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生了水 - 第823章 天意，吾道已成

    便在这时，高洋神魂内传来喁喁细语。
    那是一个女声。
    似水如歌，娓娓动听，更如林籁泉韵，抑扬顿挫，且字正腔圆。
    一时半会，高洋没听出是谁？
    但声音表达的意思正是他所想所要的。
    “神至神，神入元，元至元，元入妙，湛兮似一存。妙生元，元生神，神生真，真生道，道生德，德生徼，徼生妙，妙生无，无生有……道与德，得与物，万物得矣。
    物得道生，道失物死，得失相生，道同出入……”
    神，高洋有。
    元，有赖天道“襄助”，现在到处都是。
    道，则是自己阐悟之道。因不舍扔弃往日感悟，他悉数捆束于一，正好合了湛兮似一存，这个词汇。同时，还有那枚取自魔罗，本属神王的法则核心。
    德，信仰、功德、气运，三位一体。
    为解人域之厄，勇闯魔窟。经大乾王朝一番官方宣传，高洋的名声如日中天。寻常百姓家都塑像而膜拜。
    功德，更是凡多。
    气运，他魂海内的朝天香，哪怕放出一半，今番所需气运便足够矣。
    此时此刻，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被高洋掐准了时机。
    “砰……”
    神族晶钻突然炸开。
    高洋此刻恍兮惚兮，神魂杳冥，于巨大响声浑然不知惧怕。至妙至玄间，仿如无始无极，无尽无际。此刻，神非神，元非元，形非形，混然而成。
    神族晶钻乃神族光明属性，顷刻炸裂，无数光明属性与高洋本身的大日属性结合，化成一条大日长龙。
    ……
    渐渐。
    天劫中央的那股气越发圆满。先是浑圆，再是五彩斑斓，继而色彩呈多。
    气息内部，生机盎然，似有生命种子从中萌发。
    魔界意志完全感受得到。
    自是越发害怕。
    拼着命，驾驭天劫轰亟。
    高台上，诸王莫名其妙。
    他们看得分明，天意拟化的独目，竟滴下鲜红色之物。
    一丝丝，耀眼夺目，散发着诱人光泽。
    天之精血?
    诸王均想及此节。这是比任何宝物皆要稀罕万倍的天珍。
    对皇者也大有用处，遑论王者。
    诸王无不目露贪婪。
    若非天劫猛烈不过，无人有把握可逾雷池，兴许早已引发诸王间的内战。
    只是天意明明在轰亟他人，何以自己溢出精血?
    煞是怪异！
    他们不知，天意由于太过妄为，干扰过多，以致遭到反噬。
    高洋的神智第一次触及世界，伊始很模糊。然而在天劫的催化下，很快清晰明白地感受着世界所有与一切美好。
    云雾、雷电、冰霜……乃至五行生克。
    与此同时，昔日叶家得之的五行神刻相乘相侮之理豁上心头。
    叶家五行神刻本是叶家老祖得之深渊。深渊与魔界又原为一体。
    两者除了分割七情六欲，余外的世界运行之理，大差不离，并无大的殊异。
    因此五行神刻的至理，拿来对照魔界天道，适得其用。
    人体本有五行，高洋原本的肉身仅是人域的后天五行。
    此际天意挥先天五行之劫轰亟，恰是对应了五行神刻中的一句话：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
    渐渐的……
    高洋倏然产生一种亲身参与，并非旁观的感觉。
    遽然。
    高洋有种明悟。
    要化形须有抉择。譬如，可以选择先天雷霆之体，也可以选择先天冰霜之体，当然也能选择五行中的先天火体或类似建木那样的先天木体。
    不过这是在对五行至理不甚了解的前提下。
    高洋不然。
    在五行神刻的帮助下，高洋的神魂彻底融入五行之劫。
    先是缓缓出现青黑赤白黄五团气雾。继而气雾凝聚成肝、心、脾、肺、肾五脏。
    随之肝主目，心生血、脾生肉、肺生皮毛、肾生骨髓……
    接着，高洋感觉到了五味。
    酸、苦、甘、辛、咸……
    此刻的高洋仅是一个粗胚，五官尚未定型，甚至性别都无定论。
    然而五味的感受，让高洋彻底复苏，业已等若活人。
    很快，原本的样貌清晰浮现。
    与此同时。
    魂海里，枯萎的道种再度绽放，一叶、两叶、三叶……
    很快九片饱满圆润的叶子，仿如太极浑圆，光泽润亮，照耀这个灾劫丛生的暗世。
    接着。
    三叶互咎，各自诞生了青红白三朵宽有万丈，摇曳天地的花朵。
    竖看成三，横看成一。
    三花连贯，娴静幽雅，芬芳馥郁，各具玄之又玄的意味。
    魂海初现，神体自成。
