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大权臣 - 139,赵王的愤怒
一场大火突然爆发,并迅速的蔓延开来。
还在睡梦之中的赵国大夫郭纵被鼎沸的人声所惊醒,他急急忙忙披上睡衣,来到阳台。
当他看清楚起火的方向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是那里……”
“快,全部都给我去救火, 快去!”
郭纵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所有郭府的人手统统都被派了出去。
郭府人手的加入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大火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将夜空都映得通红。
一盆盆的水不停的被泼进去,但在大火的面前却是杯水车薪。
郭纵浑身冰冷,突然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心腹。
“快, 立刻、马上派人去给宫里送信!”
心腹瞠目结舌,过了好几秒钟才道:
“大夫,这时候宫门紧闭,我们怎么进得去啊?”
郭纵怒吼道:
“我管你怎么进得去!”
远处的黑暗中,一辆马车静静停着,平原君和平阳君兄弟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平阳君叹了一口气,道:
“兄长,此事当真能瞒过大王吗?”
平原君淡淡的说道:
“若是本侯一个人来做,那肯定不行。但这一次,有李建、蔺相如、廉颇三人相助,当然毫无问题。”
平阳君道:
“田单会不会拿此事做文章?”
平原君哼了一声,道:
“田单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既然我们已经和李建蔺相如联手,他就不敢在大王面前揭开此事。”
平阳君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头。
“这大王,怎么就偏偏看上了秦国王孙的女人呢?”
平原君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手舞足蹈,不知道在和家臣们叫嚷着什么的郭纵身上,冷冷的说道:
“大王身边的这些佞臣,终究还是太多了一些。”
平阳君皱眉道:
“这郭纵毕竟是大王信臣,而且他眼下官职并无什么实权, 我们身为臣子, 也不好对付他。”
平原君淡然道:
“那就让他有实权便是。燕国那边不是还缺两个郡守吗?过两日你我上奏章一起推举郭纵去当个郡守吧。”
“只要当上了郡守,那他犯错就得承担责任。哼,还整不死他了?”
平阳君目光闪烁了一下,露出笑容。
“兄长果然高明!”
同样的时间,不远处的另外一条小巷之中,李建和毛遂也在看着这一幕。
李建缓缓说道:
“你等会就带人去邯郸令官署那边,把这座府邸的所有信息都修改掉。”
“平原君已经做好了布置,这一次修改信息不会有任何问题。”
毛遂深吸一口气,突然轻声道:
“臣总觉得,这是不是留了个把柄在平原君手中?”
李建笑了起来。
“不,大王将来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他恨平原君会更甚于我。”
毛遂摸了摸脑袋,心中还是有些费解。
由于和蔺氏联姻的关系,李建和平原君不说是政坛死敌,但也绝对和好友扯不上关系。
但今夜在这件事情上,两人却极为难得的达成了一致,甚至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平原君、平阳君、李建、蔺相如、廉颇,整整五名赵国重臣联手。
想到这里,毛遂又一次看向面前这座还在熊熊燃烧的宅子。
这宅子燃烧殆尽之后,应该就没有下文了吧?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李建微微紧了紧臂膀,将襁褓之中的嬴政抱在怀中。
“走吧,赶紧给这孩子找个奶娘去。”
……
深夜的宫门确实是进不去的,即便是赵王宠臣郭纵也不行。
第二天一早,郭纵顶着大黑眼圈出现在刚起床不久的赵王面前,把赵王都吓了一跳。
但马上,吓一大跳的人就变成了赵王。
“什么,赵姬所在的那间宅子烧了?”
赵王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瞬间就扑到了郭纵面前,发出怒吼。
“那赵姬人呢?”
