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我是神豪我怕谁 - 第三百三十章 翁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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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里,周皇后的生辰到了。
    整整一船的寿礼从郁洲山岛发到金陵。
    大红的礼箱礼盒从船上抬下了好几十,组成了一条长龙,不知道多少人暗中咂舌长平大手笔,这么多贺礼怕不要两三万两银子,但更多人的目光更希望能看到长平与父母的私信。
    只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唉……”
    崇祯放下手中信,长叹一声, 长平破口大骂士林士子厚颜无耻,挑拨离间,贪小利而忘大义,崇祯他何尝不感同身受呢?
    因为秦朗在胶东做了他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所以眼前的一切就都是崇祯曾经设想过的假想,当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何不就很感慨?
    他的女婿啊,之前是什么样的声名, 现在又是怎么样的骂名?
    这对比太鲜明太醒目了。
    而且这还是因为有《新闻报》一直在为秦朗张目的情况下。
    要不然整个士绅地主集团群起咒骂,秦朗竟然连一个反击措施都没有。
    崇祯本来就很重视京报的发展, 现在就更加重视了。
    同时也坚定了自己对民办报社的态度,禁绝,禁绝,一定要禁绝。
    这东西绝对不能放任于民间。
    而且最近这些日子《新闻报》在淮扬乃至江南的报点也频频受到骚扰,甚至被一些人给冲击,连正常的发售都做不到,显然那些士绅地主对郁洲山岛的围剿是全方位的。
    这倒是《京报》大肆发展的好机会。
    不过那些个士绅名流既然都如此的卖力气了,怎么商贸却始终不见断绝啊?
    崇祯帝一时间心中闪过很多念想,有感慨有决然,还有百思不解。
    他也不想想,此前的晋商八大家又是怎么做事的,那么现在江南的商贾就比北地晋商的品德更高尚吗?
    再或者说,只要有郑芝龙在,郁洲山岛就永远不会商贸断绝。
    因为郑芝龙对于秦朗与崇祯这对翁婿分道扬镳, 那是很乐意看到的。
    郑一官的政治野望不大,就是想当个地头蛇, 就是想要个高官厚禄,富贵延绵, 所以他对金陵一直保持着一个恭敬恭顺的态度。
    但从地方军阀自我的核心利益出发,他也同样不愿意看到金陵的政治权威不停在增长。
    而且因为郑鸿逵人就在镇江,郑芝龙对于郁洲山岛很是有了解,很清楚秦朗军的实力,这样的一股力量靠拢朝廷不成,反而不得不跟朝廷日渐分离,这就叫郑一官不要太高兴。
    事实上不止是郑一官,湖广的左良玉也十分高兴秦朗的‘独立’。
    包括高杰和金声桓,这种半‘独立’性质的小军阀,也很乐意看到秦朗展示自我。
    因为秦朗闹腾的声势越大,朝廷朝越不会注视他们,郑芝龙和左良玉这两个大军头大军阀身上的压力才会越发小。
    要知道,随着此前崇祯皇帝在金陵越坐越稳,尤其是金陵京营的实力不断提升,左良玉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湖广和赣西官员态度的变动。
    袁继咸更是几次找他谈心,希望他能悬崖勒马。何腾蛟、高斗枢和徐启元这三个家伙也越来越不安分。徐启元和高斗枢的联系越来越密切,何腾蛟更是在偏沅大肆招募丁壮扩编标营,而偏沅地区的很多士绅还都在支持他。
    所以左良玉治下也只是看似平静,实则暗波汹涌的很。
    甚至他都不敢保证自己手下军将中有多少已经跟朝廷秘密搭上了线。
    所以秦朗这个时候的‘异军突起’,那简直就是左良玉的极大惊喜,这大大减轻了他的压力。
    再加上清军此番南下给予金陵朝廷的重创——刘泽清败亡,刘良佐投敌,光是这二刘那就叫清军保证了四五万人马,而明军实力自然就锐减。
    还有齐鲁的变局,德王和衡王二藩的大败,淮西的剧变,归德的丢失……
    一连串的变故下来,明军不说直接少了十万人,也差不多了。
    金陵京营大肆北上,主将黄得功被牢牢牵制在了凤阳,现在南都京营不算水师,只剩下了两万军兵。对左良玉的压制力几近于无。
    说真的,这个冬季里,左良玉的心情只能用跌宕起伏这四个字来形容。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当然不愿意看到清军席卷江北,这样的话他也压力倍增的。
    所以左良玉在清军席卷鲁西的时候是在拍着手大笑,在清军陡然逼降花马刘,兵锋席卷淮西,一度有横扫江淮,饮马长江的架势时候,是真的在破口大骂。一度都想亲自领兵进驻安庆,扼守住这一沿江要地了。
    结果事情的转机就来的很迅速,就如这一危机的骤然降临一样,那么的叫人措手不及。
    一个徐州大捷直接打掉了清军劲锐的势头。
    从那之后左良玉就知道,清军的冬季攻势要就此而止了。
    接下来江淮的局势果然再没有大的变动,清军虽然二度开启了齐鲁战场,而且进展顺利,但这就不是左良玉要关心的了。
    齐鲁距离长江还远着呢。
    虽然接下来因为火箭的事儿,搞得两边有点小不愉快,左良玉在海州的一条线被整个断掉了,可这也无关大碍不是?
