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犬(都市美食,年下1V1) - 拔丝红薯 ④㈡ωɡs.čòм
六月十五,是程晋山发工资的好日子。
一大早从林叔手里领到现金,他高高兴兴地照着清单买了一大堆食材。
鲜嫩的莴笋、翠绿的四季豆、刚上市的蒜苗、分层均匀的五花肉、鲜活肥美的鲈鱼……
躺在冰床上的荔枝正做促销,八块钱一斤,虽然表皮发暗,滋味却不差。
想到项嘉,程晋山狠狠心称了两斤,又挑了两颗粉嫩饱满的水蜜桃。
大包小包拎回家,他腾不出手开门,侧身撞了两下,叫道:“项嘉!项嘉!”
房门“吱呀”打开,他低头看了项嘉一眼,立刻愣住。
女人刚刚洗过澡,浑身香喷喷的。
头发也不知道抹了什么,不同于以往的干枯毛躁,服服帖帖披散在肩上,衬得那张脸越发精致白皙。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换了条裙子。
很保守的白裙,长袖遮住手臂疤痕,腰部宽松,长度过膝。
没有多余装饰,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却将美丽和脆弱烘托到极致。
程晋山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怎么……怎么穿这么……漂亮?”他的词汇量不丰富,夸奖女人的最高赞美词就是“漂亮”、“好看”。
项嘉眼神一黯。ƒùsℎùταńℊ.Ⅽο⒨(fushutang.com)
她没说什么,抬手接水果,被程晋山及时避开。
“别把你裙子弄脏了,我来我来。”他“嘿嘿”一笑,跑到案板前忙活。
先装一小碗荔枝,洗一颗水蜜桃,塞给项嘉尝鲜。
程晋山比刚来的时候活泛得多,眼睛一扫,就知道菜要怎么处理,肉要剁碎还是切片。
炒菜本身不麻烦,准备工序却要耗费大量时间。
大半五花剁成肉馅,交给项嘉盘包子馅儿。
春天冻在冰箱里的槐花已经解冻,今天吃他日思夜想的槐花肉包子。
想到久违的美食,程晋山洗菜的速度都提高不少,嘴角一直翘着,高兴得很。
其实,他还是请了一整天的假。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挑今天把话说明白。
答应不答应,好歹让项嘉给句准话。
表白道具都放在隔壁,待会儿他就去准备。
等到晚上,让唐梨帮忙支开项嘉一会儿,打开小彩灯,铺上玫瑰花瓣,点好蜡烛,放出气球,氛围感拉满。
说不定项嘉脑子一迷糊,就从了他呢。
把面揉好,包子蒸上,程晋山将洗好的菜装进盘里备用。
“再削两个红薯。”项嘉轻声道。
“够吃了吧?”程晋山胃口是大,可这么多菜,也超出了他的饭量,不由有些疑惑。
“做拔丝红薯,你不是一直想吃么?”项嘉淡淡道。
程晋山立刻心动,二话不说开始削红薯皮。
“这段时间有好好看书吗?”项嘉难得主动和他聊天。
程晋山用手背蹭蹭鼻子,这才发现脸上沾了不少白面,又借胳膊一通擦:“看的不多,有些地方看不太懂……”
初二初叁的课程渐渐吃力,没有项嘉辅导,他进展如龟速。
“如果我不在,有不懂的也可以问唐梨和许攸宁。”项嘉凉拌了个海带丝,倒小半桶油入锅,把红薯切成小块,均匀裹上一层淀粉。
等油烧到五六成热,红薯入锅,小火慢炸几分钟,表皮焦黄后捞出。
“你不天天在吗?”程晋山没心没肺地问了句。
项嘉垂下眼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起第二件事:“林婶身体不好,你多上点儿心,等他们俩年纪大了,搬过去照顾更方便。”
“那不行。”程晋山可不上当,“年轻人和老人住不到一起,保持点儿距离感挺好。”
他在别人家电视里看过不少家庭伦理剧,没结婚的时候千好万好,结婚之后,婆媳矛盾就要找上门。
他不想让项嘉受委屈,又不太会处理复杂关系,所以还是分开过比较好。
程晋山想得长远,项嘉却一无所知。
“都行。”她言尽于此,不打算再劝。
拔丝算个麻烦菜,最关键也最容易翻车的就是熬糖这一步。
