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下请吃药 - 131、水月梦话

    巫女小姐没有纠结，在罗伊开口后，就放弃了原本的想法。
    “巫女小姐好像从来不担心我有什么恶意。”
    罗伊有些侵略性地靠近她：“如果灵魂宝石是坏的，我可以利用它来控制你怎么办？”
    说完，他又温和一笑：
    “当然，我只是随口说说，用强迫的手段要挟巫女小姐, 虽然很有趣味，但会让你丧失一些宝贵的东西——我指的是出尘的气质。”
    琉璃没有回话，依旧当他是空气，回到主殿后便进入闺房，等出来时，已经换了一件巫女服。
    “莉蒂尼为你订做的衣服穿着很舒适吧？每一件都有很细小的变化，并且不容易染脏，当然——巫女小姐时常清洗，也是一件好事。”
    罗伊并没有给予空间之类的想法, 除了一日三餐加就寝外，几乎都在琉璃的身边，而巫女小姐则是在神社内闲逛、练舞、浇菜，过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清修生活。
    她抱着衣服，巫女服包裹着贴身衣物，浸泡在清水中，随后用清冷的眸子盯着罗伊。
    罗伊顿时明白了，继续观看是件没有礼貌，并且会惹巫女小姐生厌的事情。
    他笑着转过身，前往了巫女小姐的练舞室，这同样很不礼貌，但他已经来过无数次了。
    坐在以前的位置，罗伊思索着魔法道具的事情。
    持有灵魂宝石与竹剑的琉璃，能够使用出的力量很强，这应该是她本来就很强的原因，红叶城的精灵使并没有误解她。
    这也就是说……琉璃是因为一些事情，失去了力量。
    但神社的过往很少, 连什么时候来红叶城的都说不清。
    罗伊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精灵使们手中恐怕会有不少虚空石与坠星玉，罗伊想要将那些全部收集过来。
    使用虚空石制作的魔法道具，具备非常优秀的魔力传导性，也就是说能够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并且不易损坏。
    将这些魔法道具中，优秀的部分自己留着，而略微瑕疵的一些卖给精灵使，这样能够换一笔钱，购买魔法素材。
    想到这里，罗伊突然意识到，他得想个办法，让琉璃灵魂上的伤势尽快痊愈，他不知道残月之夜会在何时出现，但想来间隔不了多长时间。
    等巫女小姐清洗干净，搭在院中晾晒，神社的力量会遮蔽其内的一切，不必担心会泄露隐私。
    罗伊来到她身边, 问：“下次残月之夜, 还需要间隔多久？”
    “琉璃只是普通巫女。”
    巫女小姐用清水般的声音回答。
    “神社不会说话, 我想，如果我试图伤害巫女小姐，神社应该会帮助你抵抗我，这是一个好办法。”
    罗伊为她解释自己的想法，琉璃平静地听着，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巫女小姐想要试试么？”
    他拦住想要离开的琉璃，礼貌的询问。
    巫女小姐拿出竹剑，罗伊还以为她要反抗，结果琉璃反转剑身，搭在自己白皙如玉的手腕上。
    就像是残月之夜的那天晚上，她无数次割腕一般。
    罗伊急忙用手按住剑身，阻止她的动作：
    “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看到巫女小姐受伤我会心疼，我想，如果巫女小姐变强之后，应该能够重新掌控神社。”
    “琉璃只是普通巫女，不知如何帮助客人。”
    巫女小姐轻声拒绝。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罗伊想要培养琉璃，最起码让她能在残月之夜时轻松一点，用鲜血与灵魂献祭，修补月亮。
    这实在太过于危险，在他不确定后果前，还不能阻止，这就很无奈。
    “客人想做何事，琉璃无法阻止。”
    巫女小姐轻轻鞠躬：“但——还请给琉璃一些尊重。”
    “我向来很尊重巫女小姐。”
    罗伊轻轻凑近，看着琉璃的眉头微皱，像是露出不满，意思“这就是尊重？”时，笑着解释说：
    “巫女小姐不知，您想要的尊敬其实有个更好的词，叫做‘距离’，花剑圣那类人，才是对你的不尊重。”
    他指着自己：“而我，可是相当尊重您。”
    “弄虚作假。”
    巫女小姐并没有让罗伊蒙混过关：“在琉璃看来，客人与花剑圣是一类人。”
    “换做以前，巫女小姐应该不会与我辩论吧？”
