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问鼎 - 分卷阅读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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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簪缨问鼎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304

    “是寒食散!有人在你用的饭菜里,下了寒食散!”姜达恨声道。

    这句话,让一切都有了答案。更多东西,在脑海中闪现。有炽烈的火焰,又冰冷的寒川,也有那让人宛如登仙的极乐和飘渺,以及穿心烂肚的痛苦。梁峰的身体微微抖动了起来:“他们下了寒食散?为什么是寒食散?”

    虽然脑袋不怎么清醒,但是梁峰还是抓住了那点残留的东西。他在王瑸那里用了饭,全羊餐,最后才是羊头羹。那羹红的厉害,香料很多,还有葱姜,吃起来有些涩涩的口感。他没有尝出什么异味,亦或者说,那碗羊头羹香浓的足以遮盖一切古怪的味道。

    王瑸把药下在了羊头羹里?可是,他没有“看到”任何危险啊……

    梁峰是当过刑警的,在面对他人的时候,观察对方的行动,揣度对方的情绪,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只要任何不妥,他都能立刻察觉,并且提高警惕。可是他没看到王瑸的敌意。没有刻意而为,没有心怀叵测,对方那时在等的,只有自己的回答。

    如果不是情绪控制超越了常人,甚至具备高度反社会倾向,没有人能到做如此。

    下毒的,不应该是王瑸。

    他抬起头,看向姜达身边站着的人。

    段钦的目光在跪在一旁的奕延身上晃了一圈,才收了回来:“主公,这次情况似乎有异。王文焕并没有事先布局,是奕将军拔营之后,才派人追上。”

    这一句,就让梁峰明白了问题出在何处。若是想要他的性命,最好的办法应该是采取包围,阻止他离开,甚至在帐中埋伏刀斧手,见机行事。若是不想担上罪名,专门给他下了寒食散,又何必派人追击?

    这两者,本身就是矛盾的。加上王瑸的态度,更像是因为他突然离开起疑,被迫追击。

    那么下毒的,是谁?王浚吗?

    思索了片刻,梁峰摇了摇头:“也不像王彭祖。”

    若是王浚下手,什么都不说,再加两百鲜卑骑兵。他就算插翅都逃不掉了。甚至不用做这些手尾。

    那如果不是王浚父子,又是谁呢?

    段钦能听懂梁峰话里的意思,沉声道:“也许这次下毒的,是不想王梁两家联手之人。”

    这是个相当靠谱的答案了。一个内奸。

    可是事到如今,王浚会澄清这个误会,并且跟自己冰释前嫌吗?

    “王彭祖想吞下翼并两州,威逼朝廷。”梁峰说出了这次密谈的关键。

    段钦面色立刻变了:“主公未曾答应。”

    “嗯。”梁峰垂目颔首。

    他不会答应的。所以王浚和他没有任何协作的可能。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要谈崩的。

    “我带去的人马呢?”梁峰又问道。

    段钦轻叹一声:“战死九十二人,重伤三十。他们击退了鲜卑骑兵,斩敌二百余。不过王瑸逃了,没有截住。”

    梁峰只觉心肝都痛了起来。那可是他的亲卫和骑兵精锐!就这么折损泰半。不说其他,只是这点,他跟幽州就在没有半点可能了。

    “拿笔来。”梁峰毫不迟疑,下令道。

    “主公?”

    “被人坑了,总要讨回来些。既然我办不到,就让王彭祖来办吧。”梁峰冷笑一声。

    有人背着王瑸使手段,王浚会高抬贵手,放过这个内奸吗?就算他们再也没有合作的可能,甚至上党就此被他记恨,王浚也不是个仁慈到能放过背主之人的家伙。

    段钦立刻明白了梁峰的意思,吩咐下人拿来了纸笔。梁峰提起还在颤抖的手臂,在纸上画了几笔,便封信按押:“快马送去幽州!”

    段钦迟疑了一下:“太原那边,要如何是好?”

    这次和王浚谈崩的后果,还是相当严重的。若是影响到了婚事,要如何是好?还有梁峰的身体,怕是也不能尽快完婚了。

    梁峰摇了摇头:“联姻之事,再等等看吧。”

    现在联姻已经不是最急迫的需求,还是等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再说其他。

    段钦了然颔首。不论这次从中作梗的是谁,他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本就飘摇的上党,此后只会更加危险。又侧眼看了看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奕延,段钦道:“这次,实非奕将军之过……”

    梁峰抬起了手,轻轻一摆:“你们先下去吧。”

    这个“你们”,指的可不是跪在地上的那个。姜达皱起了眉头:“主公,你还要行一次针……”

    “等等再说!下去!”梁峰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段钦扯住了姜达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两人起身告退。

    梁峰又对跪在榻边的青梅道:“你去外面候着。让房内外守着的,都退出去。”

    青梅惊恐的看了眼自家郎主,又看了看跪在那边,一动不动的羯人青年。不敢置喙,乖乖退了出去。

    很快,房间里空了下来。只剩下两道呼吸,一深一浅。

    梁峰看着跪在地上那人,良久才道:“伯远,是我不对……”

    第183章

    话一出口, 梁峰才发觉语气不大妥当, 随即改了腔调:“寒食散能乱人神智, 或狂躁,或放纵,办出的事情, 也荒唐不经。那日……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亦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劝慰。寒食散嘛,本就有这样的恶名。服药之后拔剑逐蝇,或是在宴席之上发起疯来淫人姬妾的都有。可以说晋时任诞之风,不无药散作用。

    这是个极为正当的解释, 也是个不容辩驳的借口。一个能让两人都体体面面, 绕开那段尴尬往事的绝佳理由。

    然而奕延的肩头抖动了起来。跪了这么久, 几乎要跟屋内陈设融为一体的躯壳上,有了人气。并不生动, 也不从容, 反而狼狈不堪, 像极了寒风中的枯叶。只要再多那么一点力气, 就会跌下树梢,摔的粉碎。

    “主公让我……忘了?”奕延抬起了头,用那双蓝眸,锁住了榻上之人的身影。

    他的声音里,也有颤抖,宛若呢喃。那是只有心碎之人才会有的音调,而那双眸子中闪烁的,是逼入墙角的孤注一掷。

    梁峰不由闭上了眼睛。糟了。

    他不傻。虽然还在昏迷后的混沌期,脑中也雾蒙蒙晕的厉害。但是对于那些混乱的情事,他心知肚明。那不是一场“事故”。自己是服了药,脑袋不清不楚,如同任何瘾君子一样无法自控。但是奕延呢?他可没有服药,没有任何丧失理智,被强迫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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