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宵 - 第89页

    那天, 他穿着风衣, 站在满是梧桐叶的教学楼下，眼睁睁地看着女孩从教学楼上一跃而下。
    那是一个拥有一头漂亮黑发的韩裔女孩。
    源野十八岁那年, 执意回国, 甚至抛弃了他赞助了大笔资金后才为他申请到的温哥华大学。
    回国后的第一个月, 源野就彻底消失了。无论他怎么联系，都没有办法找到他。
    他从伦敦连夜飞回国内，动用了很多关系，最后才在某个酒吧地下室里一个肮脏不堪的包厢里找到了他。
    那个烟雾缭绕着小屋子，几乎所有人都在吸'毒和做'爱。
    源野从一个吞云吐雾的女人身上爬起来，转身看到了他。
    霍文肖当时像被雷电击中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源野。
    源野在他面前笑得好开心。
    好在最后的毒检报告呈阴性，他没有碰。
    整间屋子，只有他一个人的报告是阴性。
    那天的霍文肖，真真切切地体味到了一把来自劫后余生的冲撞感。
    但棘手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和源野发生关系的夜店女孩怀孕了。
    女孩为钱，执意要生。无论他开价多少。
    女孩偏执地认为有了孩子以后会得到更多。
    她想得也没错。
    源野一开始的态度是无所谓。
    “生不生都行，反正我舅舅会养。”
    霍文肖只有一个条件：女孩必须先戒毒。
    后来不知怎么，源野突然改变了主意。
    有一天，兴冲冲地跑过来对霍文肖说：“舅舅，我想要这个孩子，哪怕他是残疾的，我也想让他生出来，我就想看看自己的小孩到底长什么样。”
    霍文肖当然不会让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发生。孩子生出来可以，他养也可以，但孩子必须是健康的。
    这也是对一个新生命的尊重。
    源野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甚至自己还是个孩子，他又怎么配做父母？
    但是霍文肖永远不会责怪他。
    他最终把女孩带走进行强制戒毒。在郊区的一间大别墅里，请了专门的戒毒师、营养师、心理师以及产科医生。
    难熬的日子熬过了一大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可直到有一天，源野来过后，女孩却不见了。
    是不是源野把她放走的，已经不重要了。
    最后在夜店发现了女孩的尸体，已经七个月的身子，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产了。
    在此之前，产检一切正好。
    如今却一尸两命，死于吸'毒严重过量。
    从警察局出来以后，源野站在冷风里，轻轻地问了他一句：“舅舅，你能抱抱我吗？”
    霍文肖张开怀抱，把他的脑袋按进了他敞开的大衣里。
    “她说她很痛苦，只有在这里才快乐。她痛苦，宝宝也不开心。”
    “我没做错。”源野抬起头来看着他，好像在寻求他的肯定，然后再次说：“舅舅，我没做错。”
    很快，源野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处理好这件事后，霍文肖就变得有些惊弓之鸟，对源野的一举一动，开始了严格的监控。
    ……
    游湉发现霍文肖走神很久了。
    她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却被他轻轻捉过一根小指，扯到脸前擦了下眼角。
    游湉惊了一下，她感觉到了指尖的潮湿。
    “你怎么了？”游湉马上蹭过去哄他：“今天可是不能伤心的。”
    “为什么？”霍文肖勉强笑了一下，似乎知道答案，似乎也在等着她说。
    游湉就道：“因为今天过节啊。”顺便给了他个眼神自己体会。
    这时舞台又传来一阵哄声，甚至比上一波来的还要凶猛，现场变得更加热烈。
    游湉远远望去，就见那个美女主唱走到源野身后，源野若无其事地看了舞台下的那个红裙女孩一眼，转过身就和主唱热情激吻在了一起。
    主唱身上的黑色肩带被他扯下，揉搓，又轻轻挂上。动作一气呵成，场面显得有些情'色。
    霍文肖黑着脸问：“你二十岁的时候也这样？”
    这回轮到她不说话了。
    想到源野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乖乖的模样，游湉瞬间也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
    过了一会儿，酒吧服务员开始挨桌派送元宵，这是节日免费福利，每人一碗，一碗两只。
    游湉咬了两口，发现她碗里的都是黑芝麻的，就问霍文肖：“你的什么味道的？你怎么不吃啊？”
    霍文肖伸手一推：“都给你。”他懒得吃。
    游湉就小声嘀咕说你这人真不合群，这么多人陪你过生日多好啊。
    霍文肖盯着她：“说什么呢？”
    “没什么。”过了会儿，游湉趁他不注意的功夫，愣是捞起一只塞进了他嘴里。
    “快说什么味道的？”
    霍文肖黑着脸艰难咽了下去，半响才吐出几个字：“吃不出来。”
    “怎么会？”游湉拿起勺子捞走了他碗里的另一只，一口下去，腮帮子鼓啊鼓的。
    霍文肖看着都觉得难以下咽。
    “哇，好吃诶，甜甜的还带点酸。”游湉瞪了他一眼：“红果你吃不出来？”
    “红果和果酱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你吃的这个，大概率是用人工糖精勾兑调制的劣质果酱，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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