    罗伊有些得意的轻笑。
    琉璃微微眯眼，不再理睬罗伊。
    “巫女小姐不需要苦恼，我在这里已经快一个月时间，这期间不仅帮了你的忙，还没有引起任何骚乱。”
    罗伊就像个大奸臣，明明抱着轻薄皇上的想法，却装得比谁都忠诚。
    “神社在神仪祭典时间外，不方便接待客人。”
    巫女小姐坚持己见，想用规矩赶走罗伊。
    “但没有我的话，巫女小姐能够撑过几次残月之夜？如果出了意外，你能保证自己处理得来么？”
    罗伊的话语一针见血，在经历过今天的花剑圣挑衅后，琉璃也说不出罗伊离开后，神社会变好亦或是变坏。
    “看来巫女小姐同样对这件事很迷茫，那不如接受我的存在，最起码我不会向那花剑圣，做任何事都搞得人尽皆知。”
    “……”
    巫女小姐没有开口，罗伊上前一步，轻轻牵起琉璃的柔荑。
    就像是巫女的性格一般，她的体温也很低，摸起来很凉，罗伊观察着她的神色。
    巫女小姐的柳眉依旧微微皱着，将手抽出：
    “琉璃明白了，日后，就由客人自己定夺吧。”
    她接受了罗伊住在神社的行为。
    罗伊满意一笑：
    “巫女小姐是否会觉得我的做法很阴险，有种趁火打劫的意味？”
    巫女小姐看着他，无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如此，只希望日后的交往中，巫女小姐能够明白我的心意，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请主动地联系神社，发现任何异常，第一时间转告于我。”
    “琉璃自然清楚。”
    ……
    ……
    平静的几天，花剑圣掀起的波澜，随着她被巫女小姐一瞬击败而落幕，没人会把这件事记在心中。
    罗伊找到了琉璃。
    “今天是残月之夜？”他问。
    “是的，客人。”
    巫女小姐轻声说，仆人们出现，引领着两人前往后山，这次的仆人并没有阻拦罗伊，似乎明白了他没有恶意。
    修补月亮的仪式很奇怪，琉璃割伤手腕，血液滴落到水中，时间就好像被删除了一段，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
    这种显而易见的异常，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怀疑，可除了他与莉蒂尼外，其他人完全不认为瞬间天黑有什么奇怪的。
    罗伊问过伊莎贝尔，小女仆只表示：“咦？是这样么……今天明明很正常啊。”
    就像这种扑朔迷离的现象，让罗伊不敢大意。
    “巫女小姐知道什么是灾厄么？”罗伊问。
    湖泊旁只有他与琉璃的身影，仆人们并没有当电灯泡。
    巫女小姐听了罗伊的疑问，轻轻摇头。
    她同样不知。
    “是神社的指引？”罗伊猜测着。
    “巫女的职责便是阻止灾厄。”
    “如果我有能力将灾厄除掉，巫女小姐会放弃修补月亮么？”
    这个有些危险的问题，让琉璃微微转移注意力，聚焦在罗伊身上。
    “客人——灾厄是很危险的，在琉璃死之前，谁都不能阻止仪式。”
    罗伊收起笑容，他感受到琉璃的坚定，是要以死相逼。
    “总得赌一把，巫女小姐迟早会因为残月之夜的仪式死掉，就算有秘药，但你的伤势并没有痊愈。”
    “请客人放弃这个想法。”
    巫女小姐目光皎洁，小脚踩在荷叶上，巫女服的颜色鲜艳如血。
    确实是血，琉璃的血液被风吹散，溅在她的衣袖上，将一小片洁白染成红色。
    她不像是在求救，反而是用平淡的语气拒绝罗伊：
    “灾厄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冒险，如果琉璃发现客人有引动灾厄的想法，届时，琉璃将抛弃客人给予的帮助，以一己之力阻止您。”
    “那我得好好斟酌斟酌了，如果为了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灾厄，受到巫女小姐的讨厌，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罗伊还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自然不会直男地与琉璃产生冲突，等到时候发现了东西，再好好交流一番，依旧被阻止再耍些阴招。
