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 - 分卷阅读24
可语气轻松,“周六你能陪我去参加股东大会吗?”
左饕:“……”
“行不行?”
左饕咽了口口水,“……行。”
白可忙忙道:“我该走了,导演在叫。发张剧照给你看_。”
左饕皱着眉头思索白可的话,听见彩信提示音,漫不经心地打开瞄了一眼。然后,(⊙o⊙)!!
左饕跳起来猛抽桌上的面巾纸――擦鼻血。
片场蹦q得正嗨皮的洋导演突然打了个冷战。洋导演疑惑地瞅瞅头上明媚的秋日暖阳,心想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左饕顶着快要杀死他的眼神在星期六旷工,陪白可去标慧国际。
白可一路沉默,静静看着窗外。他已成年,这个角度的侧影酷像其父白茂春。不知道现在白可站在面前,白太太她们还有没有勇气瞪着眼睛说他不是白茂春的儿子。
白茂春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英俊挺拔、才华横溢,既有经邦济世的才干又有儒商优雅的气质,年轻时极受白家主家重视。同时,他也有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的一面。白权和白可竟似乎分别遗传了他的优点和缺点。
白可继承了他出色的相貌(甚至更好,因为其母许隽琼是个大~~~美人)、聪慧的头脑和敏锐果敢的商业才能;白权也有一定的手段,但过于优渥的环境掩盖了他性格上的缺陷。然而一遇到问题这些不足却会更加突出,浮躁、软弱、愚蠢,面对逆境时本能地选择逃避。
此时白权正在大会议室迎接各位股东,一脸疲惫,强作笑颜。
这几位新股东他之前都见过,也有一定的了解,从事的都是较为新兴的产业,有一定的政府背景,却没有深厚的政治根基。如此一来,股权不会过分集中,白家也不会完全失去控制。
他已经尽力了。
白权站在长桌前,在面色倨傲的白太太的示意下,宣布说:“既然各位股东已经到齐,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一次股东见面大会。首先――”
下首一人摇头道:“还没到齐。”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白权皱眉,默默数了一遍人数,计算股份,发现并没有缺,问道:“请问还有哪位没有来呢?”
几位新股东竟然七嘴八舌说他们把股权转让了,现在只是大股东代表。
有的老股东大为惊讶,气红了脸;有的老股东却垂了眼,一语不发。
白权心里咯噔一声,咬牙干笑道:“那么请问各位将股权转给了谁?什么时候能到?”
“已经到了。”
随着这一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高大男子推开会议室大门。
白太太觉得这人很眼熟,细细回想一番,竟是白茂春早年的心腹司机秦长青。白茂春过世后,秦长青就被辞退了,她万万没料到他会在这里出现。
“秦师傅?是你?”白权也难以置信地问。
秦长青让开身,门外走进一人,正是白可,紧随其后的是左饕,还有另外几人。
几位新股东早已恭敬站起。
白权只觉一阵眩晕。
白太太依然保养良好、盛气凌人,这些年人老了,脾气也越发固执暴躁。她见了白可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小畜生!”
秦长青冷冷扫过去,“讲话注意一点。”
白太太声音越发尖利,咄咄逼人:“我说错了吗?你来干什么?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白君也慌了,冲白权喊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怎么贱货生的成了大股东了?”
随行的小赵律师突然开口,“请几位慎言,否则我将代表白聪壬追究法律责任。”
白太太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白权喉咙干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赵律师出示了无数文件,证明现下这些股份确实是归白可所有了。
白茂春从查出肝癌的那一刻起,又痛又悔的同时,深谋远虑、运筹帷幄,深知15岁的白可尚未成年,其心智、手段都守不住偌大的一份财产。白太太和她娘家柴家如狼似虎,避其锋芒、隐忍不发尚可,不然极易重蹈覆辙,伤了他自己、许隽琼、许老先生最后的这一点子血脉。
他不引人注意地巧妙转移了自己、许隽琼和许老先生的大部分资产,又将另一部分托付给了若干亲信,还为白可经营了数个势力和关系网――他身罹绝症、殚精绝虑、呕心沥血,不求白可能得到全部应得的,只为给白可留条活路――白太太和白权他们,真的太小看了白茂春,当初交到他们手上的标慧国际,其实早已不是集团的原本模样。
“所以”,小赵律师一副精英状总结说:“白聪壬目前拥有标慧国际集团69的股权。”
“不可能!不可能!”白太太目眦欲裂,恨不得扑上去活剐了白可。
白权也抖声道:“是、是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还有我的15。”一直沉默的白茂秋突然高声说。
58、白姑姑说,这天,等到了。
白茂秋的话宛如一道炸雷抛进会议室,白太太、白权和几个股东都猛地转头看她,白君更是险些蹦了起来,一屁股把皮椅挤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众人先是愣了一瞬,继而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白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强作笑脸放柔了声音问:“茂秋,你说什么?”白茂秋这几年步步高升,声势日盛,不到万不得已白太太不想与她撕破脸皮。
白茂秋唇边染上一丝快意的冷笑,稍带不耐地答:“我说,我把股份给白戳恕!
