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不坏大寨主 - 第730章 929~930：求神不如拜我，求佛不如求

    江大力并不知道。
    天机二十五坐在崖边已有三天。
    他在三天前就已算出必有此一劫，故此沐浴更衣后便斋坐崖顶等候。
    实力到了他这一层次，已可辟谷，纵偶有进食，也只是少许素菜生果，三日不吃不喝，此时却也精神饱满，早已在江大力来到天机门附近时就已察觉。
    他对江大力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预感，似乎他们本该就诞生一种非常神秘而又超乎理解的联系。
    这种预感的力量，源自他对天命、地理、人和、星相等等诸多复杂学说研究透彻后的灵觉理解。
    故此，在江大力准备带着了如神返回天机门拿真正的《梦幻无极》时，他本是只需将真正的《梦幻无极》放置在天机门内，不必现身也可轻松打发走二人。
    但却基于这种联系，他还是决定出关一见。
    他并不能预测，与江大力见面之后，又将会发生什么后果。
    是生还是死，又或者其他，因为生与死对他都没有意义，他已看透，真正有意义的是，他想要看看这与他一生算数建立联系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命！
    命！
    这是常人根本无法看到的。
    但他天机二十五当然是可以看到，正因看到的命太多，又有太多无奈，所以他才看透生死，甘愿被自己的弟子杀死，就当做自己是死了，从此消失江湖。
    江大力的笑声传来之时，天机二十五也已含笑转身，身上灰色长袍，在山长风里猎猎飘响。
    他坐在崖边巨石之上，转身却不身。
    只因他的双足已残，乃是昔日坐死关之前，自废双足，以示不再踏足江湖。
    啪嗒——
    江大力那魁伟身躯也已自魔鹰之上纵身而下，黑色长靴立在巨石之上发出脆响，目露奇异之色凝视打量面前坐在巨石上的枯瘦老者。
    当双眼与对方那充满智慧、深邃、洞悉一切般的双眼对视上之时，江大力轻咦一声，雄躯一震。
    只觉对方双眼仿似两个漩涡，充斥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却并非带着恶意，而是令他的精神陷入了片刻恍惚，仿佛从对方的双眼，看到了自己这一生经历过的一些片段。
    天机命理术！
    天机不可泄露，命理无法言说！
    一切尽在不言！
    这赫然便是天机二十五在天机门的诸多秘籍研究出的独属于自己，也是最适合自己的一门功法。
    这功法无须刻意去施展，只在看到每个人的刹那，就会自然产生印象，由印象到面相，再到种种玄妙的感觉，便会自然而然令他洞悉到一个人的部分命理。
    所谓的天机门镇门绝学《梦幻无极》，其实也不过是他为了如神量身身所创的，却非真就是天机门最玄奥的秘籍。
    在江大力诞生奇异感受时，天机二十五亦是仿佛去到了另一个生命里……
    他记了不知多少年前的一些记忆片段。
    那是另一幅风华正茂的状态，他为昔年元国的护国大将军应顺天打造王者棋城后，假死身退，元神寄托后来的天机门杰出英才身上，成长为天机门之后的掌门天机二十二。
    一直到如今身为天机二十五，他似早已死过四次，又活过四次。
    精神继续延伸飘远……
    他曾游历诸国，去过诸多异地，其有种种记忆尤其深刻。
    曾在乐山目睹聂、断两家祖先对抗火麒麟……
    曾在长生谷与诸多修生养息之士谈古论今修生养性，与其一位叫逍遥子的人最为投机……
    曾于神龙岛上目睹神龙出误伤岛民而舍己救人，曾试图迁入圣朝，却自感命理难以承受而选择放弃......
