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大名的武士不是好阴阳师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出云的阿国

    虽然表情和姿态都未有任何变化，但是屋子里的其他两个人都立刻感觉到了，阿国的态度发生了剧烈的改变，她明显变得恭敬了许多。
    旁边的小巫女加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呀，她根本就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改变了态度。
    出云神社那个骄傲的巫女，虽然表面上永远保持着礼仪，但是自从堪破了那层迷雾，掌握了真正的不属于凡人的力量之后，她究竟有多久没像现在这么恭敬的对待外人了？
    “或许，只是为了乐趣？”
    浅井长政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阿国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极为强大的压力，就像是在冥冥之中，有一位伟大的神明，正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一样。
    而这，正是她在看到对方第一眼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力量。
    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阿国再次开口，想要扭转这对于她不利的局面：“浅井大人，我们知道您是浅井家的少主，出云神社虽然逐渐衰败，但仍然具有一定力量，我们可以助力您共同对抗六角家。”
    在最鼎盛的时候，尼朋全国的土地中有四分之一被各地的寺庙和神社所占据，四分之一是大名的直属领地，剩下的一半才被众多武士、国人众、豪族和平民等等瓜分。
    不过在进入了战国时代之后，各地的大名们为掌握更加强大的力量，好用于接下来的征战厮杀，他们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收回这些土地和财富。
    相比目前还十分强盛，并且似乎有越变越强的寺庙，神社这个软柿子无疑要好欺负得多了，所以也就不可避免的不短受到大名们的各种打压。
    眼下的出云神社已经陷入了数百年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但他们仍然拥有一定的力量，那就是人。
    浅井长政稍微来了点兴趣：“哦？为我浅井家战斗吗？你不怕我把他们当做替死鬼，用来牺牲吗？”
    阿国勉强保持着了镇静，她微微一笑：“我可没有这样答应，而且我以为比起在战场上拼命，我们出云神社的身份还有其他用处，比如说充当细作去侦查情报。”
    浅井长政心下了然，这倒不是没有先例。
    除了专职刺探情报的忍者以外，在战争时刻，上至商贩走卒，下至僧侣巫女，一切身份的人都有可能成为间谍，不过诸如和尚之流，由于他们特殊的外表和身份，就算不是间谍都会受到额外的注意，真要想干点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了，万事有利有弊，只要他们不是做的特别明显，那当地的武士或者领主们，也不敢轻易动他们，尼朋的诸多宗教还是有很大势力的。
    可是，仅仅是这样，浅井长政可仍旧不太满足啊。
    见到浅井长政犹豫，阿国却显得有些着急了，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接着道：“而且，长政君您拥有这样的力量，那浅井久政大人的策略，是否需要改变一下呢？”
    虽然这话没说透，但浅井长政却已经明白了，阿国显然认为自己不会待在少主这个位置太久。
    真是的，有个过于无能的父亲就是这点不好，儿子稍微一强，就会有人浮想联翩，偏偏她还猜的很准，浅井长政自己也是这样打算的。
    真的要怪，就只能怪这是纷乱的战国吧，下克上，正是这个时代最鲜明的特色之一。
    而且随着妖怪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在浅井久政统治下的北近江，恐怕没有办法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巨浪，毕竟，他连身为人类的六角家都应付不过来。
    只不过，如果连身处界的阿国都这么想，那小谷城的众多文臣武将，又会怎么想呢？
    在清洲城内乱之时，自己的勇武表现，想必也差不多该传过去了吧...
