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生了水 - 第812章 那是龟蛇，还是蛇龟

    两人刚刚离去。
    高洋直觉脚足颤抖。原是地面急遽震颤。旋即见到远方天空的佛山越来越大，仿佛一艘浩大无比的星空战舰，把魔界各大界域的界膜，层层撕裂。
    忍不住心说，和尚们算是豁出去了。那大山，多半是佛经所说的须弥山吧？
    他对佛界不算了解，仅限前世一些常见佛经。但任何宗门典籍，阐述自身时，铁定是无与伦比的赞美。
    佛经上，只有佛祖降魔。现实中，却是佛祖被温布刹所擒并牢牢镇压。
    喀喀……
    厚实的魔界壁膜在须弥山撞击下，终于承受不住，急遽裂开。
    随后，须弥山缩小，直接撞入驱神域。
    高洋回头斜乜站在巨石上的温翦。暗道可惜。这家伙现在气息勃发，全神贯注。
    偷袭计划算是完全失败。
    佛山侵入魔界。
    不管对于皇域，还是任何魔族王者，俱是毕生耻辱。
    斯时，无论何人尽皆升空迎向佛山。
    缩小后的须弥山也有八万四千刃，分七层，山下有七道环形海洋。
    远看四面凸出，每个凸出部位，各生一面金轮，分别为风火水土，又分青红蓝黑四色，皆有日月悬挂。
    日月之下是严阵以待的僧兵，密密麻麻，像是各色蚁群。
    而在“蚁群”的上空或前方，有金刚揭谛，罗汉伽蓝……四面大阵的中央则站着八位菩萨，远处遥望，但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
    此刻魔族纷纷自发攻击。
    压根无人主持。
    在众多魔族眼里，你佛门老大都被我家老大镇压了，现在你们这些小弟竟敢上门找茬，简直自寻死路。
    哪知这次佛门实是有备而来。
    佛经里的须弥山，固然是信佛者的圣地，于佛门极乐世界来说，等同行军打仗的战争堡垒。
    上百万魔族如同鸦群，黑压压扑去。
    却见须弥山外围，陡然竖起与金银同色，却质如水晶琉璃的宝墙围栏。
    外面更有佛文织成的罗网。
    百万魔族气势汹汹，顷刻间血雨纷飞，死伤惨重。
    僧兵们在金刚揭谛的指挥下，抢将出来，伸出铁棒，把未死的魔族，一一戳死。有的一棒之下，索性砸成烂泥。成了须弥山的养分。
    不过俄顷。
    百万魔族死了十之五六。
    这等伤亡，即使魔族悍不畏死，也属极为惨重。更有少量魔族颤栗胆寒，再不敢轻易冲锋。
    随须弥山突然降临，整个驱神域厮杀声四起。
    佛门气息向是魔界大敌，佛僧们驾驭战争堡垒，闯入魔族老巢，几同深夜秉烛，更如异常的挑衅。
    斯时，魔界各域俱有王者气息冲天而起，及后不久，破空声不绝。
    温翦观战半晌，低头沉思，似在权衡什么。
    ……
    高洋也在思考。
    佛僧悍然闯入魔界，必是一场连天大战。
    不管谁输谁赢，总之魔界定要元气大伤，最后大大获益的都将是人域。
    至于温翦，今日怕是暗算不了。
    他很快更改了原定计划。
    筹思着该如何在这场突发的佛魔之争中获利？或者，又该怎样在里面添柴加火，让混战来得更加猛烈。
    他缓缓后移。
    离开温翦约莫千丈远，突而虹化掠影，径回魔山。
    他走得甚急，破空声极响。
    温翦愕然望去，旋即心道，咱们魔族尽管内讧不断，然对外之时，终究一致。一个区区校阶，也这么紧赶慢赶的要去对付那些贼秃驴。
    温翦根本料想不到，这个校阶适才居然胆大泼天到要刺杀他这个君阶顶峰的王者。
    ……
    高洋回去途中。
    魔界上空不时有人落下，又不时有人升起。
    这时候，倘若某位魔族将阶不够机灵，只知猛冲猛打，多半是顷刻而亡。
    不过这次佛门太过胆大，为救佛陀，勇闯魔窟。勇气固然可嘉，但着实有些傻大胆。
    还没到魔山。
    天上战况果然有了变化。
    随着各域强者陆续到达，魔族不再一团散沙，开始有组织的防守反击。
    佛山承受的压力越来越重。
    满山僧兵不断死去。
    原本密密麻麻，不多会业已东一块，西一面的斑斑驳驳，瞧着像是须弥山正在被人落发为僧。
    眼看寡不敌众，约莫上万将阶罗汉，一色紧衲衣，浮空悬坐，诵经不断。
    与此同时，佛山后，仙光闪耀。一座辉煌已极的宫阙，从山后冉冉升起。
    天宫之上，赫然写着【天佑】两字，龙飞凤舞，瑞气千条。
    仙宫倏现，俄顷放大数千倍，下一刻和须弥山毗邻，左右相连，恍若星舰对接。
    有魔族王者喊道，“不好，仙佛联手了……”
    “怕个屁……来多少杀多少。魔皇还没出手呢！”
    有年老魔族认出仙宫来历，大声道，“那是仙族勾陈帝宫……”
    有人质疑。
    “勾陈不是已然陨落?”