    随着秦朗在胶东动手的消息传出,天底下当官的,谁不赞叹秦驸马是个真男人?
    左良玉烧杀抢掠,截取漕粮,卖总督卖队友卖藩王,什么破事都干过,但秦朗在胶东做的这事儿他是绝不敢干的。
    甚至是想都不敢去想。
    于是,短短时间里秦朗被人人喊打,似乎眨眼就从国之柱石变成了祸国殃民的大祸害了,但湖广的粮食依旧源源不断的送往郁洲山岛。
    跟湖广的交易,郁洲山岛只有粮食这一个大项,因为硝石这玩意儿出不来,而湖广其他的东西岛上又不需要?
    如布匹油盐等等,江南就有,何须湖广?
    铁料煤炭,徐州近在咫尺,也不需要湖广。
    只有大量的粮米,虽然江南也还有,但作为一个补充,湖广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
    金陵的崇祯帝对于民间发起的这波抹黑他女婿的浪潮,毫无半分动作。
    秦朗收到消息后一点也不意外。
    崇祯帝可是当了十几年皇帝的人,哪怕性格上有不少缺陷,他也不会蠢到错过眼下的好机会。
    秦朗正明摆着把一群人往外推,而这群人偏偏还是他的大明朝的支柱,崇祯帝当然顺水推舟的往自己怀里揽了。
    或许他清楚他家的基业就是因为这群人而败坏的,但是崇祯帝没有破而后立的决心,哪怕他在金陵坐稳位置后就明里暗里压制江南的士绅集团,但他同样也在依赖于士绅集团。
    对比秦朗一杆子打翻所有人的举动,崇祯帝是在拉一派打一派,可两派人却全都是一个山头。
    这是双方质的差异。
    所以老丈人不给力,秦朗是早有准备。
    本来么,他就没报啥期望,之所以透过长平与崇祯说说话,更多是联系一下亲情。
    现在郁洲山岛与金陵朝廷是‘分道扬镳’了,但秦朗还是可以做崇祯帝好女婿的。而就眼下的情况看,崇祯这个老丈人显然也没有彻底与自己女婿翻脸的架势,这就可以了。
    等秦朗再入登州之时,整个登州城万人空巷,城门内外夹道而迎。虽然士绅地主们都在对秦朗暗地里破口大骂,但面上他们可不敢有丝毫不敬。而登州的老百姓们,更是把秦朗视为救世主。
    曾化龙带左右文武出城数里相迎。
    自从清军杀奔胶东以来,胶东本地明军是没能赢得一仗,周亮工费尽心思才守住潍县,其他各地州县是没有一座城池能挡住清军兵峰。
    但这种情况在秦朗率军赶到之后迅速给扭转。
    先是柯永盛,再是李率泰,然后是高密,几战下来,斩敌八千余,俘虏四千多,前后击溃清军一万五六千人马。几乎把益都之战后清军暴涨的兵力,给自己打下去了。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数字,而比这个数字还多的多的是各地在清军入侵中死难的百姓,曾化龙甚至亲自参与善后工作,号召各地的士绅组织人手掩埋尸体,以防瘟疫。
    胶东本来还是挺富裕的地方的,可这些年来天灾人祸不断,这里比之齐鲁中西部来也就好上一丢丢。
    秦朗虽然杀起清军来毫无顾忌,却是回头再看满地尸体,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这样的胜利,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喜悦。
    那么多的百姓已经遇难,数以百计的村落被损毁,数以万计的房屋遭到焚烧,那些被俘的清兵全杀了都不亏。
    所以四千多俘虏就拼死的去干活吧。
    还有将来的八旗。
    全杀了自然不成,那样的话这本书就404了,劳动改造才是最适合他们的归宿,老老实实的干活恕罪,等这一批丁壮都死干死净了,双方的血海深仇才能搁浅下。
    哪怕左右怎么去想,都有些憋屈。
    但这就是现实不是?