白君一听,气得脸上的肉都簌簌发抖,粗声喝道:“姑姑,您给他干什么?!您要是嫌拿着股份烫手,就还给公司!本来也不应该分你那么多!”
白茂秋勃然大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跟我谈公司、谈股份?!”
白太太惊疑地望向白茂秋。她娘家哥哥柴广震一直身居要位,死死压制着白茂秋,这许多年来白茂秋就算对她再不满也从不敢在言语上冒犯,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给她没脸。连白君都被骂得呆住了:他知道姑姑一向不待见他,但也没到话都不配说的份儿上。
白太太三人一时面面相觑,被这突发情况搞懵圈了。
白权心里十分憋闷,恨不得呕出口老血。他原想着毕竟血浓于水,他和白淳烤故且桓杆出的兄弟,能包容的就包容,能给的就给些,照顾一二也是应当应分的。不想女表子生的就是女表子生的,这白刺焐就是养不熟的狼崽子,竟然一直在酝酿着报复!竟然用下作手段把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都弄到手!当年怎么没掐死他?果然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短短几年就能收集到如此多的股权,说不是他父亲那个老糊涂的手笔,打死他都不相信!还有他姑姑,竟然胳膊肘子往外拐!
白权脸色苍白,也不敢对白茂秋发作,只恶狠狠地盯着白可,咬牙切齿:“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现在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接下来你还想干什么?把我换掉?这样你能解气了吗?”
白可施施然往秦司机搬给他的椅子上一坐,掀了掀眼皮说:“换掉你是肯定的。不过,我的目的还没达到。”他语气轻描淡写,一副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气派,身边背后站立数人,比起曾经孤零零拱背缩肩地被他们轮番辱骂的场面,天差地别。
白太太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厉声问:“小崽子,你还想怎么样?”
白可没理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问:“已经到了吗?”又道:“好。”
白可回身冲秦长青点点头,秦长青收到示意,沉声说:“各位股东请先回去吧,下面要谈的是大股东的家事。会议改期,具体时间稍后通知各位。”
与会股东们大多早有心理准备,仅有几人在诧异之下又不敢讨要说法,嘟嘟囔囔骂骂咧咧地愤愤而去。
白太太此时已经进入战斗模式,挺直腰杆睨视白茂秋和白可道:“今儿摆的这是什么迷魂阵啊?”
白可淡淡一笑,摇头说:“不急,再等等。”
果然过了十来分钟,一拨人推开了会议室大门,为首的竟又是一位故人――当今白家的家主白瑛彬,当年他也参加了白茂春的葬礼。
左饕呼吸倏然一紧,带白瑛彬进来的虎背熊腰的傻老汉,不是刘教官又是哪个?
白太太见了白瑛彬,极热情地站起身迎上前去,“几年没见,瑛彬你风采依旧嘛!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们?”
白瑛彬顿了一秒,“表嫂。我受表哥托付,来监督他的遗产分配。”
“……”,白太太迟疑问:“受谁委托?”
“茂春表哥。”
白太太垂头半晌不语,再抬起脸来已不见笑容,寒声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白瑛彬深深看了她一眼,“还茂春表哥和白匆桓龉道。”
白太太嘶声吼道:“公道?白词歉鲆爸郑让他滚出白家就是公道!”
白茂秋反唇相讥:“白词遣皇俏腋绲闹帜阈睦锉人都清楚!说到野种,也不知道谁才是不该留在白家的野种!”说罢竟拿眼睛去瞪白君。
白君气得涨红了脸,“姑姑你失心疯了吗?为什么这么污蔑我?”
白太太恍如遭受重击,闭了闭眼,半晌硬作刚强地颤声道:“你不要胡说。”
白茂秋大笑三声,“我胡说?鬼喊捉鬼,真是好笑!”
白太太高声叫道:“白君就是茂春的儿子!”