    “没见天佑两字吗，这次的领队定是北极四圣之一的天佑圣君。”
    “仙族就特么恶心，这个君，那个君，实质没半点用。”
    仙宫陡出，立刻杀出成群结队的天兵天将。
    一时间，遥遥呼应，左右互援。
    庞大的须弥山瞬间稳住了阵脚。
    ……
    此刻，一夕与擎穹已经带着俘虏溶魔、泥魔来到深渊入口。
    目睹上空战况。
    一夕道，“这下温布刹有的头疼了。”
    擎穹苦着脸道，“他疼不疼，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很头疼。”
    一夕诧异。“为何?”
    擎穹道，“我与你虽在深渊，可与魔界终究割离不开。倘然眼睁睁瞧着魔界沦陷，日后怎生心安?”
    一夕脸庞皱起，“你的意思，咱们要帮温布刹?”
    擎穹道，“我也正是为此头疼。”
    “确实挺为难的。倘然为了森罗，我一夕宁愿舍命一战。可是为了末日皇域……”
    擎穹道，“要不再看看，倘然力有不逮，咱们再出手?”
    “也只能如此了。”一夕叹气。本来都要回深渊了。仙佛骤然入侵，倒是只能站在家门口观阅后续战况。
    ……
    神族王者被温布刹吓退，森空顿时得了自由。他身上尽管还有大昊阳下得禁制，但此禁制若大昊阳不加引动，半点无妨。
    看了眼迷雾纷飞的轮回魔殿。第一时间瞬移了过去。
    进入殿内。
    惊愕发现。
    里面之人尽是陌生之辈。漫说玄武七宿，就是人族苍洱与彤蒙等人，他也从未碰过面。
    心里很不舒服。
    一手创建的魔宗，某日被陌生人占据，心情何尝会好？
    他倨傲地朝大殿行去。心里想的是，此刻谁敢多说一句，便毫不犹豫杀了谁。
    原本刚被龟玄王扔回来的龟武想开口嘟囔两句，万幸彤蒙拎得清，立马按住他背部，让他气息上不来。
    龟武气得回头瞪他。
    还道彤蒙出手暗算。
    彤蒙苦笑，用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链动作。
    龟武算是警醒。
    森空径自大马金刀地坐于高位，眼眸在殿内众人脸上扫过。
    缓声道，“山戎、赩鹀、白猃……呵呵……还有诡魔……那森洋看来很不怕死啊。”
    众人尽皆默然。
    森空看向玄武七宿，蹙额道，“你们是什么种族，怎么生得这般怪异？而且本王从未见过?”
    斗木獬道，“魔界种族诸多，漫说王者，就是魔皇也未必能窥全貌。”
    这番回答，颇有瞧不起森空的意味。
    彤蒙等人不免暗暗钦佩。
    却不知斗木獬只能这么回答。谁让他们变化的魔族样貌全属捏想。
    森空脸色遽变。
    本来就是回途就较艰难，甚至险些送命在外。
    再者，熟识的下属悉数不见，身上又被大昊阳下了禁制。越是骄傲之人，吃了败仗，灰溜溜回来，便越是忌惮旁人瞧他不起。
    他手指并起，一道魔气凭空凝聚成刀状，当即向斗木獬砍去。
    斗木獬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说难听点，森空刚有念头，斗木獬即已闪避。
    魔刀砍空。
    森空更觉没了面子。
    “大胆，竟敢躲避……”
    众人无语。
    你特么要杀人，还容不得旁人闪避。
    亏你说得出口。
    斗木獬被攻击，其余六宿立时组阵自守。斗木獬在远处身子泛光。
    六宿阵法上空立时显现一头庞然巨物。
    蛇颈龟身，气势滔天。
    巨物刚一出现，身子未动，细脖伸出，即向森空气势汹汹地戳去。
    森空大骇，跃身而起。刚离开原地，那整块魔罡玉石雕琢的高背大椅，瞬间爆碎。
    森空越发心怵。
    明摆着虚拟的巨兽，非但王者气息浓郁，更可具现王者战力。
    瞬移至殿旁，大喝道，“你们究竟什么人?”
