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除了我以外都知道我是断袖 - 全江湖除了我以外(72)
风大了些,扬起了两人的衣角。矜贵的紫色长衫与朴素的布衣相互碰撞,又若即若离地分散开来。
上一世他们初见时,一个人高高在上地站在台下,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一个人近乎赤裸地蜷缩在笼子里,眼底全是懵懂与无知。
这一世他们初见,高高在上的人跪在了地上,而蜷缩在笼子里的人却映衬着晚霞淡淡地站着。
简青竹见面前的男人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皱眉重复道:我问,你跪在这里作甚?
祁念生猛然间回过神来,他低下头,讪讪地笑道:我,我求见神医呢。
师父并不在谷中。简青竹颔首,若是你需要找人看病,我也略懂一些药理知识。
你就是医谷的弟子啊?!祁念生兴奋地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简青竹的手,小神医,你且快快看看我的病!
简青竹抽回了自己的手,神色冷淡,眼里却带上了一丝疑惑:你看起来很健康。
哎呀,我病得可重了!祁念生又抓住了简青竹的手,直直地往自己的心口按。
他的眼里像是有星星:思你成疾,算不算?
算你他娘的狗屁。一道清朗的声音忽地从医谷的门口传来,众人抬眼望去,发现来人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袍,头发被一根暗红色的发带高高地束了起来。此时他正斜靠着正门,脸上带着些许的寒意。
简青竹眼睛微微亮了亮:师兄。
他的师兄自从上次带回那个叫喻雪渊的人回来后,除了采药,将近半年的时间都待在那个屋子里看书,没想到现在竟然愿意走出来了。
顾笑庸眉尖一挑,手一翻转,一颗桃核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手里。他微微使了点儿内力,桃核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射了出去,直直地打在祁念生的手背上。
祁念生吃痛,下意识就放开了自己抓着简青竹的手。
小竹子,过来。顾笑庸对自家师弟招了招手,等人乖乖地走到他身边后,才轻声细语地问道,如何,可有哪里受伤?
简青竹神色冷淡地摇了摇头,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家师兄。
那就进去。顾笑庸拍了拍他的脑袋,记得洗个澡,看看你身上脏成什么样了。
简青竹点了点头,背着药篓子就进谷了。
祁念生有心想要追上去,却被顾笑庸给拦住了,他就像是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浑身上下都戒备了起来:祁念生,其他人你怎么撩拨我不管。但是你胆敢染指我家小师弟,我保证切了你那玩意儿。
祁念生对于美人儿向来没什么脾气,见状拿出扇子懒散地给自己扇了扇风,笑眯眯道:这位美人如何知道我名字的?
上一世时他们的关系不好不淡的,顾笑庸对这种风流的人没太多想法,平时接触比较少,但是并不妨碍他知道祁念生是怎样一个人。每次对方跪在祁帝面前委屈巴巴地说下次不敢了时,他就堂而皇之地坐在一旁喝茶看戏,祁帝还怕他饿着给了他许多甜点。
这一世顾笑庸不怎么回京城,祁念生也四处寻访天下名山大川和繁华城池,细细数来,居然连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顾笑庸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甭管我怎么知道你名字的,你只需要为保住你那根玩意儿远离我家小师弟就行了。
上一世简青竹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时,他就已经决定要替对方报仇了。
细数整个宫廷,能地位高到所有人都避而不谈且喜欢浪迹青楼的人,除了祁念生别无他选。
上一世报不了的仇今生来报,也不迟。
顾笑庸的眸子里浸着凉意。
祁念生是什么人?为博得美人一笑可以一掷千金。他毕生的信念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哪能如此轻易地就放弃?
