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害我守祭坛 - 310面亲心疏神渐离 宿枭阳愁霾暂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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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月鼻子一酸,眼眶呛着一池盈盈欲滴的清澈眼泪,忽然想到了那刺颜曾经从她的朦胧记忆中拉出的那个清露霏微桂海中的画面,是秦寰宇默默守在昏厥过去的她的身边。
    感动之余,揽月也终于有机会问道:“寰宇,有件事情我记起来了,灵台清露霏微的桂海中,很早前我曾见到过你对吗?”
    秦寰宇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意外,但仍点头说道:“是,每月的朔日,我都会去看你。只是你每次失血昏厥,我以为你不曾记得。”
    “难怪下山前一日我们在明霄宫中相见,你会问我腕间伤势,从你第一次为我输送内丹之力时,我便觉得这温热之感似曾相识。只是,父亲将我关在清露霏微这么久,从来只见过姏婆婆和......嗯......”秦寰宇知道揽月是在将要提及云牙子的名字时犹豫了,便也没有追问她。
    只听揽月跳过这个话题又说道:“嗯,我从未在清露霏微见到过外面之人,也从未见父亲允许外面的人进来此处,为何寰宇你会出现在那里呢?”
    “这,我......”秦寰宇脸色郁结沉寂,也有他含混闪烁之时。揽月星光水眸,纯真的看着自己,秦寰宇无法开口说出朔日里的真相。
    就在秦寰宇想着如何解释自己会出现在清露霏微之时,他看到揽月的笑容忽然凝固,身体僵直拘束的望向秦寰宇的身后。
    秦寰宇转身回眸看去,是聿姵罗不知何时已站在敞开的门前,默不作声地呆立在那里,眼神空洞木然的看向他们。
    揽月下意识的将手欲从秦寰宇掌中抽回,反而被秦寰宇更加牢牢抓住。
    “姵罗?你......”揽月惊诧又略带愧疚道,气氛甚是尴尬。
    聿姵罗没有说话,眸色暗如蒙灰,冷得能摄人魂魄。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聿姵罗身后,代替她说道:“揽月,姵罗是来向你道谢的,谢你自嗜面人手中将她救下。”说话的是聿沛馠,他在大堂时斜睨到聿姵罗穿过走廊,便猜想难免又是为去寻找秦寰宇,连忙跟了过来。
    聿沛馠说话的时候趁机在聿姵罗身后推了一把,将她推进揽月房内,顺势给了她一个劝谏的眼神。
    聿姵罗即便百般倔强骄傲,也知分寸要害,目光灰冷却佯装和顺道:“是,多谢你不顾安危救下了我,你现在可有感觉好些?真是神乎其神啊,果然像卜游大哥所说揽月可以遇难成祥,竟然被一条银色龙鱼救起,否则我可没脸再回阆风山了,更愧对师父。果不愧为阆风山的大小姐,运旺时盛,吉人天相,劫入青楼悠然无拘,精元耗尽亦然能活,连喝个毒药都似仙露一般轻巧无碍,所以不过是坠个无底井渊而已,何至于躺到此刻才醒。”
    聿姵罗开口的最初几句还比较自然耐听,越说越难听,口轻舌薄,尖酸刺耳。
    聿沛馠鄙夷侧视着聿姵罗,好似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聿姵罗犹如一块极度危险随时引爆的硝石,聿沛馠只觉得陌生。
    聿姵罗完全无视聿沛馠的眼光,不依不饶的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秦寰宇倏地站了起来,背对着自己挺直背脊,脸微侧,连正眼都不肯看向聿姵罗,周身散发着隐而不发的凌厉锐气。
    这气势蓬勃浩荡,朝着门口侵袭而出,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结,令聿姵罗感到窒息,充满恶意与疯狂的眼神瞬间收敛——这是来自秦寰宇无声的警告。
    揽月没想到这些话能出自聿姵罗之口,锥心刺痛蔓延,她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嘴角微微蠕动,用力牵动嘴角,最终却没能发出一声。
    毕竟并蒂孪生,想要聿沛馠完全做到无偏无袒,也是绝无可能。
    看到秦寰宇盛怒的警告,聿沛馠还是出手拉回聿姵罗,将她护在身后,做刚做柔劝和道:“姵罗被那嗜面之人裹挟,受了些伤,也受了惊吓,又见揽月为救她而坠井,险些害命,心中愧疚,难免心劳意攘,思绪混乱,这回子应是精神不安,方才还意乱心慌的与我瞎嗤一通有的没的,我以为这回子都好了,没想到还是不行,你们切勿见怪,我先带她回房间休息片刻应该就能好了。”
    说着将一脸不甘不愿却唯诺惊惧的聿姵罗拉出门去,与听到吵嚷声后自大堂行来的卜游和穆遥兲迎面错身而过。
    穆遥兲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刚想问聿姵罗,便见聿沛馠举手比了一个“且止”的手势,于是便收了声,任他们通过。
    一旁的卜游则含畜深远的看着聿姵罗的背影,眼神耐人寻味。
    ......
