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理之理 - 135.相信我

    石山市郊。
    时间已经是18:10，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夕阳正散发着最后一丝的余辉，很快，当这丝余辉消失之后，世界就会被黑夜接管。
    一般来说，夜晚不利于狙击行动的展开，但高帅的脸上却紧张依旧，因为他的对手是神通拥有者，很多时候，这个世界的常识对他们是无用的。
    也就在这时。
    “砰！”骨盾上再次传来巨响，这已经是第四发了。
    高帅的心里很清楚，四次狙击，每一次都极其准确，如果不是被骨盾阻挡，子弹一定会射爆自己的头颅！而且四次狙击来自四个不同的位置，每一次狙击的时间最长不超过十分钟。
    也就是说，敌人不仅狙击能力强大，转移速度也不慢，就算没有经过二次肉体强化，其速度也不会差过自己！高帅的脸色很不好看，这简直就是最差的结果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娜娜的骨盾质量一如既往的好，虽然不能将两个人都包裹起来，但只要知道大概方向，还是能够做到完美防御的。
    不过高帅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虽然二次精神强化和原本就十分强大的直觉保证他躲过了整整四次精准的狙击，但随着狙击次数的增加，高帅对自己直觉的信心也在一点一点减少。
    一个声音一直在高帅的脑袋里回响：“这一次你预测到了，那下一次呢？”
    如今和战火纷飞的亚加内尔不同，潜伏在远处，随时都可以给自己致命一击，这种敌暗我明只能被动防守的形势，高帅还是头一次遇到。
    闭上眼睛，深呼吸，高帅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然后，他回头看了看。
    高帅和娜娜的撤退方向比之刚才略有变更，因为按照小赵发送过来的信息，他们附近有一处比较适合隐蔽的建筑。那是一座大型的物流仓库，不仅人少而且还有大量的掩体，足以遮蔽敌人的视线并且为高帅和娜娜提供必要的保护。
    仓促间的高帅并没有什么计划，向空旷的地方撤退只是被逼无奈，所以高帅立刻就接受了撤退到物流仓库的建议。
    而此刻，高帅距离物流仓库已经只剩下一公里了。
    “仓库的平民都已经撤离了吗？”高帅对着手机问道，语气有些焦急。因为他距离那座物流仓库已经很近了，很快，这场超远距离的神通之战的战火就会蔓延过去。
    高帅不希望看到有平民被卷入这场超出常人想象的战斗中，如果他不在意的话，他也就没有必要出城市了，城市里到处都是可供隐蔽的地方。
    “快了，基本上都撤离干净了。”小赵说道。
    此刻的石山虽然表面和往常无异，可隐藏在表面下的却是几乎所有通省可以调集的警察、武警、甚至一小部分驻军的集结。有了这么庞大的人力物力，高帅的疏散要求在第一时刻就被执行了下去。
    只不过石山市是个大型城市，虽然此刻集结的人力物力已经相当庞大，可分配到每个区域，数量就少了很多，这也是物流仓库的疏散工作虽然立刻就被执行，但却进展的有些缓慢的原因。
    “不能是基本！”听到小赵的汇报，高帅眉头微微一皱。
    高帅并不是理想主义者，神通拥有者之间的战斗不可能完全避免平民的伤亡，伤亡只能尽量避免而不可能永远为零。但高帅也不能用不是理想主义做借口，他要尽最大努力让平民的伤亡数字趋向于零。
    不能做到零伤亡和没有尽力去避免伤亡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和理想主义无关。
    “我们正在尽力！”小赵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背后的杂音很大，听起来一片忙乱，显然有很多人和部门正在进行调度。
    “还需要多少时间？”高帅问道。
    “……，十分钟。”等了片刻，小赵将结果转告高帅。
    “娜娜，如果只把你自己包裹起来，这样的骨盾能够保证不被击穿吗？”高帅转过头来问道。如果只是娜娜一个人，全方位防御的骨盾所需要保护的面积就会大大缩小，匀出来的骨密度应该足够保证目前这个防御等级的了。
    “能。”果然，亚加内尔少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过随后，少女奇怪的看着高帅，她不明白高帅的意思，只把她自己包裹起来，那他怎么办？
    “我的直觉足够让我躲开狙击。”高帅笑道。
    “可是，为什么？”娜娜还是不理解。
    能够躲开狙击，和多一层保护并不冲突。
    “对方已经开了四枪，每一次都被我们防住，如果还这么继续下去，对方肯定会想其他的办法。要知道狙击手是绝对不能暴露位置的，哪怕他这个狙击手是多么的与众不同。所以在屡次不中之下，除非他放弃狙击，否则，他一定会去寻找其他的突破口来尽快结束这场战斗。”高帅说道这里，朝身后看了看。
    一公里外就是那个大型的物流仓库，站在这个距离就算用普通人的眼睛也都能看的到，简直就是近在咫尺。
    可高帅却不能再撤退了，因为他要是在这个平民没有撤退完毕的时候进入仓库区，寻找不到突破口的狙击手很可能会去利用那些平民来转移高帅的注意力。
    甚至是迁怒！
    所以高帅停了下来，他要让狙击手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要主动给狙击手制造突破口来拖延时间。