    一看当时织田信长那满肚子坏水的样子，浅井长政就知道他不仅不会遮掩，反而会顺水推舟，说不得还要把自己的实力夸大几分，好引起所有对自己和浅井家抱有敌意的人们注意力，然后再多给自己制造点麻烦。
    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看重自己，甚至似乎还有将他妹妹阿市嫁给自己的意思，可是一旦有机会的话，织田信长也绝对不会错过打压自己的机会。
    这点根本不用多说，双方都心知肚明。
    不过，就这么一直被阿国牵着鼻子走可不利于这场谈判，虽然黄龙也有计划，但强制性的征服，到底是不如让阿国自发动起来的效率更高。
    “那代价呢？”
    “自然是在北近江建立出云神社，信仰结缘之神大国主神。如果浅井家能继续向外拓展的话，那我出云神社也会一直跟随。”
    这个条件倒是并不过分，不管怎么说，让那些生活困苦，整体为了活着而挣扎的农夫们找个心灵上的寄托，也能减少他们闹事的几率。
    这也是各地大名一开始明明对贪婪的佛门极度不满，却大多数也只能捏着鼻子忍耐他们的原因，因为大名们也需要让宗教去驯化那些无知的愚民们，让他们少闹点事。
    吃不饱饭就吃不饱呗，反正你们已经信仰了佛教，现在过得日子苦点没关系，等你死了之后，来世就能活得更好了。
    大名们大概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一开始他们不仅没有抵触佛教这种外来的新兴宗教，反而推波助澜，帮助佛教和尼朋本土的神道教争夺信徒，因为佛教的信仰明显更加利于大名们的统治。
    至于后来佛门发展的过于壮大，逐渐尾大不掉，甚至如一向宗本愿寺者，在加贺国公然占据一国，乃至于自立为大名，振臂一呼就能号令十万之众，那就是超乎任何大名预料之外的事情了。
    略微沉思了一下，浅井长政以颇为奇异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巫女：“仅仅如此吗？”
    阿国顿时一愣，接着她敏锐的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中，竟然包含着怜悯、惋惜在内的诸多复杂情绪，这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浅井长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巫女，“你们已经多久没有获得来自大国主的力量了？”
    阿国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因为这的确十分让她难以回答，出云神社以祭祀神明而闻名尼朋，但现在神社中却并不具备任何属于神明的力量，他们已经几百年未曾感受到神明的光辉了。
    “结缘之神，的确已经有数百年未曾露面了，但是出云神社仍然要继续存在，所以我才会向长政君寻求合作。”
    在这一瞬之间，不知道怎么的，浅井长政突然之间就洞彻了眼前少女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许对于她来说，维持住出云神社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什么结缘之神大国主，其实反而没那么不重要，她并不是什么大国主的狂信徒，是出云神社给了她一个家，而非那个泥塑的雕像，那这样的话，事情就要好办得多了。
    他突然间轻笑出声：“呵呵，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要我传授法术呢？”
    阿国顿时就是一惊：“什么？”
    旁边的小巫女加贺更是直接捂住了嘴，因为就在她的眼前，浅井长政的折扇让突然冒起了土黄色的光芒，同时那个看起来相当慵懒的小狐狸，也抱着竹筒凭空悬浮了起来。
    “这是管狐？长政君是阴阳师？您愿意传授给我们法术？”
    阿国忙不迭的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再也不复原来的平静。
    浅井长政摇了摇扇子，收回土黄色的光芒，接着他故意上下审视着对方：“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阿国顿时不由得咬牙，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魅力，但如果她愿意以此为代价去交换的话，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但随即她展颜一笑：“长政君，这种玩笑就不要开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浅井长政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呢？说不定我只是更加喜欢你这种女人也说不定。”
    他不太喜欢刚刚那个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阿国，但是现在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的阿国，反倒是具有别样的魅力呢。
    不过他也知道开玩笑不能太过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他转而正色道：“阿国，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在北近江建立出云神社的分社，发展信仰，我甚至可以传授你，以及你的妹妹加贺以阴阳术。”
    浅井长政一下子变得这么痛快，旁边的小巫女加贺固然是欣喜异常，但阿国却突然间警觉起来，因为这个许诺实在是过于丰厚了。
    “那条件是什么呢？”
    “第一，我要你拿出五百名士兵，其中至少要有五十名合格的武士。”
    他信手一弹，一点烈焰出现在他的指尖，接着是一抹水光以及一个土黄色的圆球，三色的能量在他手心上面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显示出了他超凡的控制力。
    “第二，我要你们以我所信奉的，同时也是我力量源泉的隐之黄龙作为出云神社新的信仰。”
    阿国张口就想直接拒绝，结缘之神大国主是神社的根本，如果贸然更换信仰，先不说以她目前的能力和地位能不能做得到，一旦这么做，就有可能动摇神社的根本。
    不过看着浅井长政手上那数种不同颜色的光辉，她终究还是选择放缓了语气：“结缘之神是出云神社的信仰，是根基，一旦动摇，我们神社恐怕都要顷刻间崩塌。”
    至于旁边的小巫女加贺，此刻更是仿佛一座雕像般，压根没有了任何的动静，甚至为了避免发出任何声音打扰到谈判中的俩人，她直接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被拒绝的浅井长政却不以为意：“哦？那这个所谓的信仰和根基，又带给了你们多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