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体意识 - 第二十二章 送别后独自守望的……

    生命就像一场告别，轻轻对一切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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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办法？
    萧程惊讶地看着星岚，半晌，才摇了摇头：“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这很糟糕，但是欺骗自己没有意义。”
    “才不是啊！”星岚拉拉萧程的宇航服，似乎对于被误解很是不满，“那个，不是有休眠舱吗？萧程你重新进入休眠状态，然后等未来的文明发展出了解决这种身体问题的方法，我再叫醒你不就好了吗？”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这片新生的海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海风一阵阵吹过海岸，这里却是出现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如果时间快进数亿年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看见一群漆黑的乌鸦排队飞过，留下一串谜之标点……
    如果时间再快进数亿年的话，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听见那群乌鸦用嘶哑的嗓音叫着：“傻瓜！傻瓜！”
    当然，时间不会快进，所以这里只有一片谜之沉默。
    ……
    “啊啊啊！有这个办法为什么不早说啊？不对，我为什么居然没有想到啊！”萧程抱头抓狂，“把我刚才的感动还给我啊！”
    星岚好奇地看着萧程抓狂了一阵之后，突然弯下了腰，在地上翻来翻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星岚忍不住上前戳了戳萧程：“萧程萧程~你在找什么啊？”
    “星岚啊……”萧程一边翻动着碎石，一边开口，“你知道五秒定律吗？”
    “诶……”星岚咬咬手指，脸色很是迷茫，“五秒定律？”
    “嗯，所谓五秒定律，那就是……”萧程停止翻动碎石，用莫名悲愤的眼神仰望苍天，“节操扔在地上，五秒钟之内捡起来还能用啊啊啊！”
    ……
    “……可是萧程你发呆就已经不止五秒钟了啊……”诚实的星岚再次用天然呆的性格给了萧程致命一击！
    于是乎，萧程身边的背景瞬间黑暗了，默默蹲在地上，伸出戴着宇航服手套的手指，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圈圈，碎碎念：“果然已经不能用了么……节操果然已经不能用了么……”
    星岚：“……”
    那个，萧程你身后似乎在弥漫的奇怪黑色气体是什么东西……
    “算了……”画了上百个圈圈之后，似乎是缓解了心中的郁闷，萧程重新站起身，看着星岚，露出阳光般耀眼的笑容，“至少这样的话，还是有希望的呢……”
    “嗯！”星岚点点头，“星岚不希望萧程离开……”
    “啊……”萧程瞬间露出了被治愈的表情，“果然小星岚很喜欢我么……这辈子值了……”
    “唔……喜欢萧程~”虽然看不出眼中的笑意，但星岚还是微微眯起眼睛，“按照生物的说法，这种亲切……萧程就好像是父亲一样的感觉呢~”
    “噗！”萧程再次喷出一口血，瞬间倒地，宇航服的面罩上一片血红。从某种谜之视角来看，可以清晰地发现他的心脏被一支名为“父亲”的利箭刺穿了……
    “呜……萧程你怎么了？快清醒一点！”
    虽然不知道某星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果然天然黑才是最可怕的么？
    ……
    雷之月，擎殇。
    新星号直接靠近了地面上一个只比飞船稍大一点的入口，因为擎殇的电磁场还是很强的，飞船直接切换到了地磁动力驱动的模式慢慢落入基地内部。
    碰！
    轻轻的一声碰撞，胶囊状的飞船停泊在了星球地表以下数百米深的仓库中央，与此同时……
    “咔咔咔……”伴随着大型机械运转的噪音，高处的数十层防护装甲慢慢闭合，遮盖了那片雷电闪烁的绚烂天空。
    最后一层装甲板合上锁死之后，新星号就彻底被封闭在了地下基地的深处，在这种状况下，虽然不敢说能够挡住行星制造者的星体级爆破，但好歹肯定超过一般文明防核弹掩体的标准了。
    “那么接下来还是有不少活呢。”萧程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女孩笑道，“能帮把手么？”
    “当然没问题。”
    ……
    新星号安静地停在仓库中央，胶囊状的合金外壳不再是适应宇宙航行的完全封闭状态，而是打开了无数的小缺口。这些打开的缺口中，大量颜色各异的缆线从飞船内部伸出，与周围基地的主体线路相互连接在一起。一些由基地智能主机操纵的工程机械正在附近来回巡视，严密地把守着这里的一切……它们虽然没有高等人工智能，但是一个简单的安保工作还是能够胜任的。
    “因为考虑到这次的休眠肯定至少是以亿年为单位的，所以为了如此漫长的保存，我需要将休眠舱调到最高模式。”萧程小心翼翼地捏住一根缆线接入插座，“在这种模式下，休眠舱内部会无限接近绝对零度，也就是粒子运动近乎静止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够进行亿年级别的休眠。但是，之所以之前在星空中航行时不使用这种方式，是因为这种方式的能耗实在是大到过于恐怖了，恐怖到反物质粒子收集也不足以提供的地步。”