    魔界各族从无听过有擅长结阵自守，且能越阶挑战的种族。
    要说魔族精通空间挪移，何以对更低阶的守御阵法不加研究。
    无非魔界之内，能互生信任者少之又少。即便研究出来，修炼之人也难有机会施展。
    “咱们是魔族，怎么，你看不出来?”斗木獬沉声回答，说话间，六宿挪移，他已闪入中央位置。
    外面。
    危月燕、虚日鼠等人战意高昂，杀气腾腾。颇有一种要以将阶斩杀王阶的兴奋感。
    森空扬声道，“你们既是魔族，就该明白，这里乃我森空所创，为何要助那篡位贼子……”
    及此，他眼珠一转。
    “咱们不如各退一步，井水不犯河水，本王让你们回去，这里的事，从此与你们无干。再或，你们可以投靠于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肯定比那叫做森洋的小子，厉害得多！”
    “你想得挺美！”斗木獬冷冷地道。他此际身影已然消失于阵法内，所以冷面冷目说话的竟是半空的虚态玄武。
    这时，森空蓦然动了。
    一条灰线，绕着梁柱，闪射数下，空中倏然出现六件魔器。
    嗡嗡声不绝。
    互碰互撞，交织出一张酷似六芒星的轮回网格，痕迹淡淡，似有若无。
    与此同时。
    庞然巨物向前挪了半步。
    脱了法则笼罩。
    不过魔器相撞，仍有无数域阶攻击打在其身。
    那巨物忌惮法则，却不畏惧纯物理攻击，仅仅晃了两下。
    蛇颈甩出，追着森空，其状甚狞。却自有一股浩荡堂皇之势。
    森空惧而绕梁，蛇颈随之。
    森空是单人，行动分外灵活，蛇颈却似无限。
    一圈又是一圈，仿佛能缠到天长地久。
    俄顷后，
    一根高耸至顶的巨大砥柱，被绕得密密实实，不露丝毫缝隙。
    森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装作被巨物脖颈捆住，六件微敛气息的魔器，瞬间光芒大作，向外围的六宿扑去。
    危月燕等人视若无睹，如对拂面春风。
    斗木獬站在内里，伸出一指，从容点出。
    指尖蓝晕泛烁。
    犹如时空漩涡。
    砥柱上的巨兽倏然不见。下一刻，六件各式各样的魔器噼里啪啦打在巨兽身上。
    光弧收敛。
    巨兽业已挡在玄武七宿身前，齐皆无恙。
    这般用阵法操控虚拟神兽的神通，委实让地下众人大开眼界。
    一个个看得目眩神迷。
    龟武忍不住道，“那魔兽怎么看都像是魔龟……”
    又道，“如果能让俺藏在龟肚里修炼，你家老头传俺的玄龟录，想必很快就能练成……”
    他被龟玄王带出去一会，醍醐灌顶之后，龟玄王本想看他练习一遍，再带走龟速，奈何佛山袭来，作为王者，再是缩头乌龟，也不好置身事外。
    于是，扔下两人，径自加入了混战。
    龟速咂巴着嘴，嘴里吃着龟玄王给他的零食，“确实与咱们族里的图腾不遑多让。不过脖子又细又长，像蛇，大大的不对。”
    龟武道：“嗯，或许是蛇龟，也或许是龟蛇……”他自顾瞎猜一气。
    龟速也不懂，还拍起马屁，“龟武大哥，你可真是厉害，居然这些都知道……”
    龟武趾高气扬，颇为自得。却仍不忘抢龟速手上的零食。
    彤蒙看不下去了。
    “那不是魔界之物，而是仙界的神兽玄武。”
    他是白猃族精心培养的后继人才，非但需要熟稔本界，对诸界也要有所了解。
    奈何龟武并不信他这番说辞。
    “神兽?神兽不该在神界吗，仙界都该唤为仙兽。”
    难得找到彤蒙疏忽之处，龟武忍不住侃侃而谈。连上空都厮杀都忘记看了。
    梵霓柔蛾眉轻挑，斥道，“蠢货，神界诸兽除了光明神龙，何种兽类敢妄称自己为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