他笑了笑,开口道:我看你们医谷人手不够的样子,去采药哪能让美人亲自去采呢?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
扇柄翻转,随意又懒散地敲着自己的掌心,祁念生眼睛眨了眨:我多派几个懂药理的人过来,专门帮你们采药,好不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祁念生被关在了医谷外面。
顾笑庸还对全谷上下发号施令,不准放他进来,也不允许他接近小师弟。若是有人看到他跟在小师弟身后,直接拿出挖药的锄头打他,打残了最好。
众人虽然不明白自家大师兄为什么对那个紫衫的男子抱有那么大的敌意,却并不妨碍他们乖巧懂事,所有人都全方位把简青竹师兄死死地护了起来,连衣角都不让祁念生碰一下。
洛胤川见祁念生对医谷的人构不成威胁,而且也不是冲着顾笑庸去的,在医谷待了三天就抱着他的猫儿离开了,说是怕某个秃驴追上他然后把他抓回大悲寺抄佛经。
抄佛经这事儿也有所讲究。
在顾笑庸待在医谷半年与世隔绝的这些日子里,江湖上的纷争一次比一次剧烈。而洛胤川是个爱凑热闹的,哪里有纷争哪里就有他的影子。打起架来也不偏颇,一会儿踢这方势利的小公子一脚,一会儿又揍那方势利的少主一拳。
大半个江湖都被他得罪了遍,又偏身奈他不得,就跑去跟他的师父钟离告状去了。
谁知这师徒俩一个德行,钟离甚至哈哈大笑道:『你们都打不过我徒儿,我夸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阻止啊?』
说完就把那些告状的人全给揍了一遍。
师徒俩行事乖张没关系,可天下第一的那个少年孤华矢也带着他的狼来闯荡中原了,天天跟在洛胤川身后看热闹。强强联手,别人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就跑去找孤城主哭诉去了。
钟离不管事儿,孤城主管啊。一封信就写了过来,洋洋洒洒地把钟离骂了个狗血淋头,连标点符号里都带着对钟离徒弟带坏自家儿子的不满。
钟离挠了挠脑袋,觉得老友骂得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洛胤川丢到了大悲寺,让他去藏金阁里抄经书去了,美名其曰静心凝神,还特地拜托了七蝉小和尚帮忙看管一下自家徒弟。
七蝉是个负责的,天天阖着眸子转着佛珠,跟个大罗金仙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藏经阁里监督洛胤川。
洛胤川闲不住,抄了半个月经书就脚底抹油溜了,一路上还各种捣乱,净给七蝉添麻烦。
他能来到神医谷显然地待上两三天已然是极限了,再不走七蝉就会追上来把他逮回去抄经书,到时候再跑可就难了。
顾笑庸看着洛胤川几近仓皇而逃的身影,莫名觉得他和七蝉两人像极了猴子和佛祖,猴子翻了天也逃不过佛祖的手掌心。
怎么说呢,一物降一物。
古人诚不欺我。
到了七月份的时候,雨水就渐渐多了起来。倾盆的暴雨已然连续下了好几天,谷中的溪流也涨了水,溪流源头的小鱼儿被雨水冲了下来。
顾笑庸便带着一群小药童拿采药的药篓子去抓鱼,药篓放下去不到一炷香就有大堆大堆的小鱼儿被捉住。孩子们把最小的小鱼仔放了生,专门挑出大个的鱼剖腹洗净,又叫了谷里最会做饭的胖厨师用灶具把鱼烹熟了分给大家吃。
鱼是才抓的,新鲜又甜美,只单单地洒了几粒盐吃起来就胜过了宫廷盛宴。
一群小孩儿光着脚丫子坐在屋檐下,一边吃鱼一边看着厚重的雨幕,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顾笑庸懒懒地靠在苍狼旁边,苍狼的毛又长又软,靠在上面舒服得紧。他闲散地听着雨声,任由雨点带着清凉的风拂过自己的发丝,心里一片放松与闲适。
不一会儿,简青竹就带着几个药仆端着姜汤走了过来,强迫小孩儿们把姜汤喝完了。这才亲自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端端正正地坐在顾笑庸旁边。
他神色很淡,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家师兄的,冷冷道:喝。
我不喝。顾笑庸懒得像一只猫儿,我都多大了,还喝这玩意?
简青竹也不说话,就端着姜汤固执地坐在原地,一副你不喝我就不走的架势。
顾笑庸坚持了没两秒就败下阵来,抬起手就接过了那碗姜汤一饮而尽,动作潇洒又利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什么烈酒。
他喝完后还把碗翻转了过?и?аи фгаыэ DJ music来,示意自己把姜汤喝完了。修长的手指牢牢地拿着碗,比白玉还要漂亮几分。
简青竹垂下了眸子,不知怎么忽地出声提了一句:师兄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把喻大哥救醒呗。顾笑庸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自信又坦然,似乎毫不担心自己救不了喻雪渊。
他把空了的药碗放在一旁的地板上,又懒散地缩进了苍狼的毛里。
苍狼正在睡觉,被他的动作一闹,睁开冰蓝色的眼睛看了顾笑庸一眼,又继续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救醒他以后呢。简青竹继续问道,师兄待如何?
