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害我守祭坛 - 394除奸柏空臆尽言 星盘命数欠穹冥2
“我、我怕......”程绯绯想到昏暗的脚落里盘踞着一双绿豆小眼,通身黑褐色毛的尖耳耗子,顿时毛骨悚然。
“怕耗子?修仙习道之人除魔卫道,山魈、傒囊、翁怪、枭蛇鬼怪何等灰容土貌都曾斩杀过,还会怕区区一个暗昧见不得光的蠢物!”綦灿灿忍不住撇着嘴数落程绯绯一番。
“不一样啊,凡是长了毛的东西,我总是会怕的,自小便如此。”程绯绯委委屈屈。
“唉,真是麻烦。”綦灿灿抱怨了一声,转而问揽月道:“你也害怕不成,怎么连句话都不说了?”
“嗯......”揽月口中呢喃,听上去像是在回答綦灿灿。
揽月倒是不怕耗子,只是突然感到一股赫赫炎炎的灼热感,炙热灼烤得犹如置身火海之中,令她头重脚轻,脚下瘫软,摇摇晃晃,精神恍惚起来,但仍是迎合着綦灿灿的话,即使她已无法思考。
“唉,女人们啊,果然还是纤躯弱体。”綦灿灿误以为揽月是在回答自己,说道:“有我在呐。瞧我用栗烧潜牛蹄堡将它引诱出来,偷了咱们的羬羊尾和娑罗果,让它拿命来一还一报。”
说完綦灿灿手执火具,将炉鼎开启,钳出一口红泥火炉,火炉里汤汁沸腾翻滚,潜牛蹄在热油的交融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酱香四溢,肉烂胶粘。
碳火和热油喷溅着,綦灿灿娴熟地取了竹签,轻轻翻转,挑起一块焦黄澄透的筋骨肉来,得意洋洋地递给程绯绯道:“来,尝一尝我的手艺如何!绝不是吹得!”
程绯绯微微一笑,转身回让给揽月道:“揽月先尝,小心油烫......咦?!”
“揽月?!”
只见揽月昏昏默默地晕倒在地,她紧闭着双眼,双颊通红,热汗涔涔。
程绯绯和綦灿灿吓得魄散魂飘,丢下手中之物上前搀扶,触到揽月皮肤之处滚烫炙手。
“这是怎么搞的,刚才不是还好,怎的一下就似晒干了的腌菜?”綦灿灿手足无措。
程绯绯心细,发现揽月挣扎着看向綦灿灿身后的丹炉,丹炉里灼烧的碳火升腾出的热浪扭曲了空气,像风一样扭动。
“是炉中热气吗?”程绯绯急切问道,顾不得揽月能否回答,先指着炉鼎对秦灿灿道:“灿灿,快将炉鼎合上!”
“炉、炉鼎?这个吗?”綦灿灿变貌失色,目瞠口哆。
“快啊!”程绯绯催促道。
“啊,昂!昂!”
炉鼎的刚一被綦灿灿给合上,热浪便也被止住了,那股直逼揽月火烧火燎的窒息感便消失很多。
揽月微倚在程绯绯肩上大口喘息,依旧打蔫,揽月也在努力回忆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是接近丹炉炽热的炉壁,越是会让揽月感觉到空气沉闷,焦躁难忍。
丹炉该是揽月最熟悉的,日日随着云牙子烧炼丹药,可如今却令她有种毒辣煎烤受罪之感,仿佛綦灿灿炉里烧制的并非珍馐美味,而是揽月肉躯一般。
先前当綦灿灿将炉鼎揭开的那一瞬间,所散发出的那股炎腾腾、焦辣辣的热浪,让她真如釜中游鱼,喘息须臾,身躯燔燎焚灼,瞬时蒙头转向,跌倒在地。
程绯绯掐指施诀,祭出鎏绯芙蕖,一株亭亭净植的粉红芙蕖绽放在粉波荡漾的清泉之上,波光艳影。
程绯绯纤手撩起清泠泉水喂入揽月口中,清爽宜人,沁人肺腑,揽月很快便觉明彻清醒。
“怎样?”綦灿灿寒心消志,殚忧极瘁。
“没事了。”揽月摇摇头,一脸内疚道:“对不住了灿灿,如此败兴煞风景。”
“嘿嘿嘿嘿......”忽然自綦灿灿身后方向传来一阵突兀地干笑声,笑声干哑枯涩,那声音如引锥刺股,令揽月瞬间乍醒。
三人不寒而栗,洞洞惺惺,纷纷定睛凝视着声音方向。
“是谁!”綦灿灿起身护在揽月和程绯绯身前,厉声吆喝道。
那笑声反而又停滞了,偌大的空间里仅余又綦灿灿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空。
三人面面相觑,以眼神互换来确认自己方才听到的那浑浑沌沌的笑声并非虚幻,一股凉意穿透身体,綦灿灿睁圆了眼睛警惕地环顾四下。
“喀嚓喀嚓......”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上去像是牙齿咬合,但那股又猛又急的频率,又像是虎咽狼飡,声音嘈嘈切切,在撕咬啃噬着什么东西。
“是人还是鬼兽?再不说话我便不客气了!”綦灿灿手中金光闪烁,允光剑被她祭出在手,一瞬间筑阳殿里腾焰飞芒,金光万道。
大殿被照亮,随即也显现出许多影子,光影斑驳。
其中最靠近綦灿灿的那顶丹炉,炉身阴影正和另一个竖长黑影重叠在一起,影影绰绰,微微摇晃。
揽月三人悬心吊胆,头皮发麻,立刻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
丹炉背后黑洞洞的,綦灿灿的心怦怦直跳,似乎能感觉到又阴风阵阵。
綦灿灿却不能怯场,身后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姊妹。
綦灿灿壮着胆子上前,眼睛凝视着黑暗,一眨也不敢眨,周身冒着凉气,綦灿灿厉声道:“何处来的牛鬼蛇神,?鼓学宫也胆敢擅闯!”