    自从坠下朝暮井后,嗜面人便自花卿城中失去了踪影,穆遥兲等人又在花卿之中多守了两日,一方面是为了确认嗜面人未能自井中逃脱,一方面也是为了待揽月和姵罗两个受伤的姑娘家稍作修养喘息。
    穆遥兲等人虽说好奇托揽月出井的那条银色龙鱼从何而来,见揽月摇头不知,一脸懵懂,纯一不杂,又因朝暮井本就古老有凄美传说在,故而只能当做那对情深意笃殉情而亡的男女冥冥之中护佑,否则别无解释。
    听闻嗜面人坠下了朝暮井,花卿百姓欢声雷动纷纷涌上街头,以他们久居于此的经验来看,坠井无异于身死,从未见有谁能自井中生还,连花卿的小儿们也知不可靠近井边嬉戏玩闹。
    花卿的知府亲自组织了一支百人队伍,载歌且舞,敲锣打鼓,把通向“洞庭春色”的两侧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一阵鞭炮齐鸣。
    穆遥兲率先走出客栈,卜游等人跟着而出,当差人立刻恭敬的合力抬上一块半人高、二人躺平宽的青龙木牌匾,上书“除魔佑民,替天行道”八个金灿灿的大字,聊表感激。
    聿沛馠看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声对遥兲嘟囔道:“这么大块儿没用的玩意儿,咱们又带不走,还不如给咱们送些芍药清醑酒,来的实在。”
    穆遥兲也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犯难,暗自嘀咕着该如何处理这“盛情难却”之物。
    知府是个极热心快肠之人,百姓又是满腔热忱,见穆遥兲他们道骨仙风凌立在客栈门前无所举动,以为他们勤慎肃恭,处事过分谦逊淡泊,于是授意众人,立刻掌声雷动洋溢,较之先前更加热烈。
    穆遥兲乍一眼看去面露些许尴尬,又立刻掩去,作出一副不矜不伐的虚怀若谷之态,示意卜游和聿沛馠帮着把青龙木牌匾抬进了客栈大堂暂行搁置。
    这还不算完,花卿百姓的热忱犹如春末盛开的芍药般花蕾满枝,吐香喷艳,流水一般的美酒美食不断送往“洞庭春色”,原本花卿最大的客栈,此刻门庭若市,挤满接踵而来的繁密人群,显得颇为狭小。
    美酒还好,起码满足了聿沛馠的口腹之欲,可他们修习之人不摄寻常饮食,岂不浪费。那知府老爷又是个极大方的,还遣人送了好些珠宝钱财以示答谢,送来之人像是提前便得了叮嘱,方方往客栈深处一丢,便撒腿就跑,生怕穆遥兲他们回拒。
    穆遥兲他们虽无奈,但想着聿姵罗今日情绪不佳,便令其择选一两件喜欢的,聿姵罗得了随心惬意的钗环美饰,心情也转还了不少。
    穆遥兲自不能厚此薄彼,也照样遣了揽月来选,可揽月只喜欢现在发端那根颇为平淡无奇的桂树枝,其它什么也不肯再簪。
    此乃个人喜好,强求不来,遥兲倒也不勉强,缛礼烦仪上做足了便罢。
    剩下珠宝仍林林总总,琳琅满目,几个大男人又派不上用场,穆遥兲便打发了聿沛馠送还给了花卿知府,并谢过好意。
    聿姵罗窝在房里两日早已生厌,得了两件繁华炫目、精美绝伦的美饰后自然戴着出门风光一番,路过客栈大堂时,看见揽月正坐在桌前拨弄整理着熏囊里的各种植籽。
    聿姵罗浅浅扫了揽月的发髻一眼,发现仍是那根枯槁桂枝,心中暗暗得意:“别以为出身好、相貌好便能得人心,终究难抵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穆遥兲他们还是偏疼于自己的。”
    这样想着,聿姵罗不免昂着头晃着脑袋,一直镶金点翠的蝶恋芍药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和聿姵罗此时的笑容一样绚烂无比。
    按道理来说,两日来令穆遥兲等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的感恩热忱已该消退,可现实却是相反,“洞庭春色”门前依旧人声鼎沸,上门的百姓络绎不绝,甚至不乏携子拜赐求师者,还有携女说媒求亲者,那人数之盛,看看聿沛馠的反应便好。
    往日素来喜与女子眉来眼去、拨雨撩云的聿沛馠亦是躲避不及。
    “他们倒是金睛火眼,慧眼灼见啊,知道咱们鸾翔凤集于‘洞庭春色’,机会难得,真是良工苦心。”聿沛馠躲在廊柱后面搔耳捶胸的烦闷道。
    卜游也自门外一跃,紧挨过来,说道:“你往那边儿挪挪,腾个地方让我暂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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