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下请吃药 - 68、谁是小丑？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哈露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如果你不想死，就应该跟着菲莉亚离开。”
    罗伊深呼吸了一口，像是作出了承诺：
    “当然了，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比我先死。”
    真希望，在这关键时刻，真理之书能够自主唤醒。
    可罗伊赌不起，现在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在拼命。
    从现在起，罗伊会尽量保证哈露的安全，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四周被暗影之火封闭，他们插翅难逃。
    “不要抱有太大压力，是我主动留下的，我还得多谢你同意我的任性要求。”
    哈露无声地笑了笑。
    她很奇怪，明明是她豁出了性命，赌罗伊绝对有办法力挽狂澜，就算没有，她也愿意留下来战斗到最后一刻。
    明明是在拿自己的命冒险，她却在感激罗伊给了她一个不要命的机会。
    罗伊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现在也不是三心二意的时间。
    暗影之火从爱娜的脚下浮现，火焰的模样，像是不可名状的怪物，隐约间有触手从火焰中伸出。
    他撒了一把金币，释放【随机之骰】。
    这次没能拿到好buff，甚至还触发了好几次净化，平白浪费了精神力。
    运气这只傲娇的猫突然就不馋他了，启示也没什么反应。
    种种迹象表明，他今日必死无疑。
    罗伊转头望了她一眼：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开口选择留下，我记得你身上还背负着仇恨，要是死在这里，可没人帮你报仇，大家不知道你的仇人长什么模样，他可要逍遥法外了。”
    “报仇，没有任何意义，报仇必须要报，但那是为死者报的……我孤独一人，家人全部去世了，报仇之后，我的人生就会失去目标。”
    哈露神色复杂，幽幽一叹。
    像是被戳到了伤心处，低下头，神色间有化不开的哀伤。
    随后，她又开朗起来，悠闲自得地一笑。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信念的火焰依附在剑刃上，华丽地燃烧着。
    “非常感谢你们的陪伴，虽然我没有找到古卷，但是这一路的经历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我只有你们了……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连力量都不需要，所以，我会跟你一起战斗，这就是我能够为朋友做的，最擅长的事情。”
    变强的路途并不是一帆风顺，甚至称得上坎坷。
    哈露最开始，只是一个身负仇恨的平凡人。
    能够成长到如今的水平，除去她的天赋之外，还经历了数不胜数的战斗。
    她的亲情已经全部化作飞灰了，她能做的只有复仇。
    不过，她在与罗伊一行人的接触中，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友情。
    她遇到了罗伊、菲莉亚，西雅和银河。
    这些人是她的朋友，是她人生中仅剩的友情，是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不想失去谁，不想再孤单一人。
    伴随着这种情绪，她的火焰不再是因为愤怒而生，转而变为了璀璨的金色，火焰的含义是斗志。
    斗志的火焰，杀伤力比不上愤怒，但却不会让哈露迷失自我。
    这才是她应该掌握并学习的力量，愤怒之火虽然强，但不可控，还有极端的危险性。
    罗伊先后使用了【随机之骰】、【辉煌诗篇】、【光之传召】、【点火程序】。
    【光精灵之戒】召唤出一个可爱的光精灵，它的外表是一只金色光球的模样，实力大概在中阶。
    太弱了，战斗中被暗影之火波及，恐怕会立刻死亡。
    但现在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胜算，罗伊不挑剔。
    他甚至将【死魂剑】留作最后的手段，不过在使用之前，他必须先让哈露远离自己。
    死魂剑的【死亡锻炉】的效果，会源源不断地吸收附近的生命力。
    它是敌我不分的魔剑，使用时得万分小心，罗伊将它当作是一张绝境时的底牌。
    之前得到的一切，现在都有了用武之地。
    他握着16颗火元素晶石，每颗上面都附着了500层【点火程序】。
    一旦爆炸，足以对高阶巅峰、乃至精英级别的强者造成致命一击。
    这些都是平时积累起来的，只有在危急关头，才会动用它们。
    虽然罗伊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他并不觉得，在爱娜的面前，这些就足够了。
    这些远远不够。
    暗影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到时，只能拔出死魂剑。
    哈露已经把命交给他了，那他就要争气，即便是在不知代价的情况下，拔出死魂剑。
    至于需要付出的代价？吞噬灵魂的魔剑？
    都到要死的时候了，谁还管那些东西！
    罗伊拔出了菲莉亚送给他的世界脉络剑，朝着那一片暗影之海，轻轻挥剑发起了进攻。
    魔法的力量带起了狂风，将周围的树叶吹得东倒西歪，火墙也被轰出一道裂隙。
    罗伊纵身一跃，跨过了第一道障碍。
    视线的尽头是站在神殿废墟中的爱娜，她站在水晶台座旁。
    注意到罗伊的目光后，她抬起头，朝罗伊冷漠一笑，无声地开口。
    罗伊读出了她口语的意思。
    【你们都得死】
