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笔记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去

    药王居，一只脖子上光秃秃，就像被拔掉羽毛的大公鸡般的大鸟摇摇晃晃飞了起来，在大鸟背上，还有个背着一把二尺怪刀的青年。
    正所谓好雕不吃眼前亏，在何易的铁拳和淫威下，金大爷终于被迫屈服。当然，这个屈服是暂时的，只要一有机会，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立刻飞走。凭着日行十万里的速度，何易追到死也别想摸到他一片羽毛。
    “飞快点，摇摇晃晃的，哪有半点金翅大鹏的威风!”何易坐在大雕颈背位置，双腿夹着鸟脖子，防止金雕把他甩掉逃跑。
    听到他催，金雕恨恨叫道：“你还敢说!本大爷都快被你打死了，现在还要当你坐骑!不行，本大爷飞不动了，你快下去!本大爷要休息!”
    他越说越来劲，把自己想象成在恶魔阴影下奄奄一息的可怜小鸟。
    “两刻钟飞到听雨阁，晚一息拔掉一根翅膀上的毛。”何易淡淡说道。
    “嘎啊!你威胁本大爷，本大爷是不会怕你的!本大爷……这就走……”
    当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速度和最美的羽毛被人抓在手里，金大爷不得不乖乖听∽，话。金光飞逝，哪怕是带着一个人，他的速度依然快得骇人听闻。从仲古城西北方的药王居到城东听雨阁，一千九百里路竟然真的只用了不到两刻钟时间!
    何易来听雨阁，自然是为了见妙韵。
    无论之前有什么矛盾，她不惜得罪全城修士帮他这份心意，都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两人相识不久，见面次数也就三次，可此时就要离开仲古城，何易还是觉得有必要过来跟她道个别，顺便道个歉。
    拿到了圣水，虽然真相依然是金雕的一个骗局。但妙韵为他付出精血并且得罪许多人，就算不说感动，感激也是有的。
    之前在瓶口罡风层中，他为了一个理念几乎跟她闹翻，现在想想错的还是自己。理念这种东西，是跟人的成长过程、环境有关系的，血帝的理念、酒仙的理念，她的理念，还有何易自己的理念，都不尽然相同。之前在青琉璃屋顶的交谈中，他多少有点了解妙韵的过去。她之所以认为活着和达到目的最重要，是因为她曾经是个不幸的人，受过欺辱和委屈。虽然最后成为了强者一雪前耻，但心志已经定型不可改变。她的理念，对她来说自然是正确的。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观念，谁也不能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别人。何易不会完全赞同她的想法，也不会去否定。不过，人家为他做了那么大的事，临走之前来说声谢谢总是应该的。
    听雨阁前，何易抓着金雕的翅膀跳了下来，拖着大鸟一路走到门口，对门前的彩衣少女说道：“你们阁主在么?我想见她。”
    那姑娘斜着脑袋看了他一下，撅起嘴哼道：“阁主不见你，这里不欢迎你!”
    瞧那气鼓鼓的模样，显然是从血帝的投影里看见了罡风中那一幕，对他这个辜负阁主一片好意的臭男人心生不满。
    何易尴尬了半晌，在少女出言驱赶之前又说道：“我要离开仲古城了，此来是为了向阁主道别的。”
    “要走就走，还来废话干什么!你不是挺能耐的，我们阁主可受不起你的告别!走开!”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水灵灵的眼睛瞪得滚圆。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听雨阁也不算很大，以妙韵的修为肯定是能听见的。她既然没有出来，想必就是真的不想见他了。
    何易心生几分愧疚，见这彩衣少女毫不退让的模样，叹了一声，说道：“那就有劳姑娘代我向阁主说声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不对。”耸耸肩，他退了两步跳到金雕背上，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谢谢阁主的帮助，后会有期。”
    “嘎~本大爷不想走……”金雕摇头晃脑，抖动翅膀死命挣扎，嘎嘎大喊道：“雨阁主救救本大爷吧，这个家伙要逼本大爷带他去太古城，本大爷不想离开这里嘎~”
    “走了!”何易一扯他的大翅膀，皱眉道：“等证实了梭罗果的下落，我自会放了你。”
    其实除了不能相信金雕的话之外，他强拉着金雕一起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因为他飞得快。日行十万里的速度，比他自己快了三倍还多。从仲古城到星辰之海足有三千多万里的路程，他自己就算一刻不停也要飞上三年时间，而这金雕，一年足矣!
    金雕死赖着不走，那彩衣少女不耐道：“快走开，你们吵死了!”
