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心世 - 第160章 白水城（十六）

    当若风醒来，他睁开眼睛，看到天蒙蒙亮，而鼻间充盈着轻风吹来的草木香与清晨的甜。慵懒中，他又轻轻闭上了眼睛，听着不远处雨纱他们的谈笑声，身心在慢慢苏醒。又一次睁开眼，静默中眨巴着双眼，他不知不觉笑了起来。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伸展了下懒腰，任由血液流畅，不禁喟叹，真是舒服啊。
    他翻开盖在身上的厚毛毯，轻手轻脚起身，以免打扰身旁还在睡梦中的小瓶子与若净。
    谈论中的雨纱注意到若风已经醒来，走向了若风。
    看着走向自己的雨纱，若风笑眼弯弯。雨纱回应着勾起了嘴角，她脚步蹁跹，若风以为雨纱与清晨仿佛融为了一体，那么柔和，恣意散发着美，让人着迷。
    “若风哥哥，睡得可好？”雨纱看着若风，眼睛里盛着温情与满满的笑意，“若风哥哥，十八岁生辰快乐。”
    若风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正关注着其他。
    若风看着雨纱，心里却疑惑了，他在找雨纱脸上是否有何不同，只是却更迷惑了，因为雨纱脸上丝毫没有熬夜所带来的疲倦感。他奇怪，为什么雨纱看上去精力充沛，毫不受影响，而他却不能。为什么他要很勉强才能熬个夜？
    雨纱看着盯着她的脸一直看的若风，脸默默泛起了红晕，她小声地说：“若风哥哥？”
    若风看着雨纱又眨巴了几眼，才回神，说出了自己的迷惑：“雨纱妹妹，为什么你看上去熬夜了还一点都不累？”话语中还夹带着几分惊奇。
    雨纱噗嗤一笑，在若风莫名的盯视下，好笑地说：“原来若风哥哥刚刚脑袋里就装着这些啊？为什么不累啊。因为我还年轻啊。而若风哥哥今天过后又老了一岁啦，而且还长大成人了。”
    若风奇怪地嘟囔：“我也只比雨纱妹妹大几个月啊，怎么就老了……哦……”若风恍然大悟，雨纱只是在调侃自己而已。雨纱看着若风的一系列表现，忍俊不禁。若风哥哥呆呆的，怎么就这么对我胃口呢。
    雨纱双手背在身后，摇着身姿，看上去十分愉悦。她笑着重复：“若风哥哥，十八岁生辰快乐。”
    若风笑眯了眼，憨厚平实地说：“谢谢你，雨纱妹妹。”
    不远处，焱仙的喊声，闯入了两人之间。“小若，你醒来啦。快去换上新衣裳。我们要去山顶的祠堂进行你的成年礼啦。”
    雨纱喃喃：“我怎么给忘了这事了。”她看着若风，催促道：“若风哥哥，我们快把要做的事先做妥当了。白爷爷他们很早便去祠堂准备事宜了。”
    当他们穿上新衣，爬山路去山顶的祠堂时，却看到山路上走着许多人。看上去和他们的目的地一样。
    “成年礼这么隆重吗？这么多人都是要去祠堂？”若风看着山下山上的人流，不禁惊讶，身为当事人的他，只是觉得今天与往日有点不同而已。
    若空走在若风身旁，拍了下若风的肩膀，攘住了若风，说道：“等下，小疯子便知道白氏族人的成年礼的魅力了。”
    若风点点头，“嗯”了一声，心中不禁多了抹庄重感。
    当若风他们来到山顶，黑压压的人群围在祠堂门口。
    凑近一看，才看到祠堂门口地上是一大片的画符，这画符让人想到了魔法阵。而画符上是许多化为小小人形水团模样的水灵们，它们似乎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若风少爷来啦。”人群自动为若风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水灵们见到若风突然开始大叫：“白若风！血！血！血！血……”
    这近乎狂热的叫声吓住了若风他们。
    凉月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说：“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血祭吧？”
    焱仙白了他一眼，说：“记住，这是成年礼，这是成年礼。”
