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浮妖录 - 第168章 傀儡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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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誓被收走的第二日一早,阿鸾姑姑便站在浮月楼大门前扬声宣读了帝俊传来的抱怨。
    说他们二人简直无法无天,旁的东西也就罢了,竟然还偷拿了应誓。
    说这次要不是被他发现,是不是还打算再用出去几次?
    苏兮紧闭大门,耳边阿鸾姑姑的声音嘹亮极了,即便塞了棉花都无济于事。
    温言则干脆挂在因果树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苏兮啊,不是阿鸾姑姑说你,以后拿那些老家伙的东西,你可得悠着点,要是再来几次,你姑姑我这嗓子可受不住啊。”
    阿鸾说完这些,满脸笑意地走了。
    苏兮干脆躺在栈桥上,一身青碧色长裙耷拉得哪儿哪儿都是。
    “咱这楼中还有多少是违禁品?”温言试探着问道。
    从来浮月楼里的东西都是苏兮在打理,他以往没那心情过问,这次之后,温言觉得自己可以过问过问。
    “没多少,你相信我。”
    温言斜眼看着苏兮笑,那笑里带着你我心知肚明的意味。
    苏兮摸摸鼻子,“对了,西市来了演傀儡戏的班子,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长安城这些年看着恢复了不少,虽然不如盛世时,却已经令人欣慰不少。
    而西市却因着丝路还没能彻底打开,较之以往总归是显得没落了些。
    “也行,等看回来再说这事也不迟。”温言伸了个懒腰,示意苏兮别磨蹭,趁着时辰尚早,去看完了傀儡戏,说不得还能去买几个饆饠。
    苏兮带了帷帽,一路上能引人注意的便只剩下温言。
    他镇定自若地往前走,哪里管许多小娘子看着他娇羞的模样,甚至有人大着胆子上前,他都一副冷冰冰的疏离模样拒绝。
    一路走到西市戏台子前,一出折子戏才落幕,听说接下来便是傀儡戏了。
    “幸好来得及时,不过你这出门也不遮掩一番,若是引起骚乱,我便丢下你不管。”
    苏兮一边伸着脖子朝戏台子上看,一边恶狠狠地同温言抱怨。
    温言抿着唇,心说他一个男人,总不能跟女郎一般戴着帷帽。
    要是幻化,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容貌。
    很快傀儡戏便开始了,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郎君先上台说了几句,大致是介绍这出傀儡戏讲的是什么。
    苏兮听得津津有味,虽然比司命写的差许多,可也算得上是凡间上乘的戏了。
    “你觉不觉得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温言问看的目不转睛的苏兮,苏兮啊了一声,这才有时间去看台上操纵傀儡的人。
    此时的台上一共三人,一个是方才讲话的郎君,一个是年纪稍小的少年,还有一个则看上去比头先说话的郎君小了两三岁的样子。
    看三人的样子,那俩年岁相仿的倒像是师兄弟,而小的则像是讲话那郎君的徒弟。
    “你说哪个?”苏兮其实已经瞧见了,只不过她脑子里还在过滤,而嘴巴先下意识问了出来罢了。
    “那个。”温言指了指。
    他说的便是那个年纪相仿中较小的那个,看那人眼中似乎带着几分愤怒,只是隐藏得比较好罢了。
    想来在登台之前和人发生过不愉快。
    “是有些眼熟。”
    苏兮看着那张脸便想起了一些往事。
    三年前一天雨夜,她和温言在街上慢悠悠地往通轨坊走,迎面撞到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郎君。
    苏兮记得,那时那小郎君一脸落寞,似乎遭遇了什么承受不了的打击。
    苏兮从他身上看到了因果,便主动问了他如何。
    也许是苏兮的容貌确实太过让人不好拒绝,那小郎君最后还是在雨天的路边和苏兮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只是那遭遇说得十分笼统,大致就是他年幼时爷娘便死了,一直跟着师父长大,如今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心爱的女郎却要被嫁给旁人。
    苏兮没多安慰他,这样的事在世间多的是。
    过往三千多年,比这更悲伤的更不在少数。
    “我记得那时我给了他玉璧,可他似乎后来没来找过我。”苏兮想起了他的名字,谭郎。
    谭郎姓谭名郎,不是时下人们称呼男子的意思,不过苏兮想,他应当也时常被人误解这并非真正的名字吧。
    毕竟知道他姓谭,不是称呼其谭郎君便是谭郎。
    “按照我的经验,他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吧。”
    温言听着咿咿呀呀的傀儡戏,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听这个。
    苏兮微微撇嘴,“承蒙你关照,因果树上的因果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我可已经开始憧憬回洪荒的第一件事便是大醉一场,再和青丘的小姐妹一道去拜会西王母。”
    温言没有回她,只在心中淡淡地叹了一声。
    苏兮的心思还有些单纯,起码比之洪荒里那些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东西比,还如稚子一般。
    温言托福于东皇他老人家,心眼儿不是一般的多。
    从那次回洪荒后他就发现,东皇和涂山之主似乎在密谋什么。
    而这密谋显然是关于他和苏兮的。
    温言其实想得不错,但他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密谋的不止是东皇和涂山之主,连西王母和帝俊都多少参与了一部分。
    一出傀儡戏迎来了长安人一片叫好声,提着傀儡的三人朝台下深深一礼,看着脚下不停被扔上来的钱,乐得合不拢嘴。
    苏兮和温言在叫好声中转身打算离开,却不知台上一人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已经走远了的二人。
    “谭郎,今日演出圆满,你说得对,还是长安机会多。”说话的郎君名叫重倻,阿娘是波斯人,阿爷则是徐州人。
    他一双眼睛看上去如同琉璃,长相却看不出丝毫波斯人的样子。
    谭郎回他一个微笑,重回长安是他的提议,但他妻子却不大愿意,因为当年师父便是死在了长安,到如今凶手都没能找到。
    可如同重倻说的那样,来长安一日的收入,可是抵上了过往七天,如此大的诱惑,谁能拒绝?
    收起手中的傀儡,谭郎转身往后台走,至于台子上的钱,自然由少年去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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