    不过高帅不会强求娜娜和他一样，虽然娜娜和她的父亲是高帅救回申国的，但娜娜还不是特别行动处的成员，甚至还不是申国人，高帅不会要求一个经历了如此多苦难的十四岁少女再去冒这么大的险。
    来石山市协助自己是娜娜主动要求的，高帅并没有拒绝，因为他终究还有私心，他不是不珍惜的自己的生命，他希望自己多一层保护。可同样，高帅也做不出要一个十四岁少女和自己一起去故意迎接不知道下一刻会来自哪里的致命子弹！
    这并不矛盾，这才是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可就在高帅的话声刚落。
    “不行！”娜娜失声叫道。
    “我要保护你！”亚加内尔的少女忽然颤抖起来。不知何时，少女的梦想已经改变，因为她的弟弟已经死去，她失去了要保护一生的目标，她失去了死而复生并且支持下去的动力。
    也就在这时，眼前这个申国男人出现了，他救下了自己一家，他将自己带到安全和平的国度，他更是弟弟用生命换来的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只要我死在这里，高先生就不用死了，高先生不死，这个世界就有被拯救的可能。”娜娜清楚的记得弟弟那时眼睛里的炽热，还有崇敬之色。
    “高先生请务必相信，因为您将会在未来做一件很伟大的大事，那将会造福整个人类，也有可能将整个人类从灭亡的结局挽救回来！所以，您就是救世主！”娜娜更清楚的记得弟弟那一脸认真的样子。
    虽然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但娜娜相信她的弟弟，毫无保留的相信。
    如今，少女的弟弟已经死了，可她却为自己找到了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她要保护这个男人，保护这个弟弟用生命换回来的男人，保护了他就等于守护了弟弟死前的愿望。
    不知不觉间，保护高帅已经成了娜娜新的愿望，成了支持娜娜以如此奇特生命形态活下去的支柱。
    “请相信我，高先生，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请不要让我离开！”娜娜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少女只担心高帅会让他离开，却丝毫没有将那致命的狙击放下心上。
    “……”高帅沉默了片刻，虽然没有立刻想通娜娜内心的转变，但高帅却感受到了少女内心的无畏以及渴望，他甚至没有办法拒绝。
    “那你也相信我吧。”高帅的脸上浮现出轻松的微笑来。少女的无畏和渴望也点燃了高帅的斗志，原本对自己直觉的怀疑一刹那间烟消云散，然后剩下的，全都是自信。
    自然而然的摸了摸少女的头，在娜娜脸庞升起难以察觉的红晕的同时，高帅走出骨盾的防御范围，朝着上一次子弹飞来的方向，缓缓举起手，然后指向自己。
    二十公里外。
    “他在做什么？”斯奈普斯微微一愣，因为目标竟然停住了，而且……
    斯奈普斯的视线里，一直在撤退的高帅停下了脚步，甚至还走了出来，伸出手指着他自己的头，就好象在说：“来，照这里开枪，可惜，你依然打不中！”
    挑衅！
    绝对是在挑衅！
    对于高帅将会采取的行动，斯奈普斯做过很多判断，预想过高帅的各种移动方向和心理变化，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高帅会停下来向自己挑衅！
    一个人面对狙击的正确反应应该是什么？隐蔽，找掩体掩护，如果没有，那就在尽量减小自身面积的情况下无规律快速移动。总而言之，除非有足够坚固的掩体，否则被狙击的人只有快速躲闪这一个选择，为的是尽量给狙击手的瞄准造成更多的阻碍以增加自身的存活可能。
    也就是说，绝对不会有人在明知下一刻狙击来临之前站在那里不动当靶子。
    除非他不想活了。
    斯奈普斯当然不会认为高帅想自杀，可不远处就是物流仓库，那里可以提供足够的掩护，只要逃到那里去，几乎就可以肯定的摆脱被狙击的困境，他又为什么在仅仅一公里的地方停下来？
    是自恃那超强的直觉，还是？
    “嗯？”斯奈普斯瞳孔里的金色光环微微旋转，高帅身后一公里的景物瞬间纳入眼底，物流仓库里那些在石山市警察指挥下紧张撤离的员工和家属们的动作丝毫不差的映在斯奈普斯的脑海里。
    “原来如此。”斯奈普斯收回目光，仿佛看累了似的闭上眼睛。
    “Hawkeye，我们遇到有趣的敌人了。”斯奈普斯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如果我这个时候去狙击那些平民，他会有什么反应？”
    “汪！”半大拉布拉多猎犬叫了一声。
    “你说那样太卑鄙吗？”斯奈普斯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虽然狙击手必须保证极端的冷静，但那并不代表要丧失人性，不择手段，更何况我们也没有使用全力，不是吗？”
    “汪！”半大拉布拉多猎犬又叫了一声。
    “你也这么认为？”斯奈普斯微笑着，重新举起那支重达43kg，长2116mm的将优雅危险粗犷暴力以及怪异糅合在一起单兵之王。
    “你的挑衅我接受了，不过接下来可就不再是普通的狙击了，不知道你那神秘的直觉还能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斯奈普斯眼中的金环似乎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