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心世 - 第279章 地上世——高阳国（五）

    第279章 地上世——高阳国（五）
    光明和小跑带着装满水的竹筒再次出发了，若风他们暂时成了搬水工。
    而在洞口地上坐着吹着风的乐思也慢慢恢复了体力，他扶着洞壁，慢慢站起身说：“我从没见过光明这么舒坦地笑过，他的笑一直都是柔和的，甚至安静的。他给人的感觉也一直都是平和的，让人如沐春光，可是，现在他就是夏日里热烈的一道光，能灼人心魄。他手下的神鹰一直都能传递给人们那种充满力量，无所畏惧的感觉的。我很想知道，他心中现在的信仰。”
    雨纱看着这个气质阳光的艺术家，总觉得他手下的神鹰应该各有各的美，看得出来，他对美很好奇。要不然他坐地上休息时，一双眼也不会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既兴奋又好奇。如果不是他也会看着若风他们，雨纱都要怀疑，焱仙会冲过去打他一巴掌了。雨纱觉得焱仙很可爱，她一直都这么觉得。焱仙的眼睛会说话。她第一眼看着乐思，十分恼怒，似乎觉得他的眼睛冒犯了她，乐思哈哈大笑，指着凉月说：“他也很美。”这次，焱仙看着他，危险地眯起了眼，她觉得他在撒谎，欲盖弥彰。男孩子有什么美不美的。乐思哈哈大笑，坦诚地看着焱仙，说：“我的意思是你们身上都有一种美感，就是一种......”看着焱仙眯着的眼就快皱得只有一条缝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那种，呃，你懂？”
    焱仙摆摆手，睁大了眼，说：“我只是个乡巴佬，不懂什么美不美的。我只知道形容男的，要说帅！”
    乐思听了，手捶地，哈哈大笑不停。
    焱仙怼道：“现在我这个乡巴佬还美不美？”
    乐思止住了笑，盯着焱仙半晌，说：“美。”
    焱仙回了他一个白眼，继续当着搬水工。
    面前的乐思勾起了雨纱的好奇心，但她更好奇光明是怎么将小男孩的话传达给神鹰的，是光明手下那个还未成型，只有饱满的胸部的神鹰雕塑吗？她每每从那里经过，都觉得这个饱满的胸部是不是就是小男孩憋了一肚子的话。只是在完成之前，谁也不知道。也许，只有“胸有成竹”的光明知道。她一直觉得艺术是人类最初的语言。无论身在何处，即使有不同的信仰与文化，人都感觉得到艺术传达的意思。神鹰窟就是一个艺术的载体，这里述说的是什么？是地上世的一切，还是天上星？或者还有地下界？只可惜，洞窟光线熹微，看不真切。
    雨纱掂量着他们装好了水了，升师们也才离开不久，他们有充裕的空闲时间。也许......
    乐思的话打断了雨纱的思虑，他注意到雨纱盯着他许久了，他摸着自己的脸，迟疑地说：“小姑娘，我？”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脸上沾了土，可他虽然心里痒痒想要马上动手刻下心中新捕捉到的美，可是他不是还没时间，那哪来的土？
    雨纱微微一笑，有礼地说：“乐思升师，我们可以看神鹰窟吗？我的意思是用火魔法照明，看洞内的雕塑与壁画。”
    “当然可以。”乐思活动下身子，仅这片刻无所事事的休息都让他觉得心里不舒坦，他喜欢动。眼看将近正午，他也要去准备他们中午的饭食了。“你们随意，我去山后采些蔬菜回来。你们忙活了也有一早上了，肚子也该饿了。”
    “我去帮忙吧。”焱仙看不懂那些艺术品，在她眼中，看上去顺眼就是美。她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吐槽，像个乡巴佬破坏了大家的雅兴。她实在不懂只是变了个姿势，怎么就不是同一种美了，明明还是同一个东西。对于她而言，和乐思说话，去采蔬菜更好玩。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艺术产生的浓郁的元素气息，可是，算了吧。
    “我也去吧。”大高个的林木同样对这些一窍不通，他觉得自己只是个粗俗的武士，欣赏不来。他身强力壮倒是很适合帮忙做粗活。
