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食堂 - 分卷阅读34
药铺子的门大敞四开,一瞬间就涌进了很多形形色|色的百姓,五行八作应有尽有,不过从服色上看,基本上都是平头儿草民,几乎没有什么达官显贵。
“这是干什么……”李绰的问句还没说完就打住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些人,在吃人。
他们不断地拥挤着占领着位子,霸占住位子前面摆放的吃碟儿和蘸料,在那里得意洋洋地品尝着刽子手精致的刀工,吃下了他们同类的血肉。
张涛伸手想要捂住李绰的嘴。
“不,不用。”李绰摆了摆手,面色凝重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拉住了他的手。
他刚才喝过了张涛水壶里的水,已经不觉得恶心了,实际上,他除了愤怒之外感觉不到什么其他微妙的情绪。他想起张涛给他读过的小说:“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他们真的吃……”
“那还有假?你小时候那些史书都白念啦。”张涛耸了耸肩,他不像绝大部分人那样,历史对于他们只是苍白的文字,满眼的血腥全都化为水墨的痕迹,再刺眼的猩红印入了墨色,也会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而张涛的历史,是活生生的,那些百姓为了表达自己对于帝国的忠诚和叛臣的憎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撕咬着同类的血肉。
不过张涛并不怎么觉得震撼,人类这个种族在他眼里也不是第一次办出这种事情了,在远古氏族社会时期,吃掉交战中俘虏的战俘或是将他们作为对神明和祖先的献祭都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只不过那个时候人类的伦理观念尚未开化,他们吃掉自己的同类,跟吃掉那些通过狩猎和采集而来的食物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时候张涛甚至觉得,他老爸是对的,他们几个老表的反抗只是一群中二期的熊孩子在闹别扭,但他现在却非常自信自己的选择没错。
比鬼神能可怕的是人心,比人心更可怕的是恋爱。
“嘘,趁着大门开着,咱们出去。”
张涛看了眼满脸纠结表情的小孩儿,知道他正在跟自己的阶级做着决裂的斗争,估摸着再下斗儿几次,小皇帝很有可能经过他这个贫下中农的改造,从一个封建统治阶级转化为一个靠力气吃饭的正经青年。
“出去?可是……哎!”李绰还来不及质疑,就被张涛一把薅住,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去。
一落地,满室清辉。
李绰沐浴在月光里,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冕旒冠衮龙服的少年天子,并且一把被神棍装束的张涛拽到了柱子后面。
“唔!”
张涛一伸手,悄无声息地薅住了一个厨师傅,捂住嘴拖进了柱子后面的小空隙里,伸出自己的肉爪弹了一个脑崩儿,那人立马魂飞魄散,只有那套厨师傅的下人妆束落在地上,还维持着人类的姿势,活像一个蝉蜕。
“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这个类型的魂魄没有什么执念,只是因为吃下了同类的血肉才会一直没有超生,我帮了他一个大忙,现在快点儿换衣服。”
张涛动作熟练地扒下了李绰身上的衣服,转眼之间小皇帝被他扒的只剩下一条裤衩儿。
“唔,可惜我没带手机。”张涛遗憾地看了李绰一眼,小孩儿全身上下只有一块遮羞布,头上还带着冕旒冠,怎么看都是《小攻装》的封面男主look,不配主食都可以撸两发。
“我……我不穿。”花美男李绰有点儿犯嘀咕,就算是在内宫身着便装的时候他都是风流倜傥的,现在让他穿鬼的衣服,而且还油脂麻花儿的,小孩儿心里卸不下背了上千年的偶像包袱。
“听话听话,你那身儿太显眼了,我这身老道的妆束不会让人起疑,实在不行我就说自己是摆摊儿算卦的,你总不能说自己闲的没事儿造反玩儿吧。”
李绰被张涛说了没声儿了,确实,在这个不是自己治下的年号里,穿着一身儿龙袍在街上闲逛是有点儿前卫。
“好吧。”小皇帝没精打采地套上了那身破破烂烂的短衣襟小打扮。
“噗,哈哈哈。”张涛打量了他一下,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伙子平时穿戴都挺精神的,这会儿穿上劳动人民海魂衫,还真有点儿谜之憨厚。
“呵,笑吧,有你哭的时候。”李绰心里暗暗想到,从这里出去的一个月内这货是不可能被翻牌子了,唔,不过这种做法总还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因为自己的后宫佳丽三千人除去张涛之外还有两千九百九十九名空缺。
目测以张答应这个悍妒不逊的个性,自己充实后宫的野望应该也不可能实现了,那就意味着一旦禁足张答应,自己的性生活也面临着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ok,现在慢慢的走出去,目视前方表情自然就行,别吃桌子上的任何食物,也不要与任何人交谈。”张涛低声嘱咐着李绰,从他们藏身的柱子后面到大敞四开的门之间还有一段挺长的距离。
“我又不是你,什么神奇的东西都敢吃。”李绰小声反驳了一句,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第43章 点心匣子
迈出大门,月光之下。
一个道装青年身后跟着一个气质高贵的伙计,两个人面面相觑,呆若烧鸡。
“场被扩大了。”张涛憋了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
“别告诉我,咱们出来也没用。”李绰翻楞着眼睛瞪着他,再看看四周,其实不用张涛解释,一切不言自明。
因为好年堂药店的外面当真原样复建了一座刑台,刑台上,残忍的切割正在继续进行着,而在刑台的下面,五行八作、做买做卖,好不热闹,简直堪比勾栏瓦市,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人们坐在一个个小摊子上面,喝着馄饨、吃着汤饼,一双双泛着血丝饿狼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刑台上面的盛宴。
这就是他治下的愚民。
李绰下意识地往后撤了半步,立刻挺直了腰杆儿,他不能认错,不敢认错,他曾经在幽深闭塞的紫禁城里yy着自己致君尧舜的丰功伟绩,他从不微服私访,可是谁会想到千年之前回避的疮疤会在另外一个时空里被瞬间揭裂、鲜血淋漓。
“李绰,听着,你没有错。”张涛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把李绰从巨大的震撼之中拉回了现实。
“你只是受到了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性!”张涛一脸政治经济学地说道。
“……”
“y
dwiththebig棒!