白瑛彬神色古怪,八年前他见证了白幢桓铣霭准遥八年后又见证白淳硗林乩矗变成白君不是白茂春的亲生。这里面的是是非非弯弯绕绕,细想起来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小赵律师取出另一个文件袋,“里面有美国、日本、瑞士三家权威机构的鉴定报告,充分证明白君与白茂春先生的基因不匹配。另有白聪壬过去学校和医院的证词,证明它们当年做了伪证。任何人如果有怀疑都可以去查。”
白君如遭雷击,白权等人大骇。
白茂秋嘲讽一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太太嘴唇颤抖。
白茂秋声音尖利:“白椿姑怀赡辏就野孩子似的被你赶出白家;反倒是你生的野种,在白家养得金娇玉贵!可怜我哥忍了你这么多年,就忍出这样的结果!世界上居然还有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
白太太一阵眩晕:白茂春早就知道?白茂秋也知道?
难怪。难怪白茂春对白君的态度还算亲善却从不疼爱!难怪白君打了白窗酌春会气得头痛!难怪白权小时候白茂秋还高兴地亲了又亲,白君出世后白茂秋却连抱都没有抱一下!亏她还一直以为是两家关系破裂的缘故,原来他们兄妹早就知道吗?!
白茂秋越说越生气,厉声道:“你凭什么赶白醋撸坑Ω霉龀霭准业氖悄愕暮枚子!”
白太太稳住心神,求助般地看向白瑛彬,“白君已经进了白家的族谱,何况茂春遗嘱上写得明明白白,不管怎样也应该有他的一份。”
小赵律师插了一句,“恕我直言,当年的遗嘱您可是没签字的。”
白太太哽住,白瑛彬皱着眉头说:“表嫂,你这样愚弄本家……”
该得到财产的,落魄得像野狗;该被除名的,继承财产每日挥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白瑛彬心潮起伏,如果当年的他再坚持一点,再负责一点,就不会误了这么许久。
白茂春曾经被誉为他们这一代最优秀最有能力的青年,娶了柴家的千金更是如虎添翼,被主家予以厚望。不想慢慢地竟日渐颓废,垂头丧气闷声不语,不再意气风发,整日里家也不回,最后越发荒唐,竟包养了个年轻女明星,弄出私生子来。
白瑛彬他父亲当时尚在,还是白家家主,最是古板端正、讲究礼义廉耻,非常忌讳这起子烂事。后来白茂春更是昏了头,跑到主家去说要跟妻子离婚,被家主大骂一顿,加之白太太在家主面前连番哭诉,家主更是怒不可遏,对不要脸的女明星和私生子恨之入骨。连白瑛彬本人对白茂春的行径也是颇不赞同的。
白太太揭发白瓷矸菔保家主巴不得白床皇前酌春亲生,赶紧死了才好。主家方面对白吹纳母十分有偏见,柴家又态度强横,白葱⌒n倌赕萑灰簧砦匏依傍,是最好欺负最好得罪的,于是当年白瓷矸莸氖虑椋就被草草处理了。
现在想来,许多事情经不起推敲。他们对白茂春缺乏最起码的理解和信任。何况许隽琼影后桂冠无数,几千万的身价,哪里需要白茂春包养?
白太太倒退几步,颓然坐下。
小赵律师扶扶眼镜,“所以第二份遗嘱生效,白太太保留固定资产,没有标慧国际的股权,不可以插手公司事务。白君无遗产继承权。”
白君愤怒地冲上前去,试图扯小赵律师的衣领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可怜他年轻力壮一身肥膘,却被年逾五十的刘教官轻松制住,搡到一边。白君坐在地上背靠墙开始大声嚎哭。他活了二十多年,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经历过这个?他真希望大哭一场后,发现一切都是梦。
白太太手扶桌面,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面色狰狞道:“哭什么哭?我还在呢!你舅舅还在呢!看看这帮人能风光多久!”
白茂秋冷笑,“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给你!”
白太太狠狠瞪着白茂秋,又瞪向白可,说:“不过就是个臭演员,抛头露面不值钱!除了演戏、装可怜哄男人,还会什么?!”
白权的助理忽然慌慌张张闯进会议室,趴在白权身边耳语,白权面色大变。
白太太只听柴副书记嗡嗡嗡,听不清后面的话,不由急忙喝道:“说什么!大声点!”
白权嘴唇颤抖,“舅舅,被带走了。”
白太太侧耳问:“你舅舅怎么了?”