    若风呆呆地站着，忽然笑了起来。昨天，水灵便好奇起他的血的味道了，今天终于也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了。我的血到底是什么味道呢？它们是要干嘛？
    “小风，过来。”画符旁的白乐天向若风招手。
    若风走向白乐天，而水灵们则以炙热的眼神盯着若风的一举一动。
    白乐天示意若风伸开手，他用针刺了下若风的指头，一滴小小的血珠冒了出来。
    “小风，将这滴血珠滴入成年礼阵中中间那个发着蓝光的孔洞。”
    若风听话地照做。他蹲下身，想挤落这滴血。而水灵们则围住了若风，围在了孔洞旁。它们渴求地看着若风手上的那滴血。
    当血滴滴入孔洞，水灵们笑哈哈，纷纷钻入了孔洞，消失了。
    一会，孔洞中先是传来了婴孩可爱而纯真的笑声，而后是连连惊叹声，“哇”声此起彼伏。在最响亮，最一致的“哇”声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成年礼阵四周竖起了蓝色光束。
    只见成年礼阵中的蓝色孔洞涌出飞天的水柱。水柱在3米高处如开花般四散，在众人放大的瞳孔中，水柱变幻成了身姿昂然，灵动纯净的大树。下一刻，这冰树又幻化成了各种灵物，猴子、大象、鸟儿等，应有尽有。就在人群议论纷纷都是什么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灵物时，这些冰灵物又混沌一团，片刻后，是3米高的冰浪潮出现，浪潮下是形态各异的海洋生物。就在一切又消弥于无形之际，婴孩的笑声又响起了。而后冰树又出现了，猴子、大象……海浪、鱼儿…都出现了。它们在动。这是温馨热闹的林中生活，是宽广自由的海洋冒险。水灵们在恣意欢乐地笑，人群议论纷纷在讨论着眼前的林中，海上故事。
    “善，善，善。”庄重厚实的声音彻响祠堂上空，水灵们安静了，所有人静默了。
    这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苍老声音，字字声情庄严地说：“善，善，善。不以善小而不为。善，善，善。”这是白氏家族的祖训，若风身处成年礼阵中，突然感受到了庄重与骄傲。不以善小而不为！我！一定！
    声音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刚刚出现的蓝色冰物仿佛从来没出现过般，不着痕迹。
    这时，除了蓝色孔洞，其他孔洞涌出了一汩汩冒着热气的泉水。人们欢呼，拿出自备的水囊，围在了泉眼旁，纷纷嚷嚷装起了水。
    若风还望着天空发着呆，愣愣的。
    “白若风。谢谢你。你的血的味道真好，真幸福。上次感受到这么棒的味道是白若黛的成年礼吧。唉，白氏一族的血的味道都很好，下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若风回神了，清淡地说：“水灵，我的血的味道是什么样的？我还是不知道。”他的声音夹带着稳重与成熟的味道，若风没发觉，走近他的雨纱发现了。若风哥哥真的长大了。
    “呆子！人的血中都藏着人的生活的记忆。刚刚你不是看到了。不过，呆子，你的血有幸福的味道。以后一定还要这么幸福哦。”
    若风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
    “那我们呢？”水灵们吵闹了起来。
    若风局促地连忙说：“你们也是。谢谢你们。”
    水灵们都笑了起来。“呆子。”“呆子。”“呆子。”各种音色的声音都在重复着这两字。
    若风挠着头，站在那，局促地笑，不知道该干嘛了。
    雨纱叹了口气。还是没变呢。若风哥哥，还是那憨憨的模样。不过，这样，真好。她又笑开了。
    看到雨纱走近，若风一下子忘了刚刚的局促，笑眯了眼，看着人群说：“雨纱妹妹，他们在干嘛？”
    雨纱看着此刻又没心没肺笑得开心的若风，噗嗤一声，又笑了。在若风越渐迷惑的神情下，雨纱终于开口：“他们在装水喝啊。若皓哥说，这里的泉眼唯有在白氏族人的成年礼上才会涌出热水。而且这水啊，甘甜可口，还是神仙水呢，对身体健康很有益。因此居民们就盼着今天来这装水了。”