    这种种记忆宛如走马灯般，自天机二十五脑海掠过，不知不觉间他已是双目流泪，脸上泪痕斑斑，对这些不是他，又像是他的人生，深感熟悉而感动。
    与此同时，江大力也在看到天机二十五的双眼透露的种种讯息的刹那，脑海亦晃过了自己这一生的诸多画面。
    就在他的记忆便要翻去上一身为华山弟子“悍剑”之时，灵觉骤然警觉，蓦地强行惊醒过来，目射警惕与奇光，凝视向对面同样浑身轻颤惊醒的天机二十五。
    “师父！”
    八名天机门弟子纷纷关切簇拥到泪痕批面的天机二十五身旁，各个再看向江大力时眼神显露警惕。
    唰——
    东方不败身的身影也是自魔鹰上一掠而下，落在江大力身旁，狭长清冷的双眸投递过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在他们这些人的感受，江大力和天机二十五在方才短短不到两息的“互相打量”时间里，似就进行了一次精神心灵间的交锋，而后天机二十五便老泪纵横，江大力也显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外人不解其原由。
    便是身为当事人的江大力都不解其原理，但他却也能感受到这也并非天机二十五刻意为之。
    因为对方刚刚也已陷入了那种独特的状态，将其自身的秘密展露了更多为他知晓。
    而他也不过是展露这一生的状况，在即将翻篇到上一的记忆时，便及时警醒过来。
    此刻，初阳高挂在天机二十五身后，阳光仿似透过雾气给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淡淡金边，整个天地都是清新的山谷空气以及身无声翻滚的云海在风呼啸的声音。
    二人俱已是满心震撼。
    天机二十五是震撼于自己那几段像是师父、师祖，又像是自己的特殊经历，震撼于江大力看似寻常，实则却厉害到不可复制的奇迹人生。
    江大力则是完全震惊于天机二十五的记忆所透露出的讯息。
    原来，当初为官御天的祖先应顺天打造王者棋城的，便是天机二十五的师祖天机二十一，甚至可以说，就是天机二十五本人。
    原来天机二十一当年并未死在应顺天的手，而是返回后元神寄托在后来的弟子，也即是天机二十二的身上。
    天机二十二的元神则选择寄托在了天机二十三的身上，一直到如今的天机二十五......
    这其莫非便是有着什么天机门的传统？
    那么天机二十五如今未曾修炼出元神，是否这种传承已断绝？
    天机二十五收敛情绪目视江大力道，“多谢江寨主令我解开心尘封心锁。”
    江大力道，“你究竟是谁？”
    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令在场众人俱是心诧异。
    天机二十五含笑看向天空道，“我是我，我是天机二十五，过往种种，皆已是过往云烟，我也是今日才知。
    我依旧是我，只是江寨主，你心里似还藏着心锁未曾解开啊。”
    话语说到最后，天机二十五深邃目光含笑大有深意看向江大力。
    “心锁未解？”
    东方不败心一动，转首瞥向江大力。
    江大力冷哼一声，心却是稍稍松口气，知道天机二十五并非天机二十一，这就已是减少了太多威胁和恐怖。
    若只是元神寄托传递力量之法，虽也厉害难得，却也并非惊骇俗，这间也曾有些人擅用。
    甚至例如盗霸赤尊信都并没有修炼出元神，仅是借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便化身魔种寄体于韩柏体内，最终魔种力量便皆为韩柏所吸收。
    这一类元神寄托的传功乃至传递记忆与经验的方式，并非打破天地生死循环的秘密，借寄体达到轮回转永生，寄体之人仍是另一人，如此也就称不上逆天惊悚，尚能接受。
    江大力双臂环胸，背后黑色披风在山风剧烈舞动，淡淡凝视天机二十五道，“本寨主便是有心锁，也无须你多劳费心。你应该知道我此次的来意！”
    八名护持在天机二十五身旁的天机门徒俱是大喝，“狂徒，休得无礼！”
    江大力冷笑看也不看这八人，目光神完气足凝视天机二十五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下这种时刻，最好不要动手。”
    天机二十五苦笑道，“不错，你们都退下吧，自我决意出关一见江寨主之时，我与江寨主之间的事情，就非是武力可解决，而是和平协商。”
    八名弟子闻言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命，俱是转身对天机二十五作揖一拜道了声“是”，随后纷纷闪身退走。
    眨眼功夫崖边巨石上就仅剩下天机二十五以及江大力等人。
    天机二十五将目光投往下方滚滚如流的山谷云雾。
    初阳映照下，云雾像是千万条镀金的游龙，挣扎窜动，他叹息一声道，“居山四望阻，风云竟朝夕。
    风本无形无相，没有一刻静止。云亦聚散无常，飘渺不定。
    故此我们堪舆算术之人，纵使穷究玄机，也算不清天上风云之反复啊！
    江寨主，你此次来为我那孽徒了如神之事尚算是小事，为此时鹰背上那孩子之事，才是大事吧？但此子之命，便恰好是如云亦聚散无常，飘渺不定啊......”