    万雷轰亟之中，青白赤黑黄五色氤氲柔和的展开，让天道之劫根本不容近身。
    高洋目注遥远天际，缓声道，“天意，我道已成，此后就是你跪地求饶之时……”
    这句话，不愠不嗔，平和从容，偏生不怒自威。尤其话调口吻里角、徵、宫、商、羽自蕴，仿如歌咏，教人聆之迷神。
    与此同时，耳畔的女声传音终于戛然而止。
    高洋朝某方看去。
    适才一刻，他辨别清楚了，传音的女声正是来自幽萤。殊不知，危机之刻，竟是这个心心念念一意想吃了孟韶华的太阴神只，助己一臂之力。
    他用的是太阴神只的凝聚法门，合成的却是大日的光明属性，又感悟了五行神刻。总而言之，他现在的神体甚为复杂，可以说，不单单是日月五行，更涉及真阳与真阴。
    其中奥妙，一时难义言尽。须高洋日后慢慢摸索。
    ……
    不知亿万里之遥。
    魔界群兽，凡臻王阶的魔兽，齐声咆哮。其中更有一头庞大无比，身躯万里的巨兽，从地底冒出来，头颅朝向通渊域，昂昂昂交唤。
    喜悦而激动。
    接着趴伏在地，意示臣服。
    因为高洋今日之举，恰恰契合了昔年都罗大魔尊道成肉身的征兆。
    于是，魔界兽皇的吞天兽囿于远古的挨打记忆，迫不及待的率先投诚。免得又被第二个道成肉身，狠揍一顿。
    ……
    “温帅，这个……这个……”
    温清泉正想开口询问，却被眼前一幕震撼得失了词汇。
    雷光闪耀中，高洋的先天五行日月神体，完美无俦，星光聚汇，犹如战甲覆身，镌刻着无数太古神秘的魔纹
    胸口至腰腹，是缩小的轮回道途，缠绕其间。
    头上日月摩顶，此起彼落，述说着天地至理。
    固是遥瞰，也觉此人神秘而伟岸，宛然魔尊在世，无敌天下。
    这副景象一闪即逝。
    饶是温清泉也当雷电形成的幻象太过炽烈，导致自己眼花。
    好在温翦一直不曾分心，颇有深意道，“那小子福大命大，天意都杀他不死。”
    温清泉骇然，“真是他?”
    峻岸神武的高洋，让他误判为天意真身，却不知果然是温隆之子?
    又道，“难怪有些眼熟。只是灰飞烟灭了还不死?那小子真是我末日天麟的纯血后裔?
    温翦沉声，“及至此时，你仍在做梦?这般妖孽杰出人物，不说非是末日后裔，就是魔界后裔，怕也未必。”
    温清泉不服，“诸天万界唯魔神仙三族最强，我魔族何以不能出此潜力无限的天才?”
    温翦声音很冷，“没见雷劫里开出三花吗？接下来便是五气朝元。不过这关极难，此刻天意正用魔气不断鞭笞。那小子若无我魔界脉络，万难承受得住。”
    及此，温清泉懂了。
    所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诸天万界唯有仙族功法才具此异像。
    别界别族肯定出现不了。
    “不意那小子竟是仙族假扮?”
    温清泉摸着下颔，接着道，“肉身刚成，魔界脉络肯定没有。
    这样的人，必是仙族年青一辈中极了不起的精英人物，却因天赋太好，引来天意生妒，最终尸骨无存。
    说来委实好笑。
    只是……”
    说到这里，温清泉莫名叹气道，“若真是我末日族群，却该多好。”
    温翦道，“你也别感叹了，你看那边，来了一座仙宫。”
    说话间。
    遥远云际，一点紫芒破云穿雾，驾风驭电而至。
    来者正是挟无比悲怒的二十八宿带着紫薇仙宫所有的下属星君与天兵天将。
    瞅见温翦帅帐，仙宫停也不停，径自撞了上来。
    温翦正欲组织人手。
    孰知对面仙族好似疯了一样。
    立时色变。
    扬声喝道，“速速出击，不可让他们撞上来。”
    魔族炼器术粗犷得很，压根没有仙族那般精巧绝伦，巧夺天工。
    譬如温翦的帅帐，瞧着磅礴大气，实质因为资源众多，多数是粗步捏合。
    一旦和仙宫撞击，铁定是仙宫无恙，帅帐却要四分五裂。
    为了自保。
    蔡章雍一系的王者也都跃了出去。
    在他们看来，仙族日颓，仙宫内至多一两位王者。大伙一涌而上，铁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是以，气势汹汹，士气不低。
    至半途。
    仙宫门开，里面鱼贯飞出大群仙族王者。
    这些王者，分四队，上下左右，囊括万里苍穹。
    没等魔族王者寻思明白。
    角木蛟下令。
    二十八宿阵法迅速启动。
    魔界王者顿时措手不及。
    人数本就相差不离。
    却见，青龙蟠舞，朱雀焚天，白虎咆哮，玄武排浪。
    四大异像刚出，魔界也不是没有识货之辈。
    “四象二十八宿?”
