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人类不要作死 - 第2页
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
这下子他完全喘不上来气了,背后的布囊死死压着,几乎看不见下头的人是死是活,若木的脑袋嗡嗡乱响,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他奋力地挪动手指,从压在胸下的陶盆边缘抠出一颗草籽,淡淡的绿光一闪,草籽膨胀起来,抽出新芽。
而还没等它长成,若木就感觉自己身上一轻,被挤压的肺里也瞬间松快了来。
“你还好吗?”
他听见许多人慌乱关心的声音。
“哎呀,咋是若木小子?”
“这孩子打小就迷迷糊糊的,都当上祭司了怎么还这么冒失?”来人一边念叨,一边把若木扶起来。
脑瓜晕乎的若木不禁有些脸红,他连连摆手:“我没事......没事的......”
怀里的陶盆还在。
若木的心落下来半截,手往背上一摸,却是空荡荡,他瞬间又清醒了许多:“我的包裹!”
那包裹里头可是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啊!
“别急,燕给你拿着呢。”
“哦哦,谢谢婶子。”若木依旧慌忙地寻找,“诶?!燕?!”
他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燕在哪儿?”
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的婶子往他后脑上猛拍一巴掌:“瞎转什么,人在那儿呢。”婶子的臂膀并不纤细,太阳烤出来的焦褐臂膀十分结实,拴着一圈兽齿,还落了些已经晒干的血痕,她抬手往人群的边缘一指。
若木抬眼,先是看见自己那个过分臃肿的包裹从围绕自己的人群后边漏出些许,他心下大定,先向周围的人道了谢,才抬脚继续往外头走。
众人友善地笑笑,好心地为他让开一条路。
还有人半是打趣地喊:“若木祭司,您这小身板就别往人堆里挤了,挤出个万一,以后咱们伤了病了,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药。”
若木老脸更红,只能行行行好好好地赔着笑,比他最起码也高出去一个头的部落民们慢慢让开,若木看见自己的布囊缓缓露出了模样——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甚至没落上太多的灰浆。
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一只极其苍白的手,正轻轻地扶在布囊上头。
那只手五指修长,指甲是不寻常的深黑,手腕相较于其他部落民而言显得十分纤细,挂着串粗糙的小石子编成的手链,再往上,却是严严实实地被一截灰扑扑的麻布给遮了起来。
若木愣了愣,下意识地抬头。
“燕”站在那里,穿得很严实,衣领高高地遮到下巴,衣摆长长拖在地上,整个人就只露出一个脑袋,还有那只过分苍白的手。
因为此地气候炎热,所以部落里的人大多爱打赤膊,头发要么扎起来,要么干脆剃了。
但“燕”不一样。
他有一头略微卷曲的,漆黑的及肩发,松松地落在两颊,衬着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同样颜色深沉的眼睛,就更显得他与众人格格不入,还带着一股子病恹恹的厌世气息,哪怕身处哄闹的人群里,也只是更加能彰显他的孤僻和冷漠。
“祭司。”燕遥知不明白为什么若木为什么满脸呆傻地盯着自己,难不成是被吓到了?
不应该呀。
为了出这一趟门,他可是特意选了件能把自己从头罩到脚的袍子,尽可能地避免自己因为肤色太不合群而引人瞩目。
而且也没用用红眼睛瞪他。
燕遥知眨了两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因为长时间处于难以果腹的状态而饿红了眼。
更没有露出尖牙恐吓他。
燕遥知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口中过于尖长的犬齿,沉默着与若木对视片刻,然后小心地,把手从身旁的布囊上面拿开,藏进宽大的袖子里。
若木顿时就感觉眼前这人身上的孤僻感更重了:“你就是燕吧,你好,我叫若木,以JSG后就是你的导师了。”
不知怎地,若木总觉得有股凉气悠悠地从“燕”身上飘过来,让自己忍不住打颤,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拿出了自己最和善友好的笑脸:“是阿年长老叫我来带你的,你应该......知道的吧?”
“嗯。”燕遥知点点头,“我知道,他先前跟我提过,我叫燕遥知,导师好。”
燕遥知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低沉懒散,暮气十足,并不刺耳,只是总让人觉得没什么精神,若木又无端端地打了个哆嗦,他有些不自在地把布囊重新背上:“原来是三个字的名字?很少见啊,是谁起的呀?”
他试图开个话头,好让气氛不那么沉默尴尬。
然而燕遥知沉默了很久,直到若木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了,才慢悠悠地开口:“应该是我的母亲起的吧。”
他已经快要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每每尝试回想,只能忆起大爆炸时充斥天地寰宇的强烈白光,还有无穷尽的黑暗,与折磨他至今的强烈饥饿感。
燕遥知微微抬起眼皮去看走在自己身旁的若木。
这就是小阿年常常挂在嘴边的孙子?
他只略微一扫,便收回了目光。
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似乎还把自己当个孩子对待。
燕遥知垂下头,在心底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地揉着自己已经空了很多年的肚子,两颗尖牙几乎快要从口腔里弹出来了。
对着这样憨的储备粮,实在是不太好意思下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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