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焉之主 - 第八十四章，二人世界

    冬日的雪花飘过站在冰河旁的两人身边，被白色覆盖的世界在一瞬间似乎多了许多色彩，白发的少年和白发的少女站在冰河旁边，相视而笑。
    听到赛莉斯缇的肯定话语后，希德下意识地伸手捏住了天使之泪，这件小小的吊坠里面最后残留的一点点意志正在逐渐瓦解。
    “怎么，之前抓得那么紧就是不肯给我, 现在就愿意把它送给我了？”希德没有急于打开这件神器的力量。
    他这次伤得很重，一口气将罪魇圣杯所有的浆液全部灌了进去都没有完全恢复，在把赛莉斯缇扶起来看着皇女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不知名的绿色药剂饮下后，希德这才说道：“这里不宜久留，谁也不知道魔鬼会不会再追过来，我们先在附近寻找个地方休息养伤再说吧。”
    “好。”赛莉斯缇显得很虚弱，如果不是皇血升华的力量, 她这样一摔足够死两次了。
    由此可见, 作为神圣帝国的开创者，罗曼尼大帝留给他的后代多么丰厚的遗产，五千年过去了，时至今日，皇血升华依然可以拯救皇女于数百米的高空。
    一男一女使用冰河中的冰水清洗了一下伤口，离开了这个地方，按照指南针和地图的引导离开了原地。
    不过虽然魔鬼有可能追上来，但是希德和赛莉斯缇已经没有太当回事了，首先是距离太远，除非魔鬼集体跳崖毫发无伤，否则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追上来，其次是希德拥有山下之影的隐身术，又刚刚晋升了英雄阶，这种情况下除非有传奇实力的魔鬼追踪者，否则想要追上并找到希德是痴心妄想。
    简而言之，他们其实已经安全了。
    裹紧斗篷, 希德带着赛莉斯缇顺着森林边缘前进，一路上, 希德不停地把玩着他胸口的吊坠，那副小心的样子令赛莉斯缇感觉有点不满，又有点好笑：“我不是说了，我将它赠予你了，你怎么看起来还是那么害怕失去的样子？我说话算话不会反悔。”
    “这可真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之一，我要珍惜这段时光，我要好好珍惜。”希德面色还有点苍白，这一方面是因为之前伤得太重，就连罪魇圣杯中所有的浆液都无法恢复，另一方面是因为短时间发动了两次皇血升华带来的虚弱感。
    “你值得获得我的赏赐，我相信我找到了对的人。”
    皇女的眼中似乎有团火，令希德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在路上，希德检查了自己的装备。
    两把袖剑已经报废了，绳标已经断在悬崖上，他现在可以使用的只有挂在胸口的短剑、腰间的迅捷剑和身后的霰弹火铳，他斗篷已经跟碎布条差不多了，链甲上也留下了道道爪印，当然最大的创口就是那个红发青年的骨钉。
    希德跟赛莉斯缇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的猜测是那个红发青年可能不是冲着皇女来的，希德怀疑那个红发青年可能是冲着惠尼或者自己来的。
    赛莉斯缇认为无论如何，对方已经死了，自然就没有必要继续讨论下去，皇女反而担心起了惠蛤等人的安危：“你那两个兄弟不会有事吧？”
    “不会。”希德十分肯定地摇头。
    希德并不担心惠尼跟弗格的安危，首先惠尼作为剑圣虽然很脆，可剑圣的速度却非常之快，而弗格应该也能够脱身，因为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弗格就已经使用卡苏斯魔盒在发动传送术了，只要他们能够逃出一小段距离，弗格的传送术就可以发动，暂时摆脱魔鬼毫无问题。
    这个位置朝西面突围不是返回恶狼公国就是前往渡鸦公国，无论是去哪里，以惠尼银手氏族和弗格寒铁氏族的身份都不可能遇到太大的麻烦，希德只是为他们感到有点可惜，难得的面见圣座至尊的机会，他们错过了。
    赛莉斯缇心里就没有希德这么多的想法，皇女挽着希德的胳膊半依在他的身上，两人欣赏着尤利安山脉壮丽恢弘的高山雪景，远眺群山中孤寂的荒芜道路，感受着唯美的雪花落在两人肩头，皇女心想那两个家伙也算是尽到职责了，现在就剩下她和希德反而方便了很多。
    两人状态都不太好，他们顺着冰河前进，并寻找村庄。
    任何世界都是这个道理，靠近水源的地方人群才会聚集，人群一旦聚集就会形成村落，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休息。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后，随着道路的拓宽和农田的出现，无论是希德还是皇女都意识到附近肯定有村庄甚至小镇。