    蔡章雍看明白了。
    然而为时已晚。
    阵法初展，魔界诸王已被分割包围，蔡章雍纵想传讯告知，一时也找不到人。
    这场鏖战，比之仙佛联军在驱神域的大战，层次更高。
    最蹩脚的出战者均是域阶王者。
    双方加一块，四五十数。星君们仗阵法之威，又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
    且魔族没料及仙族攻击，一来便豁尽全力。
    与拼死搏杀殊无二致。
    很快干掉了三位魔族王者。其中一人隶属温系，两个是蔡系。
    这下，不管蔡章雍还是温翦俱自目眦欲裂。
    王者培养何其艰难?
    即使找到苗子，中途稍有差错池，不是历练中死去，就是道途感悟出错，百千数量未必出的了一个。
    温系目下的七八位王者，可是从数千万末日族民中脱颖而出。
    这下算是结了大仇。
    双方厮杀，再无留手。各使绝技神通，企盼把敌人悉数诛杀。
    这会。
    谁都没留意到。
    天劫中央气团
    一个神目炯炯，鼻直口方的年青人，从漫天魔劫里一步跨了出来。
    面相来说，年青人必是豪气天生，神武绝伦之辈。
    身后隐约可见一道拱门悬浮。上缀古饰纹络，晦涩艰深，似当日嬴勾施展过的太古秘纹，又如太阴神只沉睡时的棺外符文。
    似是而非。
    拱门之上一只巨钟，分八瓣，各镇乾天，坤地，巽风，震雷，坎水，离火，艮山，兑泽。
    他刚离开天劫范畴。
    天劫骤止。
    继而，不管什么属性的天劫能量，皆往门后呼呼而入。
    而拱门上的巨钟滴溜溜转动，凡象征五行八卦属性的能量，悉数卷入。
    魔界意志情知大势已去。
    急着撤回。
    怎奈这会根本身不由己。
    违反天规在先，硬是用飞升苍生之界的劫数劈亟高洋神魂。
    此际，天道终于发现劫数之下之人不过晋升将阶。于是所有准则与规范，不免紊乱。
    像是宕机。
    需要时间缓缓重启。
    系统不能驱动，魔界意志俄顷间犹如遇到了鼠标失灵的情状，空余急躁也自束手无策。
    高洋在从云遮雾掩里出来后，先是站了一会。
    四周熠熠生辉的星点，如同倦鸟归巢，纷纷朝其涌去。
    让他覆盖的甲胄兜鏊愈显神异和威风
    他双手张开，迎风而立。
    额间竖瞳随之扩张，呈紫色。脑后三花聚顶，檀香万里，足下五彩氤氲，云蒸霞蔚，浑身环绕九色祥光，像极了瑞气千条的神人突降。
    脑海中，响起灵乙声音。
    “宿主，这次当真惊险无比……不过也幸好行险自爆，宿主你竟成了先天神只，从此超脱轮回，逍遥诸界，与天同寿，与地齐福，再不必受天地辖制……”
    高洋一边承受神魂星点的汇拢，一边喃喃低语，“上辈子不就是先天神只，这次还是一样，有何可喜？”
    灵乙道，“宿主，你上辈子的先天神体乃大日孕育，自然而然，危险全无。这次大是不同。且不说晋级方法万中无一，举世罕见。就是你晋升后的先天五行日月神体，就较上辈子的大日神体还要厉害数倍……”
    “当真?”
    “绝无虚假！”
    高洋嘿嘿一笑，续道，“不过险中求胜而已，前一刻，我真以为就此死了。说来，还要感谢魔界意志，若非它锲而不舍地用诸般天劫劈亟，即使不死，也未必醒得过来。”
    此时，他有些凡尔赛。
    灵乙道，“那天意傻逼一个，瞧着聪明，实质欠缺智慧……”
    说话间，所有星点附着完毕，并融入肉身。
    身后古老拱门消敛，巨钟悬顶。少数星点又主动拟成一件帝袍罩在神甲之外，更遮住了先天而生，圆满无瑕的完美肉身。
    灵乙又道，“宿主，你现在的修为，几乎有上辈子全盛时的大半……”
    高洋诧异。
    “上辈子好歹活了数亿年，我仅一瞬而就，怎就比得上全盛的大半？”
    “宿主有所不知。你上辈子仅是大日神体，汲取的仅是大日力量，即便数万亿年，那也比较单一。
    今时因为有魔界天意的那个大傻逼襄助，适才你肉身凝聚，大傻逼兴风作浪后的大半力量悉数被你攫取。所以，你才能在短短时间，追上了你的上辈子。”
    高洋哈哈一笑。说了一句，“灵乙，你口舌很溜啊！”
    灵乙无语。心说，我不把现状说明白，你不能知己知彼，如何对付眼前的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