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婚 - 第117页
话是这么说,可旁人再帮衬,赵氏也总得自己亲自把这些事理起来。
谭廷前脚一走,赵氏就捂着头倒在了贵妃榻上。
“这可怎么办了?”
偏宗子的子嗣是阖族的大事,她就是想留项宜,只怕族老们当先就要训斥她。
她真是,再没有半分躲清闲的借口了。
连吴嬷嬷都连连叹气,“老夫人只能应了啊......”
......
秋照苑里的事,项宜不久便晓得了。
她坐在窗下清理针线盒子,春笋来同她说了要走的事情,她着实愣了半晌。
只是她还未回过神来,男人便进了房中。
“大爷回来了。”
她下意识要从榻上下来,只是刚一动身,就被男人抬手止了。
谭廷一步上前,将她下来一半的身子,又抱回到了原处去。
他手臂有力,掌心温热,就那般抱着她,又似昨晚回府一样,项宜惊得连忙侧开了身子。
谭廷默默看了妻子一眼,知道她再对自己习惯了的疏离,再不愿同他亲近。
就如同昨晚之事,她宁愿替他把她自己休了,自己奔马前去传信,也不愿麻烦他出手救人
他只好收回了抱着她的手,低声说了进京的事情。
“我已与母亲说了,母亲没有不应的意思,宜珍你......就不要推脱了,与我同去吧。”
他没有逼迫她的意思,说完,留下她好生思量,先回了外院书房。
天渐暖了起来,细风从窗棂吹进来,没了之前刺骨的寒冷。
项宜恍惚了一时。
其实她拿着婚书上门那次,是她第二次来。
第一次,她寻门房给谭家人传了话,但不知道为何,那次似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回应都没有。
她在谭家门外等了整整一日,又担心家中弟妹,只能回去了。
第二次再来的时候,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弟弟科举无门,妹妹重病在卧,旁人都笑话她自己拿着婚书上门。
她知道她这样会让人看不起,可还是站在谭家门前,强求了这桩婚事。
那会她就想,她就借一借谭家的势,让她弟弟妹妹还有翻身的机会。
过几年,谭家想要迎娶门当户对的世家女,谭廷要休妻,她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彼时谭廷也确实不喜她,从不同她有什么言语,成婚不久便离开了家。
项宜觉得这样也好,她就安心留在谭家,替他料理家中族中的事物,把她该做的事情一分不少地都尽到。
她亦没想到寓哥儿如此争气,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连乡试都颇有希望。
弟弟三番五次在她面前提及离开,她也禁不住动了离开的心思,主动离开总比被休下堂,还能留些脸面。
可自去岁末,谭廷回来之后,本来她想好了要与他与谭家分清楚的一切,全都变得混乱了起来。
那位大爷更是......
他待她越发不同以往了,令她焦躁不安,她禁不住想同他扯平,还回到原来的状态里,待这桩不合时宜的姻缘结束,谁也不要欠谁。
但她越想扯平,欠他的就越多,她再焦虑惶恐抗拒,似乎也没有用了。
如果她继续抗拒他,反倒是有些故意为之的意思了。
项宜念及此,垂下了眼眸。
她并非是不知好歹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既然有了转变,她便领受也就是了。
至于她欠了他的许多,再找机会还吧。
项家欠的人情已经太多,也不差这一桩了……
若日后他转了心意,欲娶门当户对的世家女过门,她也一样,还是不会多耽误他一时一刻的......
还有眼下庶族和世族之间越演越烈的矛盾,他们约莫也做不了几年夫妻了吧......
虽然没有善始,但若这场父辈替他们缔结的婚姻,能有个善终,也是好的。
项宜焦虑不安了许多日,此刻终于想明白了。
世道如洪水,不知何时便要将渺小的人淹没,能好生过一天,便也算一天了。
项宜轻轻叹气,推开身后窗户,看到了院中迎春。
那迎春花不知何时,竟悄然绽放开了。
渐渐和暖的风吹得人眉间舒展,乔荇在这个时候拿了封信过来。
“夫人,姜掌柜说,前两日青舟就来了信,昨日夫人去的匆忙,忘了给夫人了。”
项宜接过了信,问了一句老马的事情。
得知姜掌柜的老马安好,萧观专从谭家拿了两捆上好的草料送过去,老马还“呼”了一声甚至愉悦,项宜放下心来,打开了信。
她看了信惊讶了一下,通篇都是项寓的字迹。
项寓在信中说,恰有书院一位先生应薄云书院邀约,前去京城,让他和几位想要应考薄云书院的学子一同结伴前去。
因着行的匆忙,这封写完就已经上路了。
而且项寓在心中提及,道是放心不下宁宁一人在家,将她也带在了身边同去,让长姐不必担心。
项宜看着这信,蓦然就笑了。
“夫人笑什么?”乔荇问她。
不想项宜还没来得及回她一句,杨蓁竟然来了。
她素来精神满满,没想到今日竟然愁眉苦脸。
“弟妹这是怎么了?”
杨蓁叹气,抬头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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