    “你要去太古城?”软糯的声音传来，何易正要祭出拔羽毛大|法，妙韵已经化成一抹红影出现在了门前。她气息平静，没有用魅惑世人的妖艳姿态，也没有拜月塔里的那份蛮横霸道，就像一个平常女子。
    “阁主~”少女噘嘴表示自己的不平之意。
    妙韵抬手制止了她要说的话，一双美眸盯着何易，等他回答。
    有些意外她会出现。何易顿了顿，而后回道：“金雕说梭罗果只在太古城才有，所以……”
    “是真的?你没骗他?”她的眼睛对上金雕，眼底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却是在质问金雕。
    “本大爷不敢，他都快把本大爷打死了……”金雕委屈道。天知道他有多可怜，长这么大除了七邪君家那个小魔头之外，还从来没有人把他逼得这样凄惨过。
    “那你走吧。”见金雕不似说谎，妙韵转身朝门内走去，边走边说道：“去追求力量，用力量维护好自己的尊严。还有，不要接受女人的帮助，因为那会让你心里不痛快。”
    声音还未落下，红影早已消失在眼前。何易听闻沉默了一会儿，旋即点点头，一扯金雕的翅膀，在一阵不甘的嘎嘎声中化成金光冲天而起。
    高阁上，妙韵一袭红裙在微风中摇摆。她望着天际渐渐消逝的金光，低喃道：“到底什么更重要……”
    “傻小子，姐姐等你回来告诉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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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在神话故事中看过鹏鸟一个振翅就是九万里的说法，那时候知道都是假的，但也曾向往过那自由行走于天地间的潇洒。如今接触了这充满玄幻色彩的修真世界，他开始相信那些东西或许都是真的。振翅一息九万里，虽然快得有些夸张，但是比起七步登仙术以光年为单位的行走距离来说，还算是平常的了。
    金大爷还没有渡劫成为妖王，但他的速度也可日行十万里，比大多数的化神仙人都还要快。如果不是这份速度，以他在仲古城的斑斑劣迹早就被一次次拔毛了。何易骑在金雕颈背，迎面的风很大，吹得他一阵恍惚。
    原本他还想去一趟酒仙山向沈飞霜道谢，但一想她的性子应该不大喜欢被人打扰，也就作罢了。沈飞霜曾说她之所以帮他，是为了替孟长空出手。如此算来，就当做她替苍雪剑派和陆家兄妹还了情，以后谁也不欠谁。
    金雕虽然嘴上说着不愿不愿，但飞起来却半点不含糊。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金翅大鹏鸟血脉的尊严，还是为了不让仲古城里的人看见他被拔掉羽毛的熊样。
    一人一雕很快出了这万仙大陆最伟大的城池。何易回头一看，千面圣王的侧对着他，身子朝向东方，八条手臂八样法宝，犹如亘古常在的神明，威严肃穆。
    这就是仲古城。他用二十三天的时间看过了它的冰山一角，认识了几个性格鲜明的人。最让他羡慕的，是沈飞霜永远似醉非醉的模样，还有她慵懒而又不羁的举止。一个人能活得像她那样，就足够了。当然，他并不知道酒仙也有酒仙的苦，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最让何易难望的，当然还是妙韵。这个勾人的妖姬，是他今生亲吻过的第三个女人。第一个是千瑶，那是为了救他，当然，也不乏有存心调戏的成分。第二个是云绰，他挚爱的人。可惜，却已经不在。对于妙韵，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想法。拜月塔那一次在她刻意催发的媚骨神通下真是狼狈不堪，险些被逆推。但是后来的两次见面却与第一次完全不一样。他看到了一个半步归一的女苦修也有自己的难处和不开心的过往。
    一个本无修为却天生媚骨的美丽女子，受尽了屈辱和委屈之后靠着一卷前途有限的功法走上苦难多磨的炼体之路。作为一个苦修士，何易当然知道最初的那段日子有多难过，能够熬过来的人，每一个都有着很强的毅力。妙韵想变强，是因为她有非杀不可的人和非保不可的仇，所以她走到了今天。靠着一只白骨爪，熬了过来。甚至于，她连功法断绝后看不见方向的知微之门也自己摸索着打开了，如今更是只差一步，即可百态归一，走到修仙者的最后一步。
    相比起来，有完整《毗卢经》的他要幸运了许多。
    离开仲古城，距离星辰之海还有很遥远的路。在途中，他们会穿过很多地方，其中甚至有几个名气极大的仙道大派。但是这一次，他打算毫不停顿，直接赶到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三绝地。让他去硬撼太古城或者是从太古城偷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中央皇族的玩笑谁也开不起。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报希望，至少他的背上和须弥戒里，还有太古时期留下的东西。也许太古皇族们就会看在它们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梭罗果也说不定。
    飞行中，他看见脚下的世界一片葱绿，春暖花开的模样十分美好。
    想起眉月湾和仲古城的经历，他让金雕飞慢了一些，取出纸笔，写下了自己修仙笔记的第七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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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仲春，又遇见了许多人。
    落梅道长、大牛、秦琴、白发、陆凌昭、陆凌烟、沈飞霜、妙韵、金大爷。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生命都在自己的故事里成为主角。在这大千世界上，我们就像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彼此交相辉映才形成了美丽的星空。
    离开仲古城之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今日记下这些名字，以免将来无法再见，会忘记这些相识过的，有趣的人。
    何易，第八年。(洞玄初期，离开仲古城)
    写完笔记，他微笑着收起，目光指着前方，说道：“金兄，全速!”
    “啊嘎~本大爷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