白茂秋哼了一声,“你聋了吗?柴广震这个大贪官,被检察院带走了!”
白太太最后的主心骨崩塌了。
白茂秋走到白太太面前,居高临下说:“我等了十年,辛辛苦苦,终于等到今天。你就等着柴广震判无期吧!”
白太太呆愣:“为什么?”
“为什么?”白茂秋大声冷笑,眼神狠厉,指着白太太鼻子骂道:“我恨死你们了!我恨不得撕碎了你们喂狗!柴红薇,出了名的嫁不出去的破鞋!我哥是什么样的人才,当年看在主家的面子上跟你结婚,你却不思好好扶持他,整天想着把公司的钱拿到你娘家去,让柴广震用来行贿受贿买官卖爵!好不要脸!我们白家竟成了你的提款机!我哥处处被你们压制,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成了什么样子!”
白茂秋声音越发高亢尖利,满脸是泪:“你害苦了我哥!我哥当年要跟你离婚,你和柴广震竟然用我来威胁他!你还是不是人?!毒妇,如果不是你,我哥根本不会走得那么早!我要你们给我哥偿命!”白茂秋两眼赤红,边说边哭,无法克制。这席话她忍了多少年,终于可以说出口。即使再坚强能干,她也是女人,在情绪极度激动的时候,终究还要靠眼泪来表达。
“你放心,他再也出不来了!我跟白捶蚜硕嗌傩难才扳倒他!我看你们以后还拿什么欺男霸女、祸国殃民!”白茂秋神色已近疯狂,哈哈大笑,“不过你可以去监狱见他。你害死了许隽琼、害死了许博温,白匆丫上诉了!你就等着警察上门吧!”
“你们这种人已经过时了!落伍了!腐朽、顽固,成日里不事生产、不图建设,只想着欺上媚下地搞政绩、拉团体,玩弄权术、蝇营狗苟,拿老百姓都当傻子,恶心!看不惯谁就让他消失?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早就被时代淘汰了!贪赃枉法,你们就应该在监狱里待到死!”
白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白茂秋发泄。他本以为自己早做好了一切准备,不想到头来还是鼻子发酸、洇湿了眼眶。
后来白太太走了,白权白君走了,小赵律师给了他什么走了,白瑛彬说了什么也走了,刘教官马教官都走了。他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眼前图像晃动,耳边声音模糊,心里没有高兴,反而空荡荡的。只有左饕还在他身边,等他一起回家。
手机铃声响了,接起便传来经纪人兴奋的声音:“白先生、左先生,你们俩同时入围明都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大奖了!恭喜恭喜!”
【part 4:影帝有种】
59、爸爸的信,宝贝,听我说。
据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一个失败男人的背后至少有两个女人。
白可逆袭后一直处于一种比较迷茫的状态,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他四岁丧母,一直养在外公身边,听外公讲那过去的事情和各种复仇故事陶冶情操,再到十五岁突遭大变,至亲皆撒手人寰,他被扣上野种的帽子赶出家门,全都是白太太一人造成。似乎从他出世起,就是白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应该存在,不应该幸福,他拥有的一切一层层地被剥夺,母亲、童年、外公、父亲、家、学校、快乐、尊严、朋友、金钱、信念…… 毫不手软,直到他一无所有,只剩下一个左饕。
这么多年,他跟左饕历经无数磨难。他对白太太恨之入骨的同时,也把白太太妖魔化了,认为白太太心肠歹毒,不仅掌控了白家、有家主支持,后面还有一方大吏的娘家大哥撑腰,强大无比、不可战胜。然而他知道得很清楚,自己要么扳倒他们,要么完败,白太太和柴广震不会放过他。他人生的意思似乎就是在白家的阴影下活着,在白太太兄妹的魔爪下辗转求生,然后向他们复仇。他日思夜想、步步为营,动用所有人脉使用各种手段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好不容易!
快乐吗?好像并没有,他突然觉得空虚,感觉自己一直是为别人活的。
白太太和白权白君最后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魔鬼。
本来,不用这样的。蝴蝶的翅膀,只要改变一点点,其实,就不用这样了。
另有一件事让他不舒服。
白可心细如发,对左饕又知之甚深,左饕的面瘫脸虽然神色如常,他还是品出点不对劲来――左饕对他不满了。
在左饕的印象里,他一直是纯良无害、需要保护和照料的,现在总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左饕觉得不认识他了?觉得他变了?还是觉得自己一直被他所欺骗?