郭纵如丧考妣,摇头道:
“臣真的尽力了,也马上通知了官衙那边派人来灭火,但是……”
“大王,宅子里找不到任何活人,已经全部变成废墟了。”
赵王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载着赵王的马车从宫城之中出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赵姬所在的宅子。
看着面前这座已经变成残垣断壁,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烧焦味的废墟,赵王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郭纵站在赵王的身后,胆战心惊,唯恐成为赵王接下来发泄怒火的对象。
就在郭纵开始思考怎么甩锅的时候,赵王猛回首,双眼死死的盯着郭纵。
“你这个蠢货,寡人让你好好照看着赵姬,你就是这样给寡人照看的吗?”
郭纵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臣有罪,还请大王治罪!”
赵王看着面如土色的郭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一脚狠狠的将郭纵踢倒在地。
“她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
李建坐在书房之中,表情颇为平静。
“所以,大王将郭纵暴打了一顿?”
毛遂道:
“正是。不过大王并不通晓武艺,郭纵应该就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什么事。”
李建耸了耸肩膀,道:
“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关于火宅,大王是什么反应?”
毛遂道:
“大王限邯郸令三日之内破案,不然提头来见。”
李建笑了起来:
“邯郸令不是平原君的人吗?别说是三日了,应该今日就能破案了吧。”
毛遂也露出了笑容:
“据说邯郸大牢之中几个原本的死囚莫名其妙的病死,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成为这一次火灾的纵火犯了。”
李建长出一口气,表情愉快的靠在了身后的斜榻上。
“总算是搞定了一件事情。”
蔺相如的表情就没有这么愉快了。
“身为臣子,却联合起来一起欺瞒大王,简直太过分了!”
对蔺相如的高论,正在扣鼻子的廉颇哈哈一笑,手指弹了一下。
“老蔺啊,要不你去把我们全举报了?”
“说起来,这欺瞒大王的人里,好像也有你蔺相如一份吧。”
蔺相如瞪着廉颇,表情看着想要打人。
廉颇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
蔺相如哼了一声,甩头道:
“莽夫一个,老夫才不和你一般计较。”
廉颇表情严肃起来,道:
“蔺相如,大王这件事情做的本来就不对。”
“身为臣子,我们当然应该要纠正大王的错误,而不是看着他继续犯错!”
“你蔺相如脑子是不是坏掉了,难道为了大王好而做事都有错了,只能一昧的迎合大王不成?”
蔺相如大怒:
“你廉颇现在都能说老夫了?”
廉颇瞪着蔺相如:
“怎么,你是我爹?”
蔺相如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和你这莽夫在一起就是没意思,我走!”
廉颇楞了一下,随后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蔺相如,这是你家,你要走哪?”
……
赵王的怒火非常之盛。
邯郸令查出了真相,是几名游手好闲的游侠盯上了这座没有男主人的宅子,想要趁着夜色偷窃财物。
在被宅子之中的仆役们发现之后,游侠们争斗之中杀了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火烧了宅子,想要掩盖真相。
盛怒之下的赵王直接下令将这些犯人五马分尸,同时将犯人们全家杀光。
司寇平阳君赵豹对此提出异议,认为这罪行似乎过重了一些。
于是赵王当场大怒,将平阳君臭骂了一顿,并告知平阳君不想当司寇就滚蛋,有的是人想当。
最终,这场纵火案以数十颗人头作为最后的终结。
王宫的面积很大,甚至有一处上百亩的小草原可以纵马疾驰。
在这处小草原的某个角落,一座小小的坟墓刚刚落成。
赵王面带悲戚的站在坟墓之前,墓碑上写着:
“爱妃赵姬之墓”。
在赵王的身后,被打成猪头至今尚未完全消肿的郭纵轻声道:
“大王,节哀顺变啊。”
赵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墓碑,良久之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郭纵啊,你说她明明是一个已经嫁做人妇,还生育了孩子的女子,怎么寡人就偏偏对她如此念念不忘呢?”