    “云亦聚散无常，飘渺不定......？”
    江大力皱眉，也走到崖边，看那下方翻滚聚散，无常无定的云雾，皱眉道，“这么说，连你也无法看破这孩子的命？为我诉说他的命理？”
    魔鹰背上，步惊云始终听着下方二人的交谈，此时闻言不由眼神浮现出一丝茫然与迷惑。
    命！
    什么是命？
    他的命又是什么？
    这位黑风寨主之所以重视他，便是因他的命吗？
    每个人岂非都有命，为何他步惊云的命就与众不同？
    天机二十五突然发出的低笑声打断了步惊云的思绪，步惊云疑惑看向下方低笑的天机二十五。
    天机二十五突道，“孩子，我问你，若这间有神佛，你愿求神拜佛吗？”
    步惊云缓缓摇头，道，“心是神，神是心，若要问神，先自问心！”
    “问心？”
    江大力身子一震，差异盯着步惊云那孩童的面庞，道，“你这句话从何得来？”
    步惊云道，“从心得来！”
    “求神不如拜我，求佛不如求己？”
    江大力不由动容，只觉这句话简直是说到他的心坎去了，无比认可，极端认同。
    但尽管早知步惊云来历不简单，却没料到一个孩童在如此年龄竟就有如此见解。
    “哈哈哈，好一个从心得来！”
    天机二十五突地豪气忽，长笑来，笑得枯瘦面庞甚至开始因充血而发红，突道，“江寨主，这孩子的命，就在他的心里，你的命，也在你的心里。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你若是真想知命，老朽便拼得自身性命不要，也让你知道什么是命！
    但你须知，命运无常，知命等同于违背天意，不得善果，知命更是等同于改命。昔日那神武国天下会雄霸，便是知命后改命，矢志雄霸天下——”
    “喔？”
    江大力眼精芒暴闪，背负着双手望向山间翻滚云海，蓬乱黑发在风狂舞，脑海里只回荡四字“知命改命！”——
    ...
    秋日。
    秋阳落在西湖醉人的秋水，万顷碧波荡漾出层层醉人的涟漪，粼粼湖水宛若女子随风荡的裙摆，送来醉人的芳香，引人生出无穷绮念，激荡着无数人的心湖。
    一叶小舟行驶在这醉人的湖光，一名身穿华服身材雄壮的男子立在舟前，面露感慨目视着湖水与对面的雷峰塔。
    他一头乌黑亮光的长发，分而下，垂在两边比一般人宽阔得多的肩膀上鼻樑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犹若电闪，藏著近乎妖邪的魅力，令人看一眼便包保毕生难忘，配合着渊渟岳峙的身才气度，使人油然心悸。
    他曾经有个名震天下的名号，黒白两道无人不惧其名。
    而今却平凡得靠支配两名异人为他撑船，低调得宛如锦衣夜行。
    但处于如今落魄境况，他却反倒有种远比曾经始终身处巅峰之时还要清醒以及强大的斗志。
    果真，一直处于一个顶峰位置的人，容易为顶峰的风光麻痹陶醉，却忽略顶峰之上那广袤天空的风景。
    所幸，黑风寨主，这个平生最强的宿敌打醒了他。
    他没死，还因祸得福。
    如今便是延着道心种魔大法所修出的魔性感应，来到这西湖秋水之地。
    传闻，这里昔日有段美好的传说......
    他自然是昔日大名鼎鼎的魔师庞斑。
    他没有死，也没有销声匿迹。
    他为什么来这里？
    难道天僧曾告诉黑风寨主的言论是真？
    谢眺这位魔门第一代邪帝，不甘为那件佛器镇压，欲寻找魔门后人的合适躯体借体重生？
    但面对这主动自行前来的庞斑，百年来魔门第一天才的可怕人物，第一邪帝难道就可稳操胜券摆布这杰出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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