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再做妾 - 第9页
两只穿着黑色靴子的大脚停在她面前三步的地方,来人弯腰拾起两把伞,看了看,递来一块白色棉手巾--是刚刚引起红叶好奇的展护卫。
红叶一眼看出那块手巾比自己的丝帕更吸水,接过来裹紧左手,接回油纸伞,用解放出来的丝帕擦干净,匆匆说声“谢谢”就一溜烟跑走了。
运气不错,没耽误太久,油纸伞遮住灼热的日光,马丽娘用温茶润润喉咙,大汗淋漓的管事带着滑轿出现在视野尽头来了。绿云眼尖,用眼神问“怎么了”,她摇摇头,把左手缩在身后。
山脚一排排撑着遮阳棚的摊贩,卖糖人糖葫芦的、卖藕粉杏仁霜的、卖炸灌肠素炒饼的,做好了用油纸一包,游人边走边吃;卖巴掌长的桃木剑桃木牌的,卖梳篦铜镜的,卖绢扇折扇的,不少人围着挑选。
红叶边用余光浏览,边紧紧跟着滑轿。一行人经山路登上寺庙,随着摩肩接踵的人流进入大雄宝殿。
换到十余年后,“忠勤伯夫人”是可以得到方丈一对一接待的,如今的马丽娘面子不够大,来拜佛的官眷、捐了巨资的商贾也实在多了些,马丽娘由一位高高瘦瘦的僧人接待,烧三炷香,向佛祖诚心祈祷一番,就到寺庙后院的厢房歇息了。
温水梳洗一番,脸色苍白的马丽娘散开发髻,歪在挂着姜黄幔帐的床上闭上眼睛,徐妈妈轻轻给她揉腿。
绿云带着丫鬟们轻手轻脚退出厢房,找一个小丫头守在门口,拉着红叶走开几步:“午膳过半个时辰才好,吃过饭去放生池,之后便回府了。”
她每月跟着马丽娘过来,行程驾轻就熟;车上带了一桶活鲤鱼,往放生池一放,就算积德行善了。
红叶记在心里,感激地握握她的手:“有什么要带的?”
绿云笑嘻嘻,捏捏红叶脸颊:“快去吧,回来迟了,雪里蕻包子就没有了。”
大相国寺的素斋八宝豆腐、素佛跳墙、油焖笋和素包子在京城是很有名的,丫鬟们上不了桌,包子是能尝到的。
顺着来路出了后院,拐两个弯,红叶回到威严庄重的大雄宝殿。临近中午,游客少了些,等着进香的队伍依然排出殿外,她等不及,便在殿外青石板找个干净的地方,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膝盖感到地板的坚硬,额头触到冷冰冰,鼻端满是檀香的味道,耳畔响彻着高僧吟诵的“阿弥陀佛”....
一切告诉她,不是幻觉,周遭是真实存在的,红叶迷惑:原来的世界算什么呢?30岁的自己去了哪里?
现在17岁的自己,是幽魂还是活人?濒死幻觉还是一口不甘心的、梗在喉咙的气?
她想不明白,望着大殿里的佛像诚心实意祈祷:佛祖保佑,在这个世界不要再做别人的妾了,她要堂堂正正嫁人,平头正脸做夫妻,生几个孩子。
之后红叶去偏殿请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一个宝蓝色的香袋,小心翼翼收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红叶有一种“已经这样了,随遇而安吧”的心态,整个人轻松起来。
时间不早了,她往回去的路走两步,忽然停住了:上山的时候,她看到寺庙两侧的枫树红彤彤的,远远望去像傍晚时分的彩霞。
红叶生在八月二十八日,据母亲说,府里有头脸的仆人跟主子到西山办事,见满山红叶如火如荼,随手捡了几枝回去,给她两支。母亲当晚便生了她,起名红叶。
等大一些,马丽娘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到了孔府也没给红叶改名。
下次再来西山,还不知什么时候,红叶这么想着,随着出去的人流匆匆走出寺庙,在山门眺望一番便迈开脚步--
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影猎豹般冷不丁从斜刺出现,挡在红叶身前。
是展护卫,靛蓝劲装,黑色腰带,扎着绑腿,腰间配着一把式样古朴的黑鞘长刀,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目光冷冷的。
红叶立刻意识到,对方以为自己趁着主子休息,想偷偷溜下山去。
“我打算去那棵树边上。”她解释,指着远处的枫树:“摘两枚叶子就回来,很快的。”
展护卫不置可否,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判断她“是不是说谎”。
长期做小妾的本能告诉红叶,不能让别人质疑自己的品德,尤其她一个美貌少女,打算孤身一人出庙....
于是她沉住气,实话实说:“我就叫红叶,生辰在上月底,出生的时候别人送我家里两枚红叶,家里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在府里负责针线,几年没出过门,下次来庙里还不知什么时候,就~”
不知是不是展护卫知道她的名字,目光友善不少,示意“继续说。”
红叶试探:“您要答应,我就去摘两枚,不答应,我就得回去了。”
展护卫想了想,大概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让开道路,看一眼天空:“快一点,该午膳了。”
用不着说第二遍,红叶就一路碎步,跑到寺庙左侧一棵五、六米高的枫树树底。
那是一棵修长美丽的树,树冠丰满茂盛,树干呈光亮的褐色,五指型的叶子从青绿逐渐变成红色。
红叶掂起脚尖,从最低的枝头摘下两枚红得像火焰的树叶,交到左手捏住,继续一通摘。不那么红的,黄色的,青绿色的,直到拿不住了,她才掏出手帕把一大把叶子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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