    尤利安山脉这种地方只要有足够开垦的农田都会形成聚居地，它们就像是荒芜海洋中的孤岛一样，靠着少量的耕地和附近的牧场供给生活所需。
    在希德前世，有很多现代人不理解克系神话中的那种强烈孤寂感和对未知的恐惧感，那是因为现代人大多居住在非常拥挤，人流稠密到爆炸的都市之中，当一个小区有几万人，当一套房被分成五六个单间，当上下班地铁被挤爆的时候，人们确实很难理解克系神话中的那种氛围。
    这个世界就不同了，当走了接近三个小时，希德跟赛莉斯缇真正看到了小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种喜悦是难以使用语言形容的。
    这个小镇叫做深溪镇，大约有几百人口，小镇有简单的两三米高的围墙，而且还有巡逻队在巡逻。
    尤利安山脉无论是恶狼人还是瑞兹兰人，往往都民风彪悍充满着武德，他们在一些退伍老兵的率领之下巡逻附近的区域，身穿皮甲或者是胸甲，使用剑盾、短弓、硬弩，有些人喜欢使用斧头。
    偶尔能够看到一两把火器。
    火器这种东西自从被矮人发明出来之后就是神圣帝国严厉禁止的东西，因为火器能够让一个没有觉醒职业天赋的无职者只要学会简单的装填就能够杀死一阶二阶的职业者。
    没错，贵族们基本都有典范阶的实力，到了第三阶就不怕火器了，但贵族们也有附庸、也有手下、也有佣人，他们可没有典范阶的实力，如果让刁民们一命换一命，贵族岂不是要心疼死？
    因此当第四皇朝末尾，火器出现时，狮鹫皇朝立即宣布火器是“魔鬼造物”应该全面封杀，该禁令引发了矮人跟神圣帝国的激烈争端，可事实是狮鹫皇朝禁止火器，远东的游牧、西南的七盾联盟、瑞兹兰的佣兵还有华莱士公国都选择引进火器。
    最终的结局是神圣帝国被迫取消了封杀令，但依然规定西维斯和塞乌斯们不得私藏火器。
    巡逻队理所当然地看见了希德跟赛莉斯缇，巡逻队长是个退伍的老兵，满脸伤疤还失去了一支眼睛，见到外乡人显得非常不友善，尤其是这个季节出来旅行冒险本来就是很反常的事情。
    老样子，希德的白发和恶狼口音令巡逻队长马上和颜悦色告诉他朋友来了有美酒，但在临告别前，巡逻队长还是拍了拍腰间的战斧示意希德和赛莉斯缇不要惹事。
    见到巡逻队长的表现，希德立即从身上掏出几枚铜币，塞进队长的手里：“拿着，给弟兄们买杯麦酒喝。”
    等到进入城镇内，赛莉斯缇这才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给他钱？巡逻队长薪水应该不差，巡逻也是他的义务跟责任啊。”
    “就冲着他拍自己斧头的那两下，这就值得一杯麦酒。”希德微微点头：“我们两个都是白头发，虽然没有露出什么特征，但就冲着你我这身黑鹫皇家斗篷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冒险者，即使如此，他还是对我们发出了警告，这是负责的表现，也是勇气的象征。”
    “你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展现出一点奇怪的同情心。”赛莉斯缇评价着希德的表现：“其实从你的履历来看，你应该憎恨恶狼人，你当初不是差点上了火刑架么？他们说你是魔鬼信徒。”
    “曾经？是的，但现在，不是了。”希德好笑地看着冬日下的城镇：“走吧，我们今天在这里过夜。”
    刚刚进入小镇内，迎面而来的最大建筑就是天堂之主朱庇特的礼拜堂，这也是小镇最大最精美的建筑物。
    礼拜堂这种建筑物比起神殿或是神庙要稍微低一个级别，里面一般只会有一位司铎加上几位圣武士，偶尔有巡回法庭经过或是节日时人会多些。
    可这一座礼拜堂的出现就意味着希德和皇女已经进入了“安全区”，魔鬼们不到迫不得已，不会随意靠近礼拜堂的周围，那意味着天堂之主有可能出手。
    由此可见狼堡的那位有多么丧心病狂。
    赛莉斯缇对乡下的东西还挺感兴趣的，皇女在黄昏中多看了礼拜堂两眼就蹙起细长的娥眉：“这神像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记得天堂之主不长这样，相比起天堂之主，祂更像是……”
    说到这里，皇女闭上了嘴巴。
    希德却连连点头，笑道：“确实不对劲。”
    正常来说，天堂之主朱庇特的外貌通常会被描绘为满头银发的瘦高个，留着短而浅的银白胡须，皮肤总泛着柔和的金色光芒。他一手握着权杖，一手抱着本巨大的法典，一袭宽大飘逸的紫黑（有时紫有时黑）长袍，缀着点点金纹“星”银“月”图案。