    “不过现在有了整颗卫星的拉夫特电云气体提供能量就可以了吧。”星岚手指飞快地动着，准确无误地调整线路位置，“所以才需要把新星号和基地主能量管道相互连接吗？”
    “是的，而且还需要多根缆线备用。”萧程抬头打量了一番，“虽然绝对零度使得休眠舱内部的零件不会损坏，但是外部零件还是会在漫长的时间中磨损的，哪怕把这里抽成真空状态也一样。在外部无人机械自动维修时，必须有其它备用管道提供能量，因为……最高等级的休眠模式一旦中止，休眠舱内部的损耗就会一下子暴露出来，休眠舱也就彻底坏掉了。”
    “我怎么觉得就好像是萧程你曾经说过的孔明七星灯续命呐……”星岚眨眨眼睛，“最后的机会就只有一次什么的。”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那可就全部拜托你这位守灯人了啊。”萧程啪的一声关上盖板，轻轻松了一口气，“那么这就完成了。”
    “分流管道缓冲压力……没问题了！”星岚看了看旁边的显示屏，“能量正在稳定输入。”
    “呼……还真是累人的工作。”萧程擦了一把汗，脸色更加虚弱，“外接能量管线全部连接完成，而检修的软件也输入了主基地的数据库，可以同步到所有无人机械的个体处。”
    “萧程萧程~你要不要休息一会？”星岚走到旁边问道。
    “没有太多时间了……”萧程摇了摇头，“进入休眠时，身体状况越糟糕，唤醒就越难，所以……我们这就开始吧。”
    “诶……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唤醒……你不多呆一会吗？”
    “不用了。”萧程摸了摸星岚的头，然后按下了舱门上的按钮，“为了现在多活几天，结果到时候反而醒不过来，这可不划算啊……”
    “嗯。”
    ……
    新星号的控制室内，白色的灯光一盏盏亮起，照亮了与墙壁连接在一起的休眠舱。除了头部的透明玻璃之外，这个完全密封，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休眠舱看上去……
    “就像是一个华丽的大棺材呢！”萧程无奈地笑笑，“又得躺进这玩意了啊……那种感觉可真是有够冰冷的。”
    看着萧程打开舱门，整个身子完全躺了进去，星岚凝视着萧程的身影：“萧程萧程……”
    “嗯？”刚准备关闭舱门的萧程看向表现得很是不安的星岚。
    “萧程……你，没有什么忘记的事情了吧？”
    “呵呵……”萧程轻轻地笑着，“怎么？小星岚舍不得我了吗？”
    “诶？”星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慌乱，“才，才不是呐，只是问问而已……”
    “不过要说遗憾的话，还真是有一个呢~”萧程夸张地耸耸肩，“居然没有看到星岚难过到哭出来啊~”
    “喂！”
    “开玩笑的嘛~不要介意！”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喂！”星岚认真地看着萧程的眼睛，“我们……真的还能够再见面吗？”
    “我可是要先偷懒休息了……”再次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萧程不再犹豫，轻轻地合上舱门，“那个问题，就得问小岚你喽~”
    “……”
    【休眠模式确认开启。】
    星岚站在休眠舱外，看着萧程慢慢闭上眼睛，舱内被一种白色的雾状物质迅速充斥。
    冰冷的系统音汇报着一个又一个进度……
    【舱内降温中……】
    【血液阻凝剂注射……】
    【神经休眠剂注射……】
    【组织填充液注射……】
    ……
    【确认神经电流终止。】
    【确认内脏活动终止。】
    【确认休眠体温下降。】
    【确认细胞活动终止。】
    ……
    【进入休眠完成。】
    休眠舱厚达四十厘米的金属门，分隔了两个不同的世界。生？死？亦或是……亦生亦死？
    心中莫名地涌出了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没有多做停留，星岚转过头，默默走出了新星号，飞船上所有灯光在身后自动熄灭。
    最后，伴随着巨大隔离门的轰然关闭，这艘飞船被封闭在了基地最核心的区域。
    沉默许久的星岚抬起头，看着面前无人机械忙忙碌碌，基地正在抽干内部全部的空气……已经不需要保持人类生存所需的环境了，她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萧程，我走了。”
    ……
    岚星的海，依旧是波涛涌动……
    小型太空穿梭机重新升空，喷射着熊熊火焰回到待命的太空轨道中。
    星岚站在高高的悬崖上，看着下方惊涛拍岸。或许数千年过去，这里岩石的棱角会被源源不断的波浪磨平，变得光滑，圆润。或许再过去数千年，这里会成为一片金灿灿的美丽沙滩……
    天空，那一轮明亮的太阳已经渐渐黯淡，逐渐下沉。灿烂的火烧云在天际尽头展开，倒映在海面之上。一轮银白色的月亮在地平线上探出头，这是冰之月，霜霖。
    “……萧程你这个笨蛋！”点点星光之下，星岚伸出手，轻轻按在脸上，“这个机器人……是不会哭的呢……”
    “所以想看我哭出来什么的……就一定要醒过来哦！”
    ……
    诶？难道要变成什么奇怪的千年守望系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