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理之理 - 311.怯懦者

    基因序列只是相似而非相同，高帅清楚这两者的区别，这代表了他和观察者并不是真的一模一样。可即便如此，当他得知观察者就是自己的原始序列的时候，感觉依旧有些微妙。
    观察者当然不会因为高帅和他的基因相似而手下留情，毕竟神通模块的基因绑定本质无法改变，但别人怎么想，高帅就不敢保证了，恐怕还会有人简单粗暴的将他与观察者划上等号吧。
    因为这份忧虑，高帅对博尔曼等人隐瞒了观察者的身份，虽然明知依照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不用考虑蓝星政府以及舆论的反应，但他还是不愿被人猜忌，不过高帅却不能欺骗神通拥有者们，因为他们是真正的家人，是要并肩作战的伙伴。
    吴能有些尴尬，不过他这么做到也没什么错，大敌当前，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更何况观察者身份这样的敏感细节。只不过虽然知道了观察者就是高帅的原始序列，但如何从这一点着手准备，倒是比想象中的困难。
    吴能的本意是问出观察者是谁的原始序列，好针对性的根据这个人的缺点去寻找对策，但他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高帅的，高帅有什么缺点？
    如果这个问题是问高帅本人，他可以列出许多条来，在高帅自己看来，他是充满了缺点的，要不也不会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一事无成。
    可其他人却并不这么想，他的敌人最终都败在他的手中，而他的朋友则都对他赞誉有加，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如今的高帅是个智慧果敢的领袖，哪怕最早见过高帅并且对他第一印象并不那么好的郑菁也早扭转了看法。
    在所有人看来，高帅的原始序列是最难对付的，哪怕是强大如利希特，最少人们还可以找出自负这一弱点，也正因此他最终才败给了高帅。但是高帅的弱点是什么？神通拥有者们忽然发现他们遇到了最强的敌人。
    感觉到气氛的凝重，神通拥有者们的神色各异，高帅明明看到了不只一个人眼中的畏惧和退意。
    说起来这也并不意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和神通拥有者们谈话，而是硬生生拖了两周的时间，就是为了让他们从利希特带来的冲击和恐惧中冷静下来。可即便如此，一连串的坏消息和打击之下，还是有人胆怯了。
    强扭的瓜不甜，强行逼迫这些胆怯的人上战场的结果只能更糟。高帅虽然可以强行命令他们，但那只能加剧内耗，让本就不那么强大的力量变的更加弱小。所以高帅宁可将一切说明，让他们自己选择。更何况在高帅看来，强逼不情愿的人上战场与观察者强加给他们神通的行为毫无区别。
    “现在的我依然想做那个幼时梦想中的英雄，真正的英雄是不能强迫别人的，所以我不会代替你们选择，敌人是如此强大，留下与否，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说到这里，高帅顿了一下，又和声道：“不论你们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作为关系到生死的决择，一天的时间真的很短，但相比观察者近在眼前的威胁，这一天的时间又可以说是足够的充裕了。
    “我只强调一点，想要离开的，必须保证不能给世界带来灾难，至于想要留下的，我将全力帮他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让他毫无牵挂的去战斗。”高帅保证道，然后挥挥手示意解散。
    一连串的变故和大量的信息都是需要时间去消化，还要在一天内做出如此关系重大的选择，高帅也不再浪费他们的时间。
    最先找上高帅的是个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说熟悉是因为神通刚刚降临的时候高帅就见过他，说陌生是因为这个人从那一面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高帅的面前。
    陈敖。
    拥有龙王的神通模块，让高帅第一次知道自己并不孤独的人。
    说起陈敖，松岛幸八之所以可以在钮约召唤出成百上千的战舰和战斗机，正是因为利希特利用他的能力将数量庞大的残骸从世界各地运到了羑国。
    龙王第一阶的能力是流体导向的控制，凭借这个能力才能够将数目巨大的残骸群从万里之外运送到钮约，相比之下，曾经轻而易举的将满载排水量超过七万吨的武藏号拖到海底的海原司，他的力量对象就单一多了。
    可以说陈敖是利希特这次钮约之战中的助力之一，虽然各方面调查的结果显示他都是被迫的，但也能看出这是个并不刚强的人。
    再次打量这个曾经让自己羡慕的富二代，还是那么英俊挺拔，只不过此刻的眼中有些尴尬，还有些羞愧。不用开口，高帅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了。
    “回去也好，多陪陪你的父亲，上次见到他比以前老了许多。”高帅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介意：“我会联系地面设定传送信标，安排你回国。”
    “是我胆怯了。”陈敖沉默片刻，羞愧之色更浓：“我曾认为自己是强大的，哪怕你和郑菁的接连出现也没有影响到我的判断，直到我遇上了利希特。在面对他的时候，我是如此深切的体会到实力差距的不可逾越，在他的面前，我根本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陈敖似乎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哪怕高帅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陈敖的遭遇高帅早已知道，但他并没有出声打断，他知道陈敖并不是真的解释给自己听，他是在为自己的胆怯找理由，他要说服的是他自己。
    “你战胜了利希特不仅是因为你的勇敢，更因为你的神通模块本来就是最强大的，可我不是，更不说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是远比利希特还要强大的观察者。”陈敖继续解释着。
    对于陈敖的这个观点，高帅倒不否认，如果自己的神通模块不是与利希特一样并列的三大核心，要战胜他还真的是无比困难。哪怕钮约之战最终胜利的是自己，那胜利也都是万分艰险的。
    高帅从来不是那种认为只要勇敢就能战胜一切的人，实力是一切的基础，所以勇敢是值得敬叹的，但却不是唾弃怯懦的凭仗，高帅能够容忍陈敖的怯懦，他安静的听着。
    高帅的平静有些出乎陈敖的预料，他本以为高帅会大声的斥责他的胆小，又或者嘲笑自己的懦弱，陈敖甚至为此准备了更多的说辞，不过现在看起来却是不需要了。
    本来可以松一口起，但陈敖更羞愧了些，忍不住摇头自嘲：“利希特已经让我连战斗的欲望都无法升起，不说更为强大的观察者了，恐怕真正的战斗开始，有我在反而会扯大家的后腿吧。”
    其实陈敖不知道，高帅的内心也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高帅终究是有些失望的，陈敖是他的同胞，高帅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个同胞能表现的像个英雄，但他也知道畏惧是人类的本性，怯懦从来就不属于任何特定的族群，因为观察者的存在而胆怯了的绝不只陈敖一个。
    高帅给神通拥有者们一天的时间去选择，怯懦自然也是选择的一种，从某种角度来说，高帅的责任正是保护怯懦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