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梦浮生记 - 第十四章、城内偶遇

    “好像出事了……”望着落荒而逃的铁木道长，撑着油纸伞的青雪不由得皱了皱蛾眉。她借着漫天的大雨来掩盖自己的妖气，直接从庐州城外的乾乙洞一路遁来张家村，打算今晚就带走芸儿。可是还未走进那个黑面少年的家中，她就看到了一个中年道人慌慌张张的从院子里蹿了出来。
    “这深更半夜还在外面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人了，哼。”想到这里，这只女蛇妖脸色转冷。她伸手往铁木道长的背影一挥，一缕薄如烟雾般的黑气便骤然向铁木道长缠绕而去，然后她使劲往后一抓，那个逃窜的中年道人便重重的摔在了院子里的雨水中。
    虽然她可以有更多的方式来抓回这个人，可是这人却偏偏穿了一身让“妖”厌烦的道袍。对于这些整天哭着喊着要降妖除魔来拯救苍生的臭牛鼻子，青雪可是没有一星半点好感。若不是还需要弄明白事情的经过，她早就当场将其挫骨扬灰了。
    正在奋力跑路的铁木道长只觉眼前一晃，接着自己便和地上浑浊的雨水来了个“亲密接触”。等他慌忙爬起，定下神来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婉约女子，他却看到了缭绕在这个女子曼妙身姿上的浓浓妖气！
    这妖气显然已经气候大成，铁木道长生平从未见过这么浓烈而浑厚的妖气。一时间，他被吓得呆立当场。等他回过神来，他不由得脸色大变，全身颤抖，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大喊：
    “妖，妖怪啊！救命啊！有妖怪啊！”
    “不想死就闭嘴。”青雪厌恶的看着地上的铁木道长，口中冷冷说道。
    “是是是……”铁木道长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嘴巴，冷汗混着雨水不停地从额头上滴落下来，他也不敢伸手去擦。若是惹怒了眼前这个道行高深的女妖怪，自己今天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眼见这个臭道士老实了，青雪也暂且不去管他。她撑着伞，缓缓走向呆坐在地上的黑脸少年，然后，她的目光落到了少年的怀里。
    她的身影蓦然一僵。
    “啪！”油纸伞从她的芊芊素手中滑落在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青色裙角。她惘所未闻，一时间却是怔在了原地。
    “是谁，这是谁干的！”
    望着静静躺在黑子怀中生死不知的芸儿，青雪骤然玉颜大怒，娇好的脸颊隐隐浮现出了许多青灰色的蛇鳞。头顶的三千雨丝被她浑身散发的杀机给逼得四散射去，在夜空中发出了“嗤嗤”的破空声。
    她一把推开木木呆呆的黑子，心疼的抱起了芸儿。看着小丫头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时有时无，若不是被天狐内丹给牢牢的护住了心脉，恐怕早就流血而亡了。她知道此时已是不可耽搁，慌忙向芸儿体内渡入自己的本命妖气。
    只不过是过了片刻，青雪的额头就香汗淋漓了，她不仅是脸颊，就连手臂都开始浮现出青灰色的蛇鳞来。她的气息有些急促，体内飞快流逝的本命妖气让她微微颤栗着。
    对于一只妖怪而言，本命妖气就好比凡人的先天精血一般宝贵，轻易不可流失。待看到芸儿的小脸已泛起血色，青雪咬咬牙，也停止下来。她虽然拼尽全身本命妖气，可以立刻救醒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可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必须得保持部分妖力，以便应付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她现在体内妖气空乏，双腿也是酸软无力。摇摇晃晃的强自支撑了一会，她便顾不得地上的积水，直接盘坐在地，努力吸取天地元气入体，来转化为自己的妖气。
    “这位……这位姐姐，你能救芸儿妹妹对不对？”黑子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没敢将“妖怪”二字叫出来。
    当青雪推开自己时，黑子就回过神来了。他很想抢回昏迷不醒的芸儿，可是看到青雪脸颊上泛起的狰狞蛇鳞时，他便知道眼前这冷若冰霜的女子是和芸儿妹妹一样的妖怪种族了。
    待到发现小丫头的小脸开始出现血色，呼吸也平稳过来时，黑子也隐隐猜到了这位“妖怪”姐姐是在用自己不知道的方法在救治着芸儿。是以，他并不担心青雪会对芸儿不利，但是对芸儿伤势的担忧还是让他鼓起了勇气，上前询问。
    “你叫张稀饭是吧。”青雪冷冷的扫了扫眼前这个黑脸少年。那日芸儿大闹私塾的时候，青雪在屋顶上听到了好几次史义挽在怒气冲冲的叫着黑子的名字。
    “我，我叫张希凡，不是稀饭……”黑子低下头，小声的替自己“正名”。从小就被人多次叫做“张稀饭”，他都是不厌其烦的去纠正的，他可不想一辈子被人这么叫着。
    “哼！有区别么，嗯？”知道自己听错了，青雪脸颊微红，但她嘴硬，黑子也不敢反驳。
    “没，没有……”黑子急忙摆摆手。他低着头，心里暗想：果然妖怪和人一样都是有好有坏的，芸儿妹妹那么可爱善良，这位妖怪姐姐却是颠倒是非，还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青雪自然不知道黑子的暗暗腹议。看到自己成功唬住了这个半大少年，她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说吧，张稀饭，芸儿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这位仙子，不管我的事啊！是那个，那个小丫头自己撞到我剑上来的啊！”未等黑子开口，铁木道长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叫起冤来，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去，肯定会觉得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中年道士才是受害者。
    “你你……”看到铁木道长恶人先告状，黑子气得脸更黑了。他心疼的指着芸儿背后的伤口：“若不是你想要杀我，芸儿妹妹怎么，怎么会替我挡下这一剑？……呜呜呜……”说到这里，他眼眶一红，想到刚才还以为芸儿妹妹就要重伤死去，他不由得哽咽起来。
    “哈，我，我那也是一时心急，所以就失手了嘛。。”铁木道长讪讪的解释着。
    “哼，原来如此，那就没有留你性命的必要了！”青雪听到这里，懒得再去多看一眼铁木道长。她骈指朝地，眼中精光一闪，一片片锋利蛇鳞便从她圆润秀气的指尖蜂拥而出，好似一条在空中不停蜿蜒缠绕的青灰色丝带。她皓腕一翻，那条蛇鳞“丝带”便骤然向面无人色的铁木道长卷去！
    铁木道长惊慌失措的想要伸手拍开那些锋利的细小鳞片，可惜未等他伸出手来，那些鳞片便如刮骨钢刀般在他周身飞速旋转。不多时，铁木道长那疼得满地打滚的身影就在夜幕中一点一点的模糊下去，好似一股轻烟淡淡地飘散了一般。
    到了最后，除了铁木道长那杀猪般的刺耳叫声还犹自还回响在黑子耳畔，青鳞肆虐的地上已是空无一物，一个大活人就在黑子眼皮底下化为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