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来了 - 001张仙人

    001张仙人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接到父亲的电话，我立马赶了回去。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院中聚集了很多人。院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朱红色的大棺材。棺材前方的地上放着爷爷生前的遗照，长明灯燃烧着。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爷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爹是老二，上面有大哥，下面有三弟，老妹子。
    或许我爹也是讨爷爷喜欢吧，这么些年，爷爷一直在我家住着。而爷爷生前最喜欢的孙子，也是我。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给的也是我。我一直记在心上，心里想着等长大了，有钱了，好好让爷爷享福。可钱总是赚不够，时间也总是挤不出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我们都听过，也都明白什么意思，可没人能够理解，能够体会到，有一天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生死离别，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的突然，一向身体很硬朗的爷爷，就这样离去了。现在什么都晚了。
    我感到有些无力。我这个做孙子的，真的是太不应该了。早知道多回来陪陪爷爷好了，唉！
    “爷爷。”
    按照本村习俗，家里有老人没了，从外面回来的人必须先磕头祭奠才可以进屋。“孙子不孝。”
    我走到棺材前，噗通下跪倒在地，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后，看着那棺材，知道里面躺着的就是爷爷，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就如同那溃坝的洪水似的流了出来。
    这一刻，世间上的任何文字都无法形容出我的心情。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死亡对我来说，真的很可怕。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我会卷入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
    爷爷离奇死亡后，家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意外。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先不提。
    进屋后，我忽然发现屋子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大爷，三叔，老姑，这几家的人们居然都冷眼相对。
    我开口问了下发生了什么，这院子里都是人，怎么没人出去看看？
    闻言，我娘走到我身边，悄悄告诉我说，他们在为谁拿安葬费的事吵架。
    在农村就是这样。
    家里死了老人，是要风光的操办，不然是会很没面子的事。那么问题也就来了，这费用总需要人来付吧？
    这不是，现在这几个人就因为谁拿钱的事吵起来了。
    当然，这里面就没有我家的事了，因为我们一直在赡养爷爷，所以不用花这个钱。这种现象在农村很普遍。
    “你是老大，你应该拿一半。”三叔站在原地，吸了一口手中掐着的烟卷，对着我大爷道，“最少，也是一万块吧？”
    “呸！放屁！”话语落下，我大娘就站在了我大爷的跟前，对着三叔骂道，“你个不要脸的玩意。那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你这个小儿子老上身边，好东西什么你可没少得，现在人死了，你让我们多拿，凭什么？”
    “就凭你是老大，你是大哥，应该的。”我三婶也加入了进来。顿时，场面就混乱起来，双方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
    就在大爷一家跟三叔一家吵的正欢的时候，我老姑在边上说出了这话：“我是一分钱拿不出来，我家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
    嗯。老姑的家庭环境是几个人之中最差的。
    我老姑父去世的早，我老姑就一直一个人过活，自己种地，省吃俭用，供女儿读书。
    这个钱拿不出，也情有可原。
    然而，话语落下，屋子内更是炸开了锅，矛盾一下子都聚集到了我老姑的身上。三叔和大爷两家人一起去说我老姑怎样怎样，到最后愣是把我老姑说的哭了出来。
    “你们几个够了！”
    终于，父亲受不了了，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有没有正经的了？这孩子们都在跟前看着呢，丢不丢人啊？”
    说这话的时候，父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三叔家我小弟，大爷家的我大哥。
    “这外面的人都等着祠灵呢，咱们在里面嘟嘟囔囔的，传出去，以后怎么在阎家村生活？”
    祠灵就是类似于那种吊唁，死后要出殡的前一天晚上，亲戚朋友、父老乡亲都要来看的，孙男儿女，都是要哭丧的。
    “呵呵，敢情着你不用拿钱，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叔道。
    “就是，就是......”大爷附和着，“真看你不用拿钱了。”
    要说人这个东西，真的是很奇怪。在金钱利益面前，任何的亲情，任何的血浓于水，都显得那么的单薄。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狗崽子！我还在呢，你们就已经这样了，我要是死了，你们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啊？”
    就在屋子内剑拔弩张搞不好要动手打架的时候，那坐在火炕上的奶奶，用手指着地上站着的大爷大娘三叔三婶，骂道：“你们这样对死去的爹，就不怕他尸骨未寒，把你们也带走吗？”
    咔嚓！
    此话一出，屋子内鸦鹊无声，静得连心跳都能听到。而我的心更是跳得厉害，一种不好的预感愣是袭遍全身，我不禁打了好几个寒噤。
    半晌过后。
    我奶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低下头，用手拍着炕面，大声地哭喊道：“真是作孽啊，都说养儿防老，没想到......”
    奶奶哭了。
    哭的是那么的伤心，是那么的绝望。
    是啊，都说养儿为防老，父母辛苦了一辈子把儿女养大，结果到头来，撒手人寰那天，子女们居然因为钱的事把尸骨未寒的人放在外面。百善孝为先，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而今日，却......真是莫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嘎吱下，门开了。
    从外面进来一个老头，这老头很干练，鬓角都已发白。
    进屋后，他一看这场景，就对着我奶笑道：“老妹子哭什么哭啊？这是好事啊，为何要哭啊？”
    此话一出，我都想动手打他了。
    好事？人都他妈的死了，还好事？你见过谁家死人，说是好事的？这不就是没事找抽，欠操找操吗？
    “张先生，您来了，快坐......”
    然而就在我诧异这人的身份的时候，我爹急忙让出一个位子，给了这个老头，让老头在屋子内坐下。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看开点。”老头对着我那哭着已经是泣不成声的奶奶道，“老阎头啊，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疯疯癫癫了一生，这么大岁数的时候才驾鹤西游，不是挺好的吗？”
    “这是喜丧，好事好事！”
    说着这人就站了起来，然后居然是走到了我的面前。紧接着，他直勾勾看着我的眼睛，对我道：“这孩子是谁？怎么没见过呢？”
    “我是你爹！失散多年的野爹！”
    说真的，当时我特别特别的生气。爷爷从小就对我好，现在他死了，居然还被人家一句一句地取笑着。我真忍不了，于是我就把他骂了。
    可话刚骂完，我爹立即三两步的到了我跟前，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道：“不许对张仙人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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