去干一番大事业。顾笑庸打了个哈欠,眼睛懒懒地看向厚重的雨幕,别问了,我不会让你参与进来的。
简青竹放在双腿两侧的手忽地紧了紧,他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外面那个哥哥怎么样了。
不知是哪个小孩儿嘟嘟囔囔来了一句。
简青竹撩了撩眼皮。
你想把人带进来就去吧。顾笑庸出声道,不过不许同他说话,不然师兄我可是会生气的。
谷外地势较低,各种蛇虫鼠蚁被堆积的雨水逼了出来,活跃度变高,容易伤着人。如果雨再这么下下去,谷内倒是安全,谷外却可能有山体滑坡,危险至极。
简青竹完美地继承了桃木老人的衣钵,医者仁心,见不得人丢了自己的性命。他虽然不明白自家师兄为什么讨厌那个紫衣男子,却没有办法放任人待在那种危险的地方随时有生命危险而置之不理。
现在得了师兄的许可,简青竹就进屋带了一个斗笠,又拿了一把朴素的竹伞缓缓走近了雨幕。
苍狼束起了自己的耳朵,睁开冰蓝色的眼睛看向顾笑庸,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同意简青竹带祁念生进来。
你就当我在赌吧。顾笑庸觉得自己不该直接把王爷拒之门外,毕竟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在小师弟身边把小师弟和王爷隔绝开来。
像是在回答苍狼,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顾笑庸声音淡淡的:这一世有我护着,也没有旁人的介入。
我不信他真的就没对小竹子动过心。
譬如对方分明可以完全窃取简青竹身上的最后一点凤凰翎去给云月姑娘治病,为什么又忽然放弃了。
简青竹死后,顾笑庸忙着去查探真相,也忙着为顾家上上下下地奔走,却也在百忙之中听过祁王爷疯了这个消息。
传闻中那个风流倜傥的王爷,捧着一个碎了的银锁到处翻箱找柜,却怎么也找不到与之配对的那一个了。最后披头散发地跪在阴暗的房间里,对着墙上的画像念念有词着什么。
顾笑庸曾经以为那个画像画的是已然嫁为人妇云月姑娘,现在细细想来,可能并不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上一世确切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和小师弟死时的表情,顾笑庸还是能猜出一定的经历的。
他感到不值,替他的小师弟感到不值。
为什么旁人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得到一个人的宠爱,又那么轻易地丢掉了。而他乖巧懂事的小师弟就非得沉默地站在旁边,忍受着这个人无边无尽的冷漠和欺侮。
从来一世,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看似风流倜傥的祁念生,到底有没有心。
简青竹打着伞走出医谷时,祁王爷正满身泥污地发脾气,一边发脾气还一边帮自家小厮推陷在泥里的马车。
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停在这里,你偏不听!
小厮很委屈:可是王爷,这个位置是您亲自点的啊,说这里地势最高,雨水肯定渗不进马车。
谁知这里地势高是高,土地却极为松软,马车一过来就直直地陷进了泥里,推都推不出来。
祁念生一噎,又继而怒道:翅膀硬了是吧?敢跟主子顶嘴了?!
小厮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雨下得很大,两人都没有打伞。厚重的雨水沾湿了他们的发丝和衣服,各种泥污也糊了一身,看起来狼狈至极。
矜贵祁王爷估计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眼角都被雨水给浸红了,看起来有些可怜。
简青竹出声道:雨停了再来推吧,此地危险,不宜久留。
祁念生眼睛一亮,直直地看了过去:小美人儿!你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
简青竹一袭朴素青衣,手里还拿着一把竹骨伞,雨水这么大也没有沾湿他哪怕一根发丝。看起来就像是隐世深林的仙人,不染凡尘。
他没有理会祁念生,把手里的伞递给了小厮,只戴着头上的斗笠就转身进了医谷:随我来。
那小厮还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没捂热的伞就被自家主子一把夺了过去,自己还莫名地被主子给瞪了一眼。
祁念生连忙撑着伞就跑到简青竹旁边去了。
这雨这么大,对方戴个斗笠哪里遮得住?
他也不敢凑太近,怕自己身上的湿气沾染了小美人,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你是专门出来接我的吗,小美人儿你心肠也太好了,我怀里有专门为你摘的花,就是有些蔫儿了,你拿回去插在花瓶里,肯定没有两天就长得漂漂亮亮的
可怜的小厮,只得委屈巴巴地淋着雨,一脸幽怨跟在前面的两个人后面。
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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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喻雪渊有一点不对劲儿。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顾笑庸。
对方的不对劲儿具体表现为十分频繁的情事,原本翩翩如玉的贵公子此时就像是被情欲附身的色魔一般,几乎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顾笑庸看医书他要凑上来,顾笑庸摘桃花酿酒他要凑上来,甚至于顾笑庸吃个饭他都能握住人的腰俯身亲上一口。
顾笑庸觉得这人满脑子黄色废料,便趁着天晴把人带去那座满是兔子的山上,想要让可爱的毛绒绒洗涤一下对方的心灵。却被喻雪渊压在那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做了一次又一次,兔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不知羞的模样,撅着嘴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看懂了兔子们的鄙视的顾笑庸,总觉得自己被它们拉进了黑名单。
『你以前便是在这里抓到的兔子?』
身上的人耳磨厮鬓。
顾笑庸刚从情潮里脱离出来,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只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愿意开口说话。
喻雪渊便轻笑一声,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锁骨,用自己的衣服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他的身体,慢悠悠地把人抱下了山。
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压根就没有瞒着谷里的人,不到三天,全谷上下都知道自家大师兄同那个昏迷了半年的男人结成了道侣。两个人极不知羞,当着小孩儿的面都要搂搂抱抱,碰碰这里亲亲那里的。
祁念生正顶着大太阳帮简青竹切药,饶是习惯了风月的他看着这两人的互动,都忍不住捂着眼睛骂娘。
顾笑庸很是没羞没臊地度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腰和屁股终于提出了抗议,碰一碰都疼得要命。顾笑庸便想把人踢下床,谁知自己的脚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没把人踢下床,反而还被对方握在手里好一顿摩挲。
你是不是故意的?顾笑庸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不怎么明显的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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