干净的锅里加入适量清水,再放入等量白糖,用锅铲不停搅拌,保证受热均匀。
白糖慢慢融化,水分也在蒸发,渐渐的,糖液变得黏稠,呈现出甜蜜的焦糖色。
及时关火,将炸好的红薯块倒进去,快速翻动。
黏糖扯出缠绵细丝,仿佛可以无限拉长。
盘子底部刷一层油,防止粘连。
这道菜趁热吃最好,一旦变冷,就会泛出苦味。
程晋山抡圆胳膊,将拔丝扯出一米来长,又凑上前咬。
项嘉翻转筷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他的脑袋,另盛一碗冷水,教他正确吃法。
糖丝遇水即断。
原来,对付难缠拔丝,也有斯文技巧。
感谢宴格外丰盛,项嘉做了七八道菜,一盆皮薄馅大的肉包子,还有道平桥豆腐羹,茶几差点儿摆不下。
程晋山吃得满嘴流油,回锅肉塞到嗓子眼,还要贪心地灌下一碗汤,填补胃里的缝隙。
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满足地拍拍肚子,朴实无华地赞美道:“项嘉,你做的饭真好吃。”
项嘉慢吞吞吃完一小碗长寿面,抬头看向他:“时间差不多了,快去上班吧。”
“行。”程晋山也急着去隔壁干活,动作麻利地洗干净碗筷,收拾好灶台,换上运动鞋。
“你的伤还没全好,别乱跑啊。”他怕晚上扑个空,给她打预防针。
“好。”项嘉破天荒地将他送到门口。
她犹豫了一下,叫住程晋山。
“还有事?”少年眉眼弯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好脾气,“有话你直说。”
他没什么恋爱经验,猜不出女孩子的心思,优点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生怕慢待了她。
“没什么事。”项嘉摇摇头,目光中蕴含化不开的悲伤,“你也成年了,以后别冲动,少打架,稳重点儿最好。”
“行。”程晋山立刻点头,“都听你的。”
他懂她的意思。
要学着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养家糊口,伺候……
啊呸,保护好自家媳妇儿。
“那……再见。”项嘉试图笑一笑,唇角却像挂着沉重砝码,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早就失去了微笑的能力。
程晋山觉得她今天有点儿反常。
他晃晃脑袋,没有多想,假装下楼,等项嘉关上门,又偷偷溜进唐梨家。
也是奇怪,今天做什么都不顺。
小宝宝刚出院,还不适应吃母乳,哭得撕心裂肺。
唐梨手忙脚乱地抱着哄,一不留神踩烂小彩灯开关。
少女粉的气球打到一半,打气筒忽然罢工,剩下一半,只能靠原始方法吹。
程晋山吹得腮帮子发酸,停下来缓口气,发现玫瑰花瓣少发了一包。
他气得直跳脚,眼皮子也跟着乱跳。
“今天不适合表白。”程晋山狠狠皱眉,迷信发作。
唐梨刚把孩子哄睡,一个气球忽然爆炸,“哇哇”的大哭声再度响起。
他把道具胡乱收拾进纸箱子里,急着回家:“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去看看项嘉。”
许攸宁扶着腰夸他:“还没结婚就紧张成这样,以后肯定是个好男人。”
程晋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可叫了半天,项嘉都没开门。
他拿出备用钥匙,进屋一看,里面空空荡荡。
茶几上摆着项嘉藏私房钱的小盒子。
底下压了张纸。
他大步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抬头,犹如被人砸了一闷棍,眼前直冒金星——
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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