    雨纱小心地把握着火魔法的强度，做到既能看清又不会破坏了洞窟内的一切。
    他们从洞口开始。
    洞窟的两边是浮雕。第一眼，若风便感受到了强烈的肃杀气氛，他的心产生了一种恐惧。这是副阳光下的耕作场景，然而诡谲的层层妖怪包围着人们。人们的面容凄惨，低着头耕作，似乎在努力忍受着这不见天日的苦痛与妖怪的折磨。神鹰在天空之上，一只收敛着翅膀，冷眼旁观着地上的一切，一只抬头看着天上。若风顺着神鹰的视线往上，他瞪大了眼，张着嘴，这一瞬一种幸福感将他包围。如果两边的场景是人间地狱，那洞壁之上的该是天堂。在那里，遍地是小麦，长着翅膀的天使在小麦之上嘻戏，人们欢喜雀跃庆祝着丰收。明明是静止的画面，若风却仿佛看到了风吹小麦倒，仿佛听到风也吹来了天使的笑声和人们的欢呼声。
    “原来，这就是他们向往的天上星。现世充满了苦痛，然而天上星只有欢乐。”雨纱抬着头，看着头上的浮雕，不由产生一个疑问，神鹰窟是怎么由来的？她不知道。只是她知道天上星的美好足以唤醒一颗心战胜恐惧的力量。她察觉到了自己嘴角的笑，她加深了这抹笑，是了，是笑着面对一切苦难的力量。也许是蔑视的笑。
    细心的勿心怡发现了另一个奥妙，她面对着洞外，说：“你们看，如果把洞口闭合，那就是完整的一个耕作图了。可是，洞外如此的光亮，让人觉得有无限的可能。所以，人是可以打破现世的苦难的。”
    他们一步步往里，走到了他们从地下界出来的出入口。
    直到这里，历代雕师的主题都是耕作图与神鹰，然而，人占据壁画的比例越来越大，妖怪越来越小，妖怪仍然是一副恐怖的模样，人的面孔却渐渐展露出了超越苦痛的坚毅与淡然。
    人的这种感觉给了若风一种感觉，人越来越像神鹰了，那种超凡脱俗的勇敢在人身上渐渐显现。
    “小姑娘们，大小伙们，先出来吃东西吧。”是乐思的声音。
    雨纱的眼睛掠过通往地下界的媒介——元素兽，代替自己的双手抚摸着它们，她不会用手摩擦损坏这里的一丝一毫。这里的一切是潜藏的宝藏，只有心灵能解读。她一路走来感受到了从最初的压抑到现在的释然的变化，这是一次心灵的旅途，接下来，发现了地下界后，雕师们发现了什么，她太好奇了。她愣在了原地，看向了昏暗的洞内。
    若风的手轻抚上雨纱的肩，才让雨纱从壁画中走出，“我们出去吧。”雨纱看着轻松的若风，她不知道若风是否和自己一样，感受到了心灵的一种释放，只是她想和他分享。
    “若风哥哥，那些邪恶的妖怪的模样一直都没变，可是人却变大了，变得能抬头直面妖怪了。人的心潜藏着一股力量，一旦被找到，就会越来越勇敢的，是吗？”
    “是的。也许这里的人和神鹰有一种奇妙的联系吧，就像一种神迹。想象一下。人们在绝望中看到了凌空傲然的神鹰飞过。他们想象着自己变成了它，慢慢的，他们真成了它。”
    雨纱哑然失声：“若风哥哥觉得人成了神鹰。”她很惊讶，看着人们的面孔，她也发现了，然而她更惊讶了，“若风哥哥怎么知道的？”
    若风眨巴着眼睛，挠着头，有点疑惑地说：“不是凭感觉吗？”
    勿心怡此刻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拍了下身旁的肖星星的肩膀，说：“星哥，还记得，当初我们还在担心小风只凭感觉生活会出错吗？显然，我们都错了。这是个感觉世界，感觉对了，就是对的。感觉应该是人的一种神力吧。”
    若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神力？真的有这么好吗？”
    勿心怡一时忘了若风已经长大，她摸着若风的头，说：“小风，你觉得我们好吗？”
    “好！”若风眯着眼笑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事物真的都有两面性吗？他一直觉得自己凭感觉，又说不清楚感觉，真的挺傻的。可是，现在心怡姐姐却说这是好的。他相信她，也相信感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