    甚至一样的决定落到李自成、张献忠等头上也一样不亏,这些人这些年里坐下的罪孽,似乎并不比鞑子有差了。
    但身份决定了他们跟鞑子还是有根本上的区别的。
    清兵退了,潍县保住了,莱州保住了,登州保住了,胶东化险为夷。整个登州府的老百姓都是欢天喜地。
    箪食壶浆迎王师,秦朗之前在徐州遇见过,在这登州这儿又遇见了,这种场面总能给上阵的军兵们带来一份精神上的无上荣誉。
    曾化龙把秦朗迎入府衙,酒席早已准备好。
    本地大小官员二三十人,秦朗麾下大小军将也二三十人,把这衙门大堂做得满满当当。
    酒宴之上客套寒暄的过程大同小异,华夏自古如此,南北皆是这么一个习俗。
    几轮酒过,主座上的秦朗开口问旁边的曾化龙道:“曾中丞,这清兵已退去,不知道登州一带到底收留了多少难民?何时才能把他们尽数劝回家去,春耕可一点都耽搁不得。这都已经四月了,再耽搁的话,……”
    误了粮种,那可是天大的事。
    曾化龙听言,面色无比难堪,他是经年的官吏了,岂能不知道春耕的重要性?但眼下是说把人劝回去就能劝回去的吗?
    那么多百姓回乡之后要怎么生活?
    春耕也是需要粮种和农具的啊,没有这些东西,你叫百姓们怎么去耕种?
    而且胶东各州县经过这一浩劫,各级组织大乱,秩序大乱,想要把人通通整合起来,也是难上加难。这事儿只能一点点的来梳理,所以春耕注定是没了的。
    按照大明官府的施政程序,春耕注定是没了的。能赶在夏收之前把人简单的组织好,补种一些秋粮,那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而且这整个过程也都需要大量的钱粮物资,就登州眼下的继续,根本就支撑不下来。
    早在秦朗到来之前,曾化龙就跟手下的官员和幕僚商议过此事,大家一致认为把事儿甩给秦朗最为得当。
    因为秦朗自己抢了先手,他既然在那么多州县里设下了军管会,那就叫他管起来么。
    曾化龙他们商议的答案是给难民们分些粮食,让他们回乡去找军管会。
    这个决定是很没品的,但又是对登莱作为有利的,可曾化龙怎么也当着秦朗的面说不出口啊。而且秦朗自己没提军管会,但他不提就等于没有吗?怎么可能?
    这是个极大的问题,不把这事儿掰扯清楚了,别的事儿就通通可以先搁浅。
    “军管会?”秦朗脸上露出一片惊疑,仿佛是根本没想到曾化龙会提及这个。
    “那是本侯见州县无有一个官员,秩序大乱,故而设立的暂管机构。如何能与大明命官相提并论呢?只要各州县父母官抵到,自然就无所谓军管了。”
    秦朗说的真比唱的都好听,可就曾化龙得到的消息,秦朗手下的军管会在各地清丈田亩干的是如火如荼,还收拢难民,已经组织百姓复耕了,提供粮食农具,甚至还有少量的耕牛牲畜,而且与诸多百姓签订下了租金。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乖乖交权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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