    在祂面前，你不得不由衷地拜服于那令人敬畏的威势，那来自威严律法的力量。
    但是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神像却是个光彩照人的女士，身穿乳白色，飘动装的宽大冕服，手捧纯金的天平——几乎是半透明的金色，冕服下是非常大胆的高开叉修女长袍，头戴蓝白头巾，而且使用一条布蒙住了眼睛，有着几乎完美的身材和直垂地面的绚烂长发。
    “这根本不是朱庇特。”赛莉斯缇奇怪地说道：“这明明就是大神官冕下，我见过塞西莉亚冕下几次，她就长这个样子。”
    “没错，这就是大神官。”希德点头。
    天堂诸神的起源为何？已经没人知道了，目前已知的信息是，天堂诸神出现于龙神时代末期，而且一上来就跟龙神神系是敌对的关系，双方连日大战，不分胜负，神战持续了很长时间，对凡世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其中有三位神祇在远古诸神之战中特别重要，祂们因此也被称为“the third”分别是：
    天堂之主、律法之神朱庇特。
    冥府之主、复仇之神奥赛里斯。
    战争之主、战神塞拉匹斯。
    这三位神祇加上另外的六位神祇组成了天堂神系。
    龙神神系战败之后，天堂神系也就顺势成为了统治神系，但这三位神祇对凡人的态度却大不相同。
    战神塞拉匹斯是一位喜怒无常的神祇，祂曾经在远古诸神之战中杀得兴起失手杀死了一位凡人英雄，塞拉匹斯因此极为愧疚，他因此坚决拒绝任何教会小团体的存在，他只允许泛信仰。
    只要大陆上还有战争，战神就永远不会缺乏信仰，祂也几乎不会固定支持某个势力某些人，左右横跳是他的风格，谁打得漂亮支持谁是他的信条，祂不会帮助任何人夺取胜利，只会奖励英雄者和胜利者。
    冥神奥赛里斯是一位沉默寡言的神祇，掌握冥府国度的奥赛里斯也不喜欢大规模的教会，他的信徒大多以小型修会的形式存在，这些信徒讲究“因信称义”，并从事安葬死者等有关各种死后事务的服务者。
    简单点来说，这些人从事的就是希德前世殡仪馆全套一条龙服务，而且完全垄断，只是从来不尝试拓展业务而已。
    全帝国4000万人口，冥神修士不知道有没有1万人。
    只有天堂之主朱庇特热衷于传播自己的信仰，并建立了极为庞大、阶级森严的天堂教会体系。
    所有天堂教会的神职人员和周边人员数量超过100万人。
    朱庇特的教义为：
    “法律即权威。法律维护着社会的秩序，否则世界必将陷入一片混乱。”
    “法律的功能不可动摇，它之理所当然正如朝阳每日东升，一切争纷、任何罪行，都能完美地化解于法律之中。”
    简而言之这是一位“管管神”，祂对一切的态度都是“早该管管了”“应该管管了”。
    只是根据历史记载，在神圣帝国初建时，朱庇特还经常显圣，甚至有亲自出手对付破界魔和魔鬼大君的记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堂诸神显圣时刻越来越少，到最后除了重大活动以外几乎不显圣。
    朱庇特的最后一次显圣就是在地狱远征队事件结束后，祂册封塞西莉亚为大神官，并宣布她是天堂神系的凡间代言人，大家要听她的命令。
    “那距今已经二十多年了，由于整天都是大神官替代天堂之主发布神谕，因此久而久之，帝国乡间尤其是靠近瑞兹兰这边都已经把大神官认作天堂之主崇拜。”希德朝着皇女解释道：“渐渐地，大家都开始供奉大神官冕下样貌的天堂之主神像。”
    “这也……太奇怪了。”皇女是真的觉得很奇怪，虽说因为是天堂之主册封的大神官，因此就算是把塞西莉亚当做朱庇特信仰，大部分的信仰之力也会流入天堂之主那边，可这毫无疑问会造成一定的信仰分流，天堂之主为什么没有出来阻止呢？
    “不知道，但是我们要了解一个事实，那就是塞西莉亚冕下可是最近成功的一位圣座至尊，她可是步入虚境成功见到虚境真神的！”希德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谁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皇女陷入了深思之中。
    而希德的看法是：也许天堂之主是诸神之中最强大的存在、神祇战斗力前列的佼佼者，但在那个高悬于宇宙万物之上的圆环面前，或许也跟蝼蚁无异。
    光精灵圣座至尊“天之歌”凯勒博恩-银手曾经评价过那位真神。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这就是那位“真神”的含金量！
    也只有祂被所有人称为“真神”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