idastrology
dwiththebig棒!”
“别嚎了!”一个英文字母也不认识的李绰听着张涛呜哩哇地说着番语,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爆炸了,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rap。
“你在唱什么啊?”还不如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好听。
“没什么啦,意思是说,你们人类……我们人类的起源很偶然,而且历史又不是很长,还不造什么时候就要毁灭,你就别想太多啦。”张涛摊了摊手,捏了下小皇帝的嫩脸,把他紧绷的小脸儿活活捏成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不行!”
谁知道平时还算是软萌的李绰这一次完全没有被张答应的气势所折服,使劲儿推了张涛一把,把他推了一个屁股墩儿,自己一提溜腰,一个箭步冲上了刑台之上。
“对不住。”
李绰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一下子放翻了好几个周围把守的兵丁和刽子手,直接来到了那具被割成了血葫芦的人形面前。
“朕送你上路!”李绰从腰间拔出软剑,剑尖儿平平向前一送,噗的一声,非常精准地刺入了那人的心尖儿上。
时空凝滞了。
周围那些喧嚣嬉笑的麻木的人群停止了移动,仿佛一帧卡住了的画面,落叶停留在半空,被打翻的汤碗凝滞在人的手边,汤汁像漂流在太空站里的液体,凝结成了一个个的圆球,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人们的喜怒哀乐永远地定格在脸上,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李绰惊讶地回头看着被定格了的芸芸众生,猎猎风中,一切都波澜不惊,好像3d打印机打出来的一样,一动不动,只有张涛的衣袂潋滟飞舞、吴带当风,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欣慰、有些心疼。
倏……
就在李绰回头看他的时候,忽然觉得手中的剑柄一紧,他回过头去看见自己的佩剑,尚方宝剑竟然变得越来越小,似乎就要被那人心口上的伤口吸进去一样!
“怎么回事?!”李绰大声说道,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质问着什么人。
“快放手。”
张涛一个猫扑来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扯过了小孩儿的身体,把他抱在怀中带离了刑台。
“我的佩剑……”
“点心做好了。”张涛沉声说。
那团人形的血肉在吸收了李绰的尚方宝剑之后,渐渐地虚化了,同时缩小的还有他的佩剑,从一柄三尺秋水渐渐萎缩成了一把小巧玲珑的刮骨刀,在那团血肉完全消失的同时,叮咚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寒气逼人的清响。
“你可真是个仁德的君主。”张涛俯身下去拾起了那柄刮骨刀,捧在手心里递到了李绰的眼前。
“唔。”张涛忽然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让习惯了自己被人吃豆腐耍流氓的李绰稍微有点儿不习惯,眼睛光盯着他的嫩脸了,没怎么听清楚他的话里有话。
“没想到最后是你帮我拿到了点心。”张涛伸手捏了捏小孩儿的腮帮子,软绵绵嫩呼呼,手感一级棒。
“唔,没事。”听着那种崇拜又引以为豪的语气,小皇帝被他捧得有点儿微醺,摆了摆手示意朕知道了。与此同时,周围的二次元人群景物也跟着灰飞烟灭,又恢复到了凌晨时分的帝都城。
月光的清辉不知何时已经淡去,夜色凄迷,东方渐渐流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张涛身上的道装不见了,还是那个t恤仔裤板儿鞋,外罩大棉猴儿的毛头小子,就只是李绰的情况比较尴尬。
借来的鬼衣随着鬼道的消失也跟着灰飞烟灭了,而他本人的衣裳也没有留下来,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裤衩儿,哆哆嗦嗦地站在凌晨的寒风中。
“张……答……应……”李绰鬼呲牙似的低声说道。
“我这就脱!”
还好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张涛外面披着一件棉猴儿,这会儿很有眼力价儿地扒了下来,遮住了圣上的龙体。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
“妥妥的!”
“起驾回宫。”
“喳!”
……
“哈秋!哈……啊啊啊……秋!”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李绰回家就病倒了。
别说是娇生惯养的小皇帝,就算是一般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脱得光溜溜的阳春三月下帝都,也基本上都得冻得感冒发烧落了炕。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感冒发烧一星期,古人诚不我欺也,不过小皇帝在炕上睡了一天,就开始找茬儿了。
“揉腰,腰疼。”
李绰翻过身去躺着,撅了撅屁股,张涛赶紧伸出了狼爪子,可是刚刚摸了一把,就让李绰一个尥蹶子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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