“喀嚓喀嚓......”还是这个响动,也算是黑影给予的回复。
“灿灿!”揽月和程绯绯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加速,身体挨近在一起,抓紧对方的手心皆沁满汗水,她们担心地唤着綦灿灿。
綦灿灿没有停步,只是腾出一手来,回给她们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自己慢慢靠上前去。
大约是听到綦灿灿脚底与地面砂石摩擦的细碎声音,那黑影警觉地一怔,“喀嚓”声一顿,而后又开始继续了它的饕餮啃噬。
“弄神弄鬼的,我倒要瞧瞧你搞什么花样!”綦灿灿一咬牙,挥动余光便要刺向炉后黑影,却听身后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
“灿、灿灿,快回、回来啊......”程绯绯的声音由于惊恐而抖动。
“手、手......”揽月抱着蜷缩成一团的程绯绯,指着綦灿灿身下的方向,那里正是綦灿灿先前放置了栗烧潜牛蹄堡地方。
在揽月的提醒之下,綦灿灿余光下移,只见一只枯槁卷曲的手正探向她身下那口红泥火炉。
那手骨瘦枯黄,指甲修长,应是许久不曾修剪,前端的指甲都已内卷扭曲,指爪张扬,想来必是狰狞饿兽,不可不除。
綦灿灿挥剑欲劈,却见那如柴枯爪在四处摸摸索索,最后摸到了红泥火炉外壁之上。
炉壁保温性极佳,此时熇蒸残热未散,熇熇暍暍炽热极盛,枯爪触碰其上被烫了个焦辣辣,颤抖着手迅速抽回到丹炉后面。
从地上的影子上能看出它在不断甩着爪子,嘈嘈吹气。
徒手去抓刚出锅的牛蹄堡,无异于火中取栗,竟然有这么蠢笨的鬼魅。
秦灿灿一时想笑,惧意渐消,干脆大喝一声,以掌峰之力将黑影掩身的丹炉纵然推了出去。
黑影没了掩身处,赫然显现真身,庞眉皓发,身架瘦瘦巴巴,在允光剑的万顷光芒下被耀得银海生花,张不开眼睛,只能用那被烫伤的手来遮挡。
不待綦灿灿落剑,那黑影先一步“诶唷诶唷”痛苦哀嚎起来,噪音低沉,沙哑不清。
“是个老头儿!”綦灿灿看清那人,惊呼道。
“呼......”揽月和程绯绯也终于舒展眉头,长出一口气。
二人相互搀起,一共上前去查看。
老头儿断断续续道:“你们这些个毛丫头,一点不知道敬老慈幼,尊养老者。快把这光芒收敛了,照得老朽头昏眼花。”
“还真是个人啊......”听到老人开口,程绯绯放下心来。
綦灿灿将允光垂放身侧,依然警惕地质问他道:“您这也为老不尊啊,这把年纪了偷小辈东西吃,要我们还得如何敬重?”
老头儿揉了眼睛骂道:“照瞎了我这双眼睛了,你们得赔!”
“赔?偷了我们的东西吃,还吓坏了我两个姊妹,你又如何赔!”
老头儿抖着手指指着綦灿灿说道:“你等小儿,待你们长上个千年万年也就懂了,上了年纪之人本就视力模糊,历乱不明,比不得你们春秋鼎盛。”
綦灿灿自老头手指之下挪开,由他指了个空。
老头儿倒也倔强,又将手指挪了挪,重新指着綦灿灿,这一老一少玩儿开了指指藏藏,竟瞧不出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沧浪老人。
綦灿灿看着面前这个干巴瘦的老头高高翘起下巴颏傲视着自己,用没剩下几颗牙齿的干瘪嘴唇嘟嘟囔囔着自己的不是。
綦灿灿躲来躲去的自觉无趣,看来这老头儿大抵是个昏花固执的顽童,于是说道:“老头子,我们不同您掰扯,您留着些残年余力,赶紧回家去吧。”
老头儿撇过满脸深纹的脸,不再搭理綦灿灿,而是转看向那炉栗烧潜牛蹄堡,颤颤巍巍转向红泥火炉而去,顿足搓手,着急惋惜道:“臭丫头,差点儿把它也打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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