    “哦。原来如此。”若风明白地点点头，他一边用眼睛寻找着什么，一边对雨纱说：“雨纱妹妹，你说，若皓哥他们的血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雨纱抿嘴一笑：“不知道呢。”
    “小风，你过来一下。”身后传来白乐天的呼唤声。若风转身一看，若空、若皓等白氏族人都在祠堂门口。他找到他的兄弟姐妹们了。
    白乐厚带着他们祭拜了摆放着的白氏祖先的牌位。礼毕，他们陆续走出祠堂。
    走出祠堂，若风迫不及待地说：“若空哥哥，若皓哥哥，若黛姐姐，你们的血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呃……我还要去帮忙准备小风弟弟成年礼的流水席，我就先走了啊。嗯。拜拜啦。”若皓连忙告辞。
    若风奇怪地说：“今天要麻烦若皓哥哥了，只是，若皓哥哥怎么有点奇怪？”
    若空哈哈大笑：“他屁股都要着火了，能不溜之大吉吗！”
    长辈们摇头失笑，都离开了。留下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们聚在了一团。若心哈哈大笑，若黛也不禁浅笑出声。若风、若净和小瓶子一致睁着大眼，好奇又求知地看着他们。
    这时，雨纱一伙人也聚了过来。
    肖星星看到这几人模样，一脸八卦地说：“怎么了？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
    若空大嗓门说道：“小疯子想知道我们的血的味道。我就先说说逃走了的小耗子的血的味道吧。他这味道啊。”若空摇了摇头，继续说：“展现方式也挺无聊的，只有水灵一整个过程都很兴奋。身为看客的我们，看着一个雕塑慢慢被精雕细琢而成，时间是漫长的，不过最后的这成品却让人眼前一亮。是一丝不挂的小耗子小时候的模样！我还记得当时小耗子多变的面孔，一脸震惊，一脸痴呆，一脸痛不欲生……那神情啊，丰富多彩，难以形容。”
    若风不厚道地笑了。
    等众人笑够了，若空才继续说：“我的血的味道啊。挺简单的。就像一个戏剧。是一个勇者带着盾与矛击败了怪物。也是，我一直都有个英雄梦。哈哈。”若空爽朗大笑起来。
    若空看懂了若风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敬重与崇拜，仿佛是看着一位英雄，一个强者。若空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在众人奇怪的目光凝视下，他止住了笑，只是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看上去很是快意。高大的他一把攘过若风，若风不自觉压低了头。若空就这样攘着若风往前走，一边说：“还有小呆子的血的味道还没说呢。”
    若心热情地抢道：“我来说。我来说。若黛姐姐说的肯定平白无奇。”若黛摇头失笑，默许了。
    若心嘻嘻笑道：“若黛姐姐成年礼上出现的是一朵雪莲！那雪莲足有1米大小，婷婷玉立，精致而灵动，十分美丽动人。一会，雪莲冒起了水雾，只听见水灵们纷纷叫嚷着好冷，好冷。你们看，若黛姐姐性子清冷都冰冻到水灵们了。”众人听了莞尔一笑，若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若心继续说：“水雾越来越浓，那雪莲花花瓣慢慢虚幻起来，最后有外到内一瓣瓣消失了。花瓣的消失晶晶闪闪的，如梦中世界。最后你们猜，出现了什么！？”看着若心一脸兴奋，他们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了。只是若心一下子就藏不住秘密了，她急切又欢喜地嘻嘻笑道：“是一只睡梦中的小猫！若黛姐姐的心中住着一只可爱的小猫！”
    若黛眸中丝丝波澜，是一抹笑意，藏着柔软。
    当他们一伙人嘻嘻闹闹来到半山腰，此时若风屋前空旷的平地上摆满了菜肴。若风摸着肚子，他饿了。他想，这流水席真是体贴，爬山都需耗费体力，无论从山下来还是已经下山的人来到这，肚子都该饿了。若风微微一笑，这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