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瑶觞 - 22、被隐藏的汎尘
lt;!--章节内容开始--gt;夕瑶来到海口路109号,她又回到了这里,却没有看见夏夕澈,除了一地的一元纸币。
“你终于来了。”
空无一人的屋子,突然响起一个小孩的声音。
“吉宝?”
夕瑶在空气里挥动着手臂,试图触碰到吉宝。
“吉宝,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都不知道你在不在。”
“我在,我就坐在椅子上,但你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夕瑶听到吉宝说他在椅子上,还是伸手去碰他,因为和空气说话,实在是太奇怪太滑稽了。
夕瑶一碰到吉宝,他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声音很痛苦。
“吉宝,你怎么了?”
“没事,你离我远一点就好。”
“吉宝,你一直在这里?”
“是。”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这?”
“有。”
“他攻击了那个女孩,是吗?”夕瑶的手紧紧握成拳,指关节如拧绞的麻布,扯得难受,她硬生生地吐出两个字,“汎尘?”
夕瑶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夏夕澈了,她要收回她给他取的姓名,她从来就没有问过汎尘是谁,他从哪里来,她对他一无所知,却一直深信他是善良而单纯的,即便在警局她已猜想到凶手是谁,她却依然选择包庇他。
“吉宝,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否定这件事。那个女孩是无辜的!她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见那个该死的人!”夕瑶越说,情绪越激动。
“你不了解他。”吉宝抽搐了一下,他一身伤痕,透明人很脆弱,身体是不可逆转的,伤口也要比正常人恢复的慢很多倍。在汎尘攻击王倩倩的时候,吉宝拦在中间,免不了受到伤害。
“你还要替他说话吗?他是噬血狂魔!”夕瑶无法想象,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口扯下无辜女孩的肌肤,那还是爱慕他的女孩,他怎么忍心撕裂她、啃噬她?
“他不是噬血狂魔,他只是偶尔会失控……”
“偶尔失控?就可以逃避责任了?”夕瑶打断吉宝的话。
“我明白你不能接受,但在我们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对与错,只有弱者和强者,弱者若想改变自己的处境,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否则,死亡是必然,怨不得任何人。”
“强盗逻辑。”
夕瑶嗤之以鼻地说道。
“汎尘以前不是这样残暴的,他本性善良。如果你愿意相信,你可以选择相信他没有杀死那个女孩。”
“如果我选择相信,事情真相就会改变吗?”
“改变不了,未来都无法改变,更何况是历史。”吉宝还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这最后的六年,他想不出任何能拉长时间的办法。
“人活着,心脏就会跳动;人死了,心脏也会跟着死掉。在心脏表面有一个隐蔽的部位,只一个极细的孔,一直连通到心脏内部,细孔里长满神奇因子,那是承载生命的动力。”吉宝说着吃力地跳下椅子,椅子晃动了一下,他抓起夕瑶的一根手指,点在自己身上,继续说道,“那个细孔的位置,就在这两根肋骨之间。”
夕瑶不知道吉宝想表达什么,她只是安静地听他讲,她隐约觉得和汎尘有关,因为吉宝会说的话,都是围绕汎尘。
“汎尘这里,就插着一根寒冰针,我插的。”吉宝松开夕瑶的手指。
“他自己不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他看不见。那寒冰针是用我的骨髓炼成的,非但坚硬牢固,而且透明,没有人能看见,就连透明人也不能。”
“吉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懂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一定不是好事,对吗?”
“汎尘是我的主人,我当然不会害他!”
就在汎尘攻击王倩倩的时候,吉宝为了保护汎尘,宁愿自己被他吃掉也要努力阻止那场杀戮,因为一旦杀人,他就会受到审判,审判者就会找到他。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把他藏起来,”吉宝懊恼道,“他从来都不约束我,给我绝对的自由和尊重,我却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擅自替他做了主。我只是想保护他,所有人都在找他,所有人都想得到他,所有人都想杀死他……”
“吉宝,我听不懂。”
夕瑶听得出吉宝很难过,却搞不清状况。
“既然是最后六年了,那就不必再躲藏了,就让他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吉宝拉起夕瑶的手,领着她出了门。
“吉宝,去哪?什么六年?”
“我带你去认识真正的汎尘。”
吉宝之所以等着夕瑶回来,是因为敬重自己的主人。是汎尘自己选择了夕瑶,在深山里,他选择了她,并且愿意跟着她离开深林,即使那时的他,还什么都不懂。
吉宝拉着夕瑶穿梭在泥泞的小道上,小道的尽头是一座破旧的古庙。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人们相信人定胜天,很久以前就没有人相信神明了,庙宇也成了累赘,神像倒在废墟之中。
一个落魄的少年倚靠在矮墙上休息,两条腿随意地躺在乱石上,独自一人,略显孤单。
夕瑶站在不远处,望着乱石中的少年,她始终不敢相信,那个噬血狂魔就是他。她该如何选择,是亲手杀死这个随时会变成恶魔的少年,还是选择继续相信他、偏袒他?