八年来,他奋斗在阴谋阳谋的第一线,在网络和电话线上频繁与同志们偷偷联络,连代码都使用了。八年,抗战都结束了。左饕问过好几次他到底在忙什么,他都含糊其辞,敷衍过去。他确实不是一个诚实又喜欢分享的人,他怀揣太多秘密,总是隐忍不发。许博温不让他告诉左饕,怕左饕图财害命,他铭记在心;同时,他也不想让他的左饕哥哥知道他其实是个大坏蛋、是个小阴谋家。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左饕哥哥是天下第一伟丈夫,理应不接触这些龌龊事情的。
可是现在,左饕生气了。
白可觉得有些委屈。
左饕开车,见白可愣愣地对着他发呆,随口问了句:“小赵律师给了你什么?”刚才小赵律师临走,郑重其事地交给白可一个信封,对他说这是老赵律师临终托付给他的,现在终于可以还到白可手上。小赵律师的父亲老赵之前一直是白茂春的专用律师,一辈子没败过几场官司,却输给过白太太若干回。
白可听左饕问,张口便习惯性回答:“没有什么。”
左饕眉头微微一皱,没再说话。
白可抽自己两嘴巴的心都有了,赶紧讨好地奉上信封:“就是这个。”
左饕只认真打方向盘,看前面的路,没有施舍他一眼。白可的心向下沉了沉。
脾气还挺大!白可平时被左饕宠着捧着,千万人的委屈都受得,唯独受不得左饕的。
白可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薄薄的两张纸保存得很好,略微有些泛黄。
信是白茂春写的,白可认识他的笔迹。
白可万想不到白茂春还抱有这样的浪漫主义情怀,将信托付给信任的朋友,约定在某个特定时机转交给自己儿子,如果朋友也去世了,就由朋友的儿子转交给儿子神马的。多年未闻的熟悉口吻,让白可的手剧烈一抖,信纸咔地响了一声。
左饕见白可眸光不断闪动,鼻头发红,还是问了一句:“什么?”
白可闷闷地说:“爹地的信。”
左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好久违的称呼!白可现在的声线干净而清冽,不十分低沉,带着淡淡的磁性。小时候却不一样,奶声奶气,嗓子又嫩,会扬着大眼睛细声细气地叫白茂春“爹地”。
左饕确实有点介意,任谁被当个外人一样瞒了这么多年也不会十分愉快。但忆起白可小时候矮穷挫的模样,他还是胸中一软,到底狠不下心。
白可试探问:“我读给你听?”
左饕面无表情转向,“随你。”
白可讷讷念道:“可可,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一定已经取回了你认为属于你的东西,或者彻底放下执念,淡出了他人的视野。爸爸不求你扬名立万、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平安安。”
“之所以写给你,是因为面对你纯真的满是孺慕之情的笑容,下面的话我难以启齿。现在你长大了,也许愿意听我的解释。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优柔寡断又刚愎自用,我愚蠢地坚信自己能解决一切问题、能给你和你母亲带来幸福,结果终究是痴人说梦。”
白可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他不知道下面的内容会是什么,可是这个故事是他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伤恸,是他一切屈辱、难堪、痛苦的来源,他平时很少提及,此时读给左饕听,就像当着左饕的面揭去身上最深最长的那道伤疤,暴露出血肉、经脉、骨骼给左饕看。
左饕见白可一副献祭般的架势,有些不解,“不用念了。”
白可摇了摇头,眼含热泪地继续念!