    暗影之火向着罗伊游来，自主发动攻击，如同是一条条凶猛的毒蛇。
    爱娜没有离开神殿，暗影之火却能席卷那么远的范围……
    糟了！
    她是从水晶台座内走出来的！
    该死！
    他们忘了这点，既然爱娜能从水晶台座内出现，就说明那东西一定有什么猫腻！
    她在做些不太好的事情……
    尽管猜测不出，但罗伊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好主意。
    既然爱娜在保护水晶台座，那他们就把那东西给毁掉！
    当然，这件事情现在不能跟哈露说，因为暗影之火无处不在，爱娜肯定会知道他们的意图。
    得再多接近一点……
    “呀——！”
    哈露为他开辟出一条道路，能够通过情绪来获得灵魂力，哈露从来不会节省自己的力量，平常也很少因为战斗累倒。
    她的剑技很凶猛，大开大合，循环往复之下，每一击都能拥有全力一击的强度。
    “这是你自己领悟的？”
    罗伊没有忘记，哈露已经失忆了。
    这个少女虽然日常中表现很正常，但她除了记得自己的村子被屠杀之外，其他全是一片空白。
    不过还好，她年纪很小，表现得天真一点，倒也是挺正常的事情。
    “习惯性的砍下去就可以了，我不知道。”
    哈露摇了摇头，熟练地施展着自己所学的剑术。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她知道罗伊的目的是保存实力靠近爱娜。
    于是，她便帮着罗伊，将这些暗影之火驱散。
    她说过她不喜欢战斗，可惜她只擅长战斗，能够帮助朋友的，也只有并肩作战这一件事。
    “砰——！”
    巨剑上的火焰是如此的耀眼，一碰到暗影之火就会爆发出剧烈的爆炸。
    罗伊觉得，如果他不动用神术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在哈露手下占到便宜。
    同样是使用火焰，比起爱娜的阴沉与恶劣，哈露完全是她的反面。
    哈露热爱生活、喜欢交友，还有一些蠢萌的小爱好。
    战斗的目的是帮助别人，复仇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讨回公道。
    她进入深渊裂隙是为了变强，可如今神殿的古卷已经遗失，她明显是要空手而归了。
    但在那时，哈露却只是叹了口气，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她真的不喜欢打架。
    她内心很单纯，也很少撒谎。
    想做什么事就直接做，想说什么就马上开口。
    称得上简单无脑，不止一次惹得罗伊吐槽连篇。
    罗伊驱使幻魂鸟，【风暴降生】碾压四周，扰动如同触手抽搐的暗影之火。
    哈露站在烈焰中，气质明媚、阳光灿烂。
    她高举燃着信念之火的大剑。
    优美的长发被风拂动飘舞，裙摆飞落如同展翅的蝴蝶，烈焰盘旋着冲向天空。
    大剑直指苍穹，向着爱娜的位置，目标是那些深邃而阴冷的暗影之火。
    重重斩下！
    ————
    “叮铃。”
    清脆的声音响起，如同被风吹拂的风铃。
    5颗纯白色的晶石，从巴尔卡隆的手中滑落，坠入盛放着各色鲜花的花篮中。
    “这样做，鲜花就能在死国保存么？”
    女孩紧闭着眼睛，伸出纤纤素手，在这些鲜花上轻轻摩挲。
    在纯净的辉煌魔力下，这些花开得很漂亮。
    薇拉不明白巴尔卡隆从哪里得到的晶石，也不明白晶石是什么。
    她从来不考虑这种事情。
    她只是告诉巴尔卡隆，想把鲜花种在死国的土地上。
    “它们会活得很好，殿下。”
    巴尔卡隆恭敬地欠身，脸色带着谦卑的微笑。
    背后，那对恐怖的恶魔翅膀，悄悄地收了起来，没有打扰薇拉的赏花时间。
    巴尔卡隆低下头，目光望着花篮中那些纯白的晶石。
    天使的遗物【圣灵结晶】，如果拿它们与地狱的游商做交易，能够换取天价的宝贵资源。
    这种圣物拿来种花，实在是有些浪费。
    但殿下既然有这个想法，巴尔卡隆不会低情商地说些扰气氛的废话。
    当仆人的，有什么资格提主子的意见呢？
    他没什么大理想，身为恶魔也不在乎尊严。
    日常生活中还能找点乐子，巴尔卡隆自认为自己活得挺滋润。
    不过，神殿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恍惚之雾的幽鬼嗅着鼻子，闻到了空气中新鲜的死者味道，以及那让恶魔作呕的暗影气息。
    “神殿居然会被暗影入侵，看样子驻留在战歌壁垒的力天使，已经下定了决心，众叛亲离的好戏要开场了。”
    巴尔卡隆知道这里的内幕。
    “啊……是那个小丑啊。”
    薇拉稀罕地提起了一丝兴趣，她话语中没有嘲讽。
    【小丑】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不带任何讽刺意味，就只是童话故事中的一个角色。
    “他想加入深渊，深渊会接纳他吗？”
    “当然不会，殿下……他是小丑，小丑是没人爱的滑稽角色。”
    巴尔卡隆说着，捕捉到地面上蔓延的暗影之火，眼中的期待感更甚。
    童话故事里，当然需要有一位小丑的角色，不然怎么逗人开心呢？
    真是太妙了，守护深渊裂隙的天使，居然主动叛变想要加入深渊。
    究竟是多么愚蠢的脑袋，才能想到此等滑稽到惹恶魔发笑的计划。
    巴尔卡隆不认为能够站在那个位置的力天使，会是一位蠢货。
    想来，那只天使遇上了什么大事，才会改变那迂腐的想法，甚至勇于背叛辉煌主神。
    但这跟巴尔卡隆没什么关系——
    他是恶魔，恶魔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站在尸山血海中，咧开嘴，肆意地嘲笑蠢货就可以了。
    他闻到了熟悉的、疯狂与绝望的味道。
    这个国家就像是一艘在怒海中航行的船只——
    只要稍微大点的浪花，就能让这艘船倾覆，沉到冰冷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