如果夕瑶走近他,趁他不备的时候杀了他,他会不会恨她?还是死有余辜?
吉宝不知何时已走近汎尘,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汎尘胸口的纽扣,露出一寸肌肤,他对准一个方位伸出手,汎尘被惊醒,就在同一时间,吉宝用力一拉,扯出一根透明的针丝。
汎尘觉得心脏剧烈地颤抖,隐隐作痛,随即是一阵阵强烈的刺痛,他不明所以地捂着发痛的胸口,承受着突如其来的苦楚。
“对不起,主人。”
吉宝看着汎尘受苦,惭愧地说道。
汎尘却听不见吉宝的声音,疼痛从心脏发出,瞬间贯穿一身,使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濒临极限,冷汗打湿了他的衣衫。
远处的夕瑶见状,跌跌撞撞地跑来,眼前的场景却让她目瞪口呆。
黑色的短发逐渐染成银白色,并不断延伸;乌黑的浓眉变成了深棕色,如两片笔直的柳叶,连睫毛都变成了深棕色,浓密纤长,形成诱惑的弧度;朱红齿白,肤如凝脂,俊美绝伦,依然是原来的五官,此刻看上去却更加立体精致。他依靠在矮墙边,双眉微蹙,隐忍疼痛,半低着头,冒着细汗,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银白色的长发垂着身上和乱石上,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耷拉着,搁在一条弯曲的腿上,左手虎口处浮现出一条奇特而精美的图案。
“汎尘?”
声音在夕瑶的声带里滞留。这就是真正的汎尘,一个与夏夕澈一样轮廓却完全不同的人,夕瑶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却不敢走近,他仿若远离尘世的汉白玉雕像,美轮美奂,却气场强大,使人不敢轻易接近,更不敢肆意亵渎。
汎尘微微抬起头,那双蓝眸依然温柔多情,却多了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仿佛根本就不认识,就跟瞥了脚边的碎石一般。他摊开一只手,动作儒雅却不失风范,他的手心很快便出现了一样沉甸甸的黑色物体,随即扣在自己面部,是一个面具,丑陋而狰狞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独一无二的蓝眸。
汎尘人尽皆知,无人不晓,不单单是因为他容貌过人,更因为他的不平凡。而他自己,却宁愿佩戴一张丑陋而狰狞的面具,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容貌展示给任何一个人看。
胸口的疼痛感逐渐消散,汎尘站起身,仿若在乱石与废墟中重生一般,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高大挺拔的身躯,他对很多事情都保持漠不关心的态度,顾自离开,没有再多看夕瑶一眼,也不问吉宝发生了什么事。木已成舟,他便不会去追究是哪一棵树,所有事情,对汎尘来说,只有可以解决和不能解决,从来都没有为什么。不是这个世界遗弃了他,仿佛是他遗弃了整个世界。
夕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竟有些悲伤。他离开了,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个叫夏夕澈的少年再不会围绕在她的身旁。
吉宝从透明袋子里取出一块缯帛,交到夕瑶手里。就像他刚才取出那个丑陋面具,放在汎尘手里一样。
夕瑶看不见吉宝,但她能想象出吉宝跟在汎尘身后的模样。她看不懂缯帛上的字,应该是很古老的字迹,描述着某个故事,或许和汎尘有关。夕瑶的目光最终汇聚到缯帛上的少女,她会是谁?
夕瑶离开破旧的庙宇,游荡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她身上没有钱,房子也快到期,她没有朋友,差不多也算没有家人,她发现这个城市根本就容纳不下她。
夕瑶路过一座大厦,大厦前的喷泉池看上去有些眼熟,她似乎来过。
“你怎么来了?”
夕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弗盯辛。
“我……”夕瑶并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窘迫,那是最后一点尊严,她必须捍卫。
以弗盯辛的阅历和年龄,夕瑶是否窘迫,看一眼便一目了然。他十分绅士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上去喝杯咖啡,有些事情,你若感兴趣,我可以向你说明一切,包括你心里的一些疑惑。”
夕瑶仔细端详着弗盯辛的面部表情,寻找他的破绽,相比崔哲楠,夕瑶显得更加警惕。
“我有钱有权,有身份,有地位,当然也有年纪,我想你身上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你唯一给过的便是信息,难道你不好奇是什么信息吗?”
他说的没错,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她也的确好奇,那所谓重要的信息到底是指什么。
夕瑶跟着弗盯辛走进大厦,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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