郭纵忙道:
“大王情意深重,赵姬若是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极为感恩的。”
“若是她将来再为人,想必也是还要继续追随大王一生一世。”
赵王听完,脸色好了一些,叹道:
“那寡人只希望她能快快长大,再来见寡人一面就好。”
一阵清风吹过,赵王怅然若失,年轻的脸庞上满怀悲伤,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少年总要长大,无论成长的方式是否是他所想要的。
咸阳城中,秦王平静的听着影候的陈述。
“所以,赵姬终究还是带着那个叫嬴政的孩子离开了赵国?”
影候点头道:
“正是。如今两母子应该已经进入魏国境内,臣的人也在接应。”
秦王呵呵一笑:
“李建和平原君这两个家伙一直和寡人作对,这一次倒是做了一件让寡人满意的事情。”
“嬴子楚也实在是太过胡闹了一些,怎么能将妻儿留在邯郸城那么危险的地方!”
影候道:
“嬴子楚归国之时,赵姬恰好有身孕,无法动身远行,算是情有可原。”
秦王微微点头,道:
“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作为贵族,该有的风度还是得有,可不能像这个赵王一边,见了美色就什么都忘了,真是笑话!”
影候道:
“那赵姬乃是青楼女子出身,子楚王孙却是大王嫡孙,这里面是否……”
秦王沉吟片刻,道:
“不管怎么样,赵姬毕竟是给子楚生了个长子。”
“就算寡人这个曾孙将来不能成为大秦之王,但看在政儿的份上,赵姬也可以当个侍妾。”
影候道:
“大王英明。”
秦王长出一口气,道:
“好了,说说战事吧。韩国那边战况如何了?”
影候道:
“野王城如今已经被攻克,上党郡和新郑各自都面临着巨大压力。”
“魏国已经在魏韩边境集结兵马,似乎有要支援韩国的意图。”
“楚国方面,赵国使者虞信倒是碰了一鼻子灰,楚王眼下并无想要支援赵国的打算。”
秦王哈的笑了一声,道:
“楚国若是不出兵,寡人还怕甚魏国?”
“再派出使者去大梁城告诉魏王,若是他当真胆敢出兵支援韩国,那寡人在灭掉韩国之后,下一个要灭的就是他的魏国!”
“区区蕞尔小国,不在大国争斗中保持中立,老想着选边站当赢家,真是反了天了!”
影候离开了宫殿,片刻之后,秦国太子、安国君嬴柱走了进来。
秦王看着嬴柱,淡淡的说道:
“嬴子楚是个好继承人吗?”
这句话让嬴柱的额头上立刻就沁出了汗水。
过了好一会,嬴柱才咬牙道:
“回父王的话,儿臣觉得子楚为人恭谨孝顺,确实是不错的孩子。”
秦王不置可否,半晌道:
“过两天带他进宫来给寡人看看,寡人要亲自考较一下他。”
嬴柱赶忙应是。
看着嬴柱离开的背影,秦王莫名的有些烦躁。
“恭谨孝顺……哼,堂堂大秦之王,怎么能只有恭谨孝顺这种优点!”
大秦自开国以来,和诸多戎族争斗,和晋国、魏国、楚国争霸,甚至自身王族都在不停的内斗和厮杀。
一个恭谨孝顺之人,真的能在这种环境下站稳脚跟?
秦王紧紧的抿着嘴巴,良久没有出声。
魏国境内,一辆马车急速前进,身边是数十名护卫相随。
马车之中,赵姬表情疲倦,她的身边放置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襁褓正不断传出哭声,但赵姬却完全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赵姬终于忍无可忍,抱起了襁褓。
“我又不是你娘,你跟我哭哭个什么!”
襁褓中的孩子明显吓了一跳,随后以更大的音量啼哭了起来。
赵姬心中无奈,只好抱着襁褓,耐心的哄了起来。
又过一会,在颠簸的马车中,孩子晕晕沉沉的睡去。
赵姬看着怀中襁褓里这陌生的孩子,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你跟着我这个娘,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车轮滚滚,卷起无数烟尘,朝着西方的秦国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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