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城难入 - 047平安夜的葬礼

    沈妍乘坐出租车来到陆洋所发的地址。此时的天空中飘起毛毛的细雨。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的问题，沈妍觉得现在特别冷。
    出租车在一座大厦的门口停下来，沈妍拿出一张百元面值的港币递给司机，轻轻地说说：“多谢了。不用找了！”
    说完她就下车了。
    沈妍抬头打量着这座大厦。从外面看来，这是一座普通的大厦，跟旁边林立的建筑没有多大的区别。
    而大厦一楼的门口挂着那个牌子的几个字却让人毛骨悚然--香港殡仪馆！
    沈妍这时的脑海里浮现起八年前，十岁的她无助地站在那个不算宽敞却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地方。
    陆洋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一看到沈妍就马上撑着伞走过来了。
    陆洋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的衬衣都是灰色的，整个人显得很深沉，这跟他平日里的风格截然不同。
    沈妍看着陆洋正向自己走来，她轻轻地甩了甩头，长长地吐口了口气之后也走进去。
    “谢谢你能来！”陆洋走到沈妍的面前把伞这在她的头顶上，低声说。
    沈妍只是深深地看着陆洋，发现他神情很忧郁，可她却说不出一句什么安慰的话来。
    “可以进去了吗？”陆洋看着有点恍惚的沈妍的问。
    他知道她八年前经过那场灾难，现在肯定会触景伤情。
    沈妍揉了揉红红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迈开沉重的脚步跟着陆洋向大厦门口走去了。
    他们来到三楼，走进大厅之后，里面的布置把沈妍惊到了。
    大厅里全都被布置成粉红色，祭奠台上放着着一张lulu的婚纱照，特别漂亮。这让人不觉得这是一场葬礼而是一场主题派对。
    大厅里播放并不是哀乐，而是一首粤语版的《隐形的翅膀》。
    进去之后，沈妍看到那次婚礼见过的新郎和新娘的父亲。
    他们都是神情落寞，眼睛里充满着血丝。
    沈妍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跟他们都来了个拥抱。
    旁边七八个和lulu年纪相仿的男生和女生，估计他们是lulu的同学。
    他们的脸上的神情就显得轻松多了。他们在低声聊着什么。
    沈妍看着他们不由得皱起眉头。
    陆洋看到了沈妍脸上微妙变化的表情，他赶紧拉着她离开那几个人。
    lulu的父亲考虑到今天就是平安夜，所以葬礼的仪式都简化掉了。从开始到结束总共才花了一个半小时不到。
    告别遗属之后，沈妍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陆洋的身后准备走出那座不平凡的大厦。
    “沈小姐！”这时，lulu的“丈夫”边叫边向他们走来。
    沈妍错愕地转头看着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向他们走过来，立即停下了脚步，陆洋也转过身来了。
    “夫”不解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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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lulu让我交给沈小姐的东西。”他说着便把信封递给沈妍。
    沈妍诧异地接过，在手里掂了掂，有点沉。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还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lulu说，让你回去之后再拆。”道了。”沈妍点了点头说，然后转头看了陆洋一眼。
    陆洋此刻也是一脸的疑问。
    走出那座令人窒息的大厦已经天黑了。
    这时的雨已经下成小雨了，街道上到处都是圣诞节的喜庆气氛，街道上五彩缤纷的雨伞像潮水般流动着。
    沈妍还是无法一下子从那种悲苍中解脱出来，她看着霓虹闪烁的夜空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此刻又是特备想念陆继儒。
    陆洋帮沈妍撑着伞，他听到她的叹息之后忧虑地问：“你还好吧！”
    沈妍手里还拿着那个信封，她侧头看着陆洋说：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虽然我不知道你和lulu的友谊，但是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
    陆洋本来还强忍着，可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心中的悲恸一下被刺破，转而席卷过他的全身，眼眶也开始发胀。
    “能不能陪我走走？”陆洋问。
    “我、”沈妍正想回答，可背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她的话也被打断了。
    “等等。”她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是陆宅的电话。
    陆洋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他竖着耳朵听着沈妍讲电话。
    “吴妈！......您已经做好饭了呀！......我现在还在外面......爸爸，是您呀！您什么时候回去了呀？......哦！......叔叔他们也在呀！.....那好吧，我马上回去。再见！”
    沈妍挂掉电话之后，侧头看着陆洋，她满肚子的歉意。
    陆洋看着她为难的样子，最后才笑了笑说：“家里人都等着你是吗？”
    “陆洋，对不起！”沈妍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没事，你回去吧！今天是圣诞节前夕，你回去好好陪家里人吧！”
    “那你呢？”沈妍有点于心不忍。
    “我已经和朋友们约好了。”陆洋撒了个谎。
    “那就好。下次请你到家里做客。”沈妍是真心这么想。
    “你说的啊！我记住了。”陆洋一听沈妍这话，又恢复到他平日里那种口气了。
    两人道别后，沈妍坐上出租车先走一步了。
    陆洋一直目送沈妍所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夜幕，他才转过身去，可他的去路突然被人堵住了。
    陆洋把伞举高来一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洋，真的是你呀！”男人的表情看似也有点惊喜，不过他的眼神却是那种成竹在胸。
    “雷、雷诺哥！”陆洋激动地叫着，“你、你怎么也到香港来了？”
    “怎么了，就准你来香港，难道不准我来香港？”雷诺用拳头捶了一下陆洋的肩头。
    “没有，没有。”陆洋摇着头说，“我以为你一直在法国呢！没想到......”