    他还指望在精灵使的世界成就半神呢，哪能坐视所谓的灾厄爆发，还有这些天对巫女小姐的纠缠，他可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心血。
    最后，即使不能让琉璃倾心，那也不能形同陌路。
    “等到灾厄消除，巫女小姐会接受我的存在么？”
    罗伊说得很巧妙，琉璃并没有犹豫，略显苍白的软唇张开：
    “如果琉璃死后，灾厄降临，还请客人为人们出一份力。”
    “这是自然，我都要将红叶城完全掌握，不会坐视这一切被灾厄毁掉。”
    罗伊点头，看着因为失血，愈加虚弱的琉璃：
    “巫女小姐不想死的话，就得学着信任我，相信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默默无闻地活着，默默无闻的死掉吧？”
    或许琉璃不担心这些事情，罗伊没有看到她的神色变化，所以换了个想法。
    “巫女小姐不想让灾厄降临，可你自己已经撑不了太久，之后要如何呢？”
    “……”
    巫女小姐轻轻摇头。
    “坚持到自己死之前？这种想法确实很高尚，但有一丝希望在，就要紧紧地抓住，这样不仅高尚，还能让宝贵的生命延续。”
    罗伊静静地看着她的鲜血滴落在水面，将残月染成红色。
    “溺水之人会不自觉地寻求救助，这是生命临死前的反抗，巫女小姐明明已经走到了最后，为什么不试着求助他人呢？”
    琉璃看着罗伊，眼眸中有复杂的思绪，她并没有使用清心咒，但罗伊却笑着帮她摇了摇铃铛。
    这当然不管用，清心咒需要琉璃主动释放才行，但罗伊的目的，仅仅是走到琉璃身边。
    “今晚的残月之夜并没有出问题，但下一次，又或是下下一次？巫女小姐的身体已经到崩溃边缘了。”
    “如果真的想要阻止灾厄，就得转变思路，相信你能看出我真的想帮忙，并且有这个能力。”
    罗伊帮她握住竹剑，让她看清楚剑刃上属于她的血液，这些是她流逝的生命。
    神社的巫女一人留守在神社内，按时献血修补月亮，抵御莫名的灾厄。
    罗伊没来之前，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印象中的琉璃，是神仪祭典才能见上一面的巫女大人，对外的名声也大多是美丽、强大。
    没有人理解她，巫女小姐也很抵触别人的接近。
    但现在，罗伊已经了解她的秘密，还站在了她身边很近的距离，如果想的话，他能简单地将这位巫女拥入怀中，可那样会让巫女小姐彻底排斥他。
    琉璃听完他的话后，沉默许久，轻叹一声：
    “客人莫要逼迫琉璃。”
    “并没有，我只是在说明我的想法，日后巫女小姐想要做什么，该用什么态度，我想——应该能有所改变吧。”
    罗伊看着琉璃眸子中的思绪，无声的笑了笑。
    罗伊不讨厌琉璃排斥他，这只是对方的性格，但他需要调查神社的秘密，而神社只会对琉璃做出反应。
    这就导致了一件事，罗伊想要调查神社，却没有任何收获，最终只能将注意力，放在琉璃身上，而琉璃却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花剑圣与残月之夜，虽然对琉璃造成了困扰，但却让罗伊能够找到机会。
    他今天的这番话，琉璃能够听到心中，日后他们之间，就不会是神社主人与客人的关系，而是盟友关系，这就足够了。
    “为了能够消灭所谓的灾厄，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以客人的身份侵犯巫女小姐的领地，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但大局为重，希望能够就此揭过。”
    罗伊并没有借机继续接近琉璃，她现在失血过多，身体的虚弱同样会导致心灵空虚。
    如果现在发动进攻，恐怕能给这位巫女小姐留下很深的印象，但那只是下下策。
    在自己魅力足够时，就不需要穷追不舍。
    “客人的话，琉璃已经知晓。”
    水中月修补完成，夜幕的月亮也开始慢慢地圆满，精灵使的世界似乎真的不存在月相，夜晚星空中的月亮，永远是皎洁的圆月。
    巫女小姐这次表现得更加不堪，使用秘药后，手腕上的伤势痊愈，但灵魂比之前还要虚弱，以至于刚刚走到岸边，就站立不动，用竹剑撑着身子，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罗伊并没有点破她已经走不动，只是来到她旁边，柔声问：
    “巫女小姐需要我搀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