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 第472页
“可惜那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这少年学习能力极强,那一次过后,每一回对阵都在成长,越来越狡猾,越来越熟练,身上仍然会受伤,却不再陷入那种险境,像条滑溜的鱼,我们再也抓不住他,哪怕他把自己送到我们面前。”
想起这些往事,甘哈就恨:“如果能早点杀了他,如果瓦剌抓住了机会,在这少年第一次上战场时就毫不犹豫取了他性命,哪还有什么以后,哪还有什么大昭,现在的大好河山,都是我瓦刺的!”
叶白汀不知道这些细节,光是听一听就有点心疼,光是展开想一想,就知道这条路走的有多么不容易,少年人身怀热血,点滴进步,用一次次险境,身上的伤口,磨练自己,将自己打磨成一把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这其中艰险,血泪,无人知晓,无人能感同身受。
敌人的浓烈恨意,都是这位少年将军身上的勋章。
他心中思量,青鸟不可能随便提起这些事:“所以王庭暴乱,与安将军有关?”
甘哈眸底阴鸷:“不错。姓安的第一次出现是在春天,到了秋天,历经大大小小近百次对战,已经战功赫赫,没人敢小瞧,所有人都要唤一声小安将军,到了冬天,可能是粮草不够,他起了更大的野心,开始了第一次大的战局谋划……”
“瓦刺现在的王叫穆勒托,你们应该都知道,他是先王的二儿子,先王去世后,他娶了父亲的小王妃,成了新的王,他是个福气好的,本就有七个儿子了,新娶的小王妃年轻貌美,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就是这个八王子了。本来人丁兴旺,对瓦剌是件好事,只要好好发展,亲睦对外,我族必强盛!结果这姓安的使坏,硬生生编造谣言,各种离间计美人计使的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他竟然说我王王位来路不正!明明是先王亲口下的旨意,所有大臣在侧为证,兄弟们没有二话,姓安的一挑拨,那些早就得了安抚,个个分了兵权的王叔们都不干了,竟然觉得自己才配这个王位,要反!还有那七个王子儿子,本来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结果姓安的挑拨,说王意欲立太子,立谁呢,立最小的小八,小八这年才九岁,幼年发生了意外,身体没养好,连骑射都不曾好好练过,王根本就不喜欢他,一年都见不了几次,怎么可能会立他为太子?”
“姓安的也不知道怎么蛊惑,怎么收买的人心,让那些美人吹枕头风,八王子那七个哥哥,竟然都信了,还对彼此互相提防……王叔们虎视眈眈,王子们别有异心,所有人都觉得边关战情不重要了,需得先安内,才好放心攘外。”
接下来的事不要太好猜,叶白汀道:“所以就打起来了?”
甘哈充满怨忿的看了他一眼:“没错,打起来了。一群人个个都觉得自己最有心眼,私下里悄悄动作,还瞒着别人,以为别人谁都不知道,结果一动起来才发现,怎么你也动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抄着家伙继续打,别提合作,没什么合作不合作的,家里睡女人的时候,开内部幕僚会议的时候,都被重点提醒过,这个兄弟或侄儿也看不惯自己的!东南西北带中间王庭,全部打的不可开交,王都懵了,援哪好像都不及时,援谁好像都不对,姓安的也不消停,瞧着这边打的差不多了,带着兵过来掳取胜利果实……”
“我王十个王叔,死了九个,八个儿子,前头七个都死了!”
叶白汀:……
这个瓦剌王有点惨,小安将军委实厉害。
甘哈闭了闭眼:“仅剩的这个小八王子,王庭的希望,还因当时战况混乱,逃跑时随人流裹挟,游离到了大昭。当时肯定是安全了,姓安的把守边关,一步不退,大昭边境百姓自那时起,就不会日日活在战乱的恐惧中,可也因如此,边境篱笆扎得特别严,小八王子死不了,也回不去。”
“以往人丁兴旺,他在外头算不得什么大事,等避过这阵风头,再想办法回去就是,可那时王庭后继无人……这场战争里,我王失去的不仅仅是九个弟弟,七个儿子,还有他那个物件,他再也不能搞女人,再也生不出别的儿子,他这辈子,只剩八王子这根独苗,不可能放弃,当即下了死令寻找,可这份重视是希望,也是新一道催命符。”
“仅剩的九王叔名叫巴尔津,往日看着最老实,这场王庭大战参与的也不多,可这一场战后,他接手了很多死去兄弟们的兵力,生的儿子也多,心也就大了,王已经不能再生育,如果这个八王子死在外头,这王位就一定是他的,他不会允许小八回去。”
叶白汀立刻领会到了,这个瓦剌八王子的重要性。瓦剌王穆勒托要接他回去,封为太子继承王位,这样自己的位置,将来的发展才更稳,王叔巴尔津只想让八王子死,这个人是他的唯一心病,只要死了,他就是将来瓦剌的王。
安将军能干,边境篱笆扎的严,八王子走不了,当时可能也不想走,可等紧急战况过去,比如到了夏天,双方交战减少,物资分配的时候,他可以想办法偷偷回去,计划在平时可能行得通,但有王叔巴尔津盯着,反而更行不通了。
八王子不能确定,他回到瓦剌的一瞬间,遇到的到底是他爹的人,还是王叔的人,遇到前者,可能前路顺利,遇到后者,必死无疑。
要赌么?
先赌自己手段,千方百计做好计划,赌不被安将军发现,顺利穿越边境线,再赌自己运气,等来的是爹还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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