左饕:“……”
“我曾经胸怀壮志,一心创造一个商业帝国。你知道白家根基深厚,事实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无法脱离主家乃至整个家族的帮助和扶持,可惜当时的我年轻气盛,并不懂得。那时候家族欠了柴家一个很大的人情,我听从家主的吩咐,代表白家与柴家的小女儿联姻,也就是你哥哥白权的母亲。”
“我一度以为即使没有爱情,两个人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终究可以产生感情,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们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存在严重分歧,特别是在对她大哥柴广震的资助问题上,矛盾无法调和。柴广震需要大量的金钱做政绩,而白权的母亲认为我理应倾力协助他贪赃枉法,毕竟他官做得越大白家也会好处越多。然而,标慧国际是我的心血!我的人格也不允许我这么做!于是矛盾越积越深,婚姻名存实亡。白权的母亲对我很不满,她找到了过去被迫分开的爱人。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白君并不是我的骨肉。我试图解除这段婚姻,但柴家需要白家,两家的名声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让我无能为力。我看不到未来,只能守在这个牢笼里,直到老去死去。”
左饕和白可对视一眼。这是白茂春在肝癌晚期病中写的,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
白可翻到下页,“孩子,我很抱歉。那时的我是一副行尸走肉,直到遇到你的母亲。她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是那么的敢做敢为、富有主见和生命力,她是最骄艳明丽的花朵,感染着身边每一个人。柴广震一直心怀不轨,你母亲却毫不畏惧,她出身优渥,视名利如无物。我们就是在这个时候偶然相遇的。你母亲当时已经是最耀眼的女明星,我不敢奢望得到她的青睐,可不可否认地,我们互相吸引。她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知道不该,但我无法控制,就像即将冻死的人追逐温暖。你母亲为我付出了很多,她受到其他演员的诟病,她曾是你外公的掌上明珠,你外公却扬言要与她断绝关系。如果我知道等待你们的是什么,那时候我一定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白可忍了又忍,还是流泪了。
左饕一直不太瞧得起白茂春,听到这里也觉得他可恨可怜。
“后来有了你,你的母亲用无比的勇气迎接你的到来。我们给你取单字‘础,希望你聪慧、希望你凡事逢凶化吉,小名‘可可’,希望你生活顺遂、可心如意。”
“可可,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三人的生活,让我渴望堂堂正正地与你母亲在一起,渴望脱离柴家的束缚,于是我提出离婚,提起诉讼,态度坚决而强硬,最终酿成祸事。你外公的心中充满了仇恨,我无权阻止。我对不起任何人。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恳求你能不要恨我。”
白可顿了一顿,“你母亲走后,我心如死灰、痛不欲生,你还那么小,我想亲眼看你长大,奈何病魔无情。”
“可可,如果你得到了遗产上给你的股份,那么最好不过,足够你安身立命;如果留不住,就只能靠你自己。我无法给你稳定的生活,我毁掉了原本美好的一切,我本应在地狱里踽踽独行,死后再回到地狱承受业火焚烧。”
“可可,我的宝贝,我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大,有没有谈恋爱,我希望你学会珍惜、学会取舍,我希望你幸福。你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聪慧敏锐,你经历过太多不幸,你不应一世孤独。不管对方是谁,你们不要再面对我们曾经经历的痛苦和悔恨,请你真诚、包容、全心全意地对待对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和你母亲无法陪伴你身边,但我们会一直祝福你。”
“永远爱你的爸爸。”
白可放下信,泪水已悄悄铺了满面。
车子早已停在车库,左饕并没有打断他。
白可默默折着信纸,越折越小,最后叠成了小小硬硬的一块。
左饕喉结动了动,他一向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劝慰。
白可转头看他,眼中水光氤氲,颤声问,“你别跟我生气了,行吗?”那语调竟带了几分低声下气。
左饕想了想,“嗯”了一声说:“不生气。”
60、余克颁奖,偶像,接奖杯!
白董事长商场得意,影坛失意。他和左饕分别因《九宫》里的大学生和《桃花岛2》里的黄药师入围明都电影节影帝大奖,然后,双双落马。颁奖典礼结束后,两人带着笑酸的腮帮子和拍红的手掌,灰溜溜地空手而回。但是能够入围,本身就是一种信号,标志着他们的水准又上升了一步,也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
之后的生活两人忙到脚打后脑勺,连通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常常几天见不到面。左饕上午别着红玫瑰在民国末年的十里洋场搂着夜总会大班的纤腰跳交际舞,下午光着膀子汗水淋漓地被两个俄罗斯壮汉按在地上胖揍。白可演完东方吸血鬼王,又接了两部新戏,一部是领衔主演,扮演被怪咖科学家制造出的完美钛合金机械人,另一部是友情出演,扮演生命不休炮灰不止、为男女主角一次比一次情比金坚而鞠躬尽瘁的傻缺二世祖。同时,他已正式接手标慧国际,需要解决无数历史遗留问题,许多暗地里做的事情也要摆到明面上来,大量的人力物力需要调整,还要抓紧时间大批招人。
左饕这才发现,原来白可这么能干。
用心付出总会有回报,或早或晚。
两年一度的“窜天猴奖”是针对优秀国产电视剧的,这一次,左饕和白可没有辜负公司和经纪人的殷切期望,凭借《谁是大英雄》里的表现双双角逐影帝!
多家媒体都从各种角度对获奖结果进行了预测,白春妥篦业暮羯都很高――白可手中控制了六家媒体资源,想引导舆论并不困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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