    “我有个客户在香港，趁着这个假期，过来看看，就当是旅游观光。”雷诺轻描淡写地说，他又转头朝刚才沈妍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陆洋不知道雷诺所谓的客户是做什么的。
    三年前，陆洋去法国游学，在一次街头卖画的时候，被一伙小偷盯上，把他卖画的钱抢走了。他追上那几个小偷，抓住其中一个狠狠地揍了一顿。
    后来却被他们报复，幸好雷诺看到他是亚洲人才出手相助，最后他们成了朋友。
    不过陆洋从来不知道雷诺是做什么工作的，只听他说是做贸易生意的。
    虽然两人不算深交，但陆洋一直都感激雷诺帮过自己。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雷诺问。
    “我有个朋友去世了，所以，”陆洋指了指身后的那座大厦，把后面的话收住了。
    “哦！节哀啊！”雷诺搂住别他高出半个头的陆洋，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还没吃饭吧？”雷诺问。
    “还没。你呢？”
    “我也还没。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雷诺说着便搂着陆洋往前走。
    两人来到一个高级的西餐厅。今天是平安夜，又恰逢晚饭时间，餐厅里几乎满座。
    他们被服务员带到大厅的一个角落里。这位置是偏了点，不过好在清净，不容易被打扰。
    雷诺自作主张地点了煎鳕鱼，法国鹅肝酱，澳大利亚鲍鱼，新西兰牛排，配着一盘水果沙拉，他还点了一瓶轩尼诗。
    很快菜就上来了
    “今天我们两个大男人过平安夜。”雷诺自嘲地笑起来。
    “是啊！”陆洋也跟着笑了笑。
    他此刻想起的是沈妍，不知道她今晚会如果度过平安夜？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可一想到她会依偎在陆继儒的怀里，他的心里就刺刺的痛。
    “你是不是还在为逝者哀伤呀？”雷诺试探着问陆洋。
    陆洋抿了抿嘴，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雷诺已经猜到陆洋在想什么了。不过他却故意说：
    “哎！逝者是去天堂了，却留下我们这些人在人间徒悲伤。来，为了天堂里的人干杯。”
    陆洋也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洋酒的刺辣让他皱起了眉头，不过洋酒下肚之后立即感觉到整个身体都变的热烘烘的。
    他知道他自己是不能喝酒，可是lulu的去世和沈妍离开，让他感觉必须要让自己忘却什么东西。
    “陆洋，你什么时候回英国去呀？”雷诺举着酒杯问。
    陆洋在酒精的作用下，心情不再那么忧郁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说：
    “我不回英国了，我跟我妈妈说了，我要在香港定居，还要在这里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雷诺瞪着眼睛问。
    雷诺意外的表情让陆洋有点不爽，他有点不服气地说：“就是啊！我就是要这里娶妻生子。”
    “好。那先预祝你心想事成！”雷诺把酒杯了就一口喝完。
    陆洋这时已经忘记自己不能喝酒了，加上在在雷诺的耸动之下，他也喝掉杯中的酒。
    “这么说，你的女朋也在香港？”雷诺一边为陆洋斟酒一边抬眼看着他。
    陆洋这时已经有点恍惚了，不过他还是坚持着。他看着雷诺，摇了摇头，用大舌头说：
    “在，就是因为她在香港我才来这里的。可是、可是”
    陆洋突然停下来了，他的目光越过旁边的那一桌的一对情侣，一直朝窗外看着，嘴里嘟嘟喃喃地说：
    “可是她现在在另一个男人的怀......”话还没说完，他就趴在桌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