
我不知道。
“你还是先回家吧,我送你,实在不行去酒店。”我靠近他想拉他。
郁南一路往后退,他笑着,那笑容很奇怪,很奇怪里带着绝望。
发丝几乎遮住了他的脸。
“你们拿什么来赔我?”郁南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他慢慢抬起了手,五指无力地垂着,“为什么……”
我停下了脚步。
“你需要什么?”我望着他,认真地问。
我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都被吹鼓了,领口开了几粒扣子,松散地露出一大片肩膀。
别这样。
我想和郁南说。
“还我一条命。”郁南不动了。
他还捏着我的手机,淡淡地说:“我丢了一条命,你从这里跳下去,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但我们两清了。”
我还望着他。
我觉得我站得笔直。
这一刻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很空白。
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他也知道我是认真的。
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我们三个,”郁南指了指我,又点了点手机,“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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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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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百一十二)
有些人能与另一个人相遇就已经是命运的恩赐。
我说恩赐,是他们丑陋,落魄,麻木。
被遗弃,不值得。
当你不在乎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在你的世界里就只剩一个躯壳。
那个人不会爱,不会痛苦,很少笑,总是面无表情。
因为你不必在意。
因此我对封樾的到来报以最大的感恩,他竟然在意我的悲痛和微笑。
不是常常有这么一种说法,人要死的时候一生会在眼前走马灯一般经过。
之所以会有这种说法,我觉得,是因为人死之前都想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总结一下这一生是否值得。
值得。
很多人一辈子都在和这两个字纠缠。
我就从来不想,因为答案是肯定的,对谁而言都不值得。
但我听到郁南这么说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一件事情我没有意识到。
如果我今晚跳下去了,封樾彻底摆脱郁南,那我是值得的。
我说我相信你说话算数。
我说完之后看到郁南脸上有一瞬间划过震惊。
他是不是没想到?
(一百一十三)
我的手覆在栏杆上。
栏杆是石质的,晚上摸起来竟然有些凉,像玉一样。
郁南没想到。
他肯定没想到。
有人能比他更爱封樾。
我这么说不是想用死来证明什么,我从来不觉得放弃生命可以证明什么,相反大多数时候这都意味着懦弱。
我放弃是因为我爱封樾,不是要证明我爱封樾。
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一百一十四)
郁南好像还想对我说什么,但我已经听不到了。
我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双手一撑,身体便前所未有地轻盈地飞起来。
我脚下是一片深黑的河流。
而我身后……
我觉得郁南想要拉我一把。
我一个侧目望见他惊恐而崩溃的眼神。
他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好像在漆黑里又一次看清他手指上的疤痕。
为什么要难过?
我希望我们都遵守承诺。
(一百一十五)
站在桥上往下望的时候,我觉得很高。
可是在空中下坠却好像只用了几秒。
我听到水声越来越大,周围的温度忽然变得很低。
我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拽住。
往下沉……
往下沉……
(一百一十六)
河水好深啊。
我以为这个季节的河流是温暖的,可是不是,它的温度和它在黑夜里的颜色一样冰冷。
河流是吞噬的。
我想到我第一次去游泳池。
我爸教我游泳,我妈在旁边看我们。
那时我们都是笑着的,我肯定。
我浸泡在池水里,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到我爸我妈很恩爱地贴了贴对方的脸颊。
我一下从水里蹿出来,水珠溅了他们一身。
我不懂事地推了我爸几下,皱着眉大声怪他不拉我,我第一次下水,我在水下要憋死了。
我想到原来曾经我也是一个可以随意撒娇的小孩,我觉得自己坚持不住时我的爸妈都还在身边,我随时都能抓住他们。不管我是否能看见,他们始终都是恩爱的。
原来我的生命里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
我的手臂打开着,随着水流沉沉浮浮,好像两只桨。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封樾,但我皱紧了眉头不去想他。
我知道想到他我就会放弃要死,我已经因为他放弃过许多次,只有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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