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生了水 - 第712章 一只生满鳞片的巨大脚足

    试图开启魔界通道的多罗从原本的赤发赤肌，渐渐发灰发白，并开始脱发。
    似乎不待通道完全开启，便要油尽灯枯。
    没等高千军等人舒气。
    须索一下扑在多罗身上，遽地燃烧自身精元，补益多罗的损耗。
    “他么的，果然是魔头，尽干损人不利已的事。”
    石万春骂道。
    高千军急问：“易宗主，可有法子?”
    易释立颓然摇头。
    解释道：“轮回之道包含过去、现在、将来……无论日升月落，昼夜循环，抑是春夏秋冬，均属轮回之道。
    而且这轮回之道，恰恰契合了末日皇域之人布下的黄泉落魂阵，两者呼应，相生相依。
    正所谓，众生归一，万物皆不可免。如此大道，一旦轮转，凭你我之力如何压制得住?”
    高千军听得是信心全无。
    叹气道：“咱们棋差一着，谁知道这帮魔崽子阴险得紧。”
    石万春搓着手。
    “这下，咱们闯祸了。原本两界壁垒尚有个一年半年，如今却近在眼前。
    闻说，南方各宗各家业已组建抗魔联盟，可咱们北方各派却殊无动静。跟人家一比，咱们无疑落后了许多。”
    高千军道：“何止动作落后，就是……”指指自己的脑壳，“这里也比不上人家。”
    “你特么说谁呢？老夫可不承认脑子不好使。”
    石万春怒道。
    高千军道：“老石，你也莫瞎哔哔，我可没说你笨，而是说咱们北方武者的思想落后。
    只会沉浸内斗，南方各宗各家却已明白，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
    “总算说了些人话。”石万春吐槽。
    高千军道，“老石，你也别心服口不服。这可是老夫好不易琢磨出的道理。”
    石万春骂道：“你狗日的，难得参加了一次两界之战，随后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害老夫伤心许久。原来你老小子别事没有，尽在哪琢磨这些个屁事。真真气死老夫了。”
    “伤心许久?许久是多少时间?”
    “嗯?你特么关心这个干什么?”
    “老夫想从时间上，判断一下，咱们两人幼时至今的友情，还剩多少。”
    “老杀千刀，告诉你无妨，就特么一天……一天，知道吗？”石万春怒了，故意往少了说。
    哪知高千军不嗔反喜。
    “有一天那么多?乖乖，原以为只有霎那而已。嘿嘿……我人缘不错。”
    原道他在夸奖石万春，偏生最后表扬了自己。
    “杀千刀，你怎么还不死，活着就只会害人，气人……”
    两个老朋友不断互相伤害。你说一句，我骂一句，没完没了。
    易释立眉头紧蹙。思来想去，都没法子截断这条空间通道。
    难道真要?
    数十年隐藏身份，莫非今日显露?想想不行……然而此刻空间通道亟待解决。
    大费踌躇间。
    又有人远处飞了过来。
    易释立定睛一瞧，头疼。竟是麾下长老百忍。
    匆匆样子，决无好事。
    迎上前：“百忍，可是魔师宫出了什么事?”
    百忍这会灰头土脸，形容狼狈。
    “帝君不好，魔师宫前的上宗通道前日突然开启，里面钻出好多魔族。其中一人抓去了你的师妹……呃，应该是徒弟千星。”
    易释立大惊失色。
    魔师宫前的空间通道前次使用过后，他特意加持了封印，怎会忽然开启?
    特别是轮回魔宗之人抓走千星何为?
    猛然惊醒。
    多罗开启的通道，未必是两界通道，而是通往魔师宫的空间通道。
    显然多罗早知有人会跟随他们而来，所以此刻才会不慌不忙，笃定至极。至于要死要活的样子，多半也是装得。
    这么一想，满腔愤懑。
    居然不慎受了魔崽子的诓骗。
    吩咐百忍：“你且去一旁暂避，等下这里……”
    话音未落。蓦地发现百忍双目通红。跟着，轰声一下，猝然自爆。
    易释立措手不及。
    伤得不轻。
    百忍体内似被强者输入了大量魔力。起初暗藏不动，别说易释立，就是百忍自己也未必感应得了。
    一旦发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暴起。
    压根不及防御。
    易释立远远抛飞。
    百忍则四分五裂，腿足横飞。
    澎湃如涛的诡奇力量，推着不远处的高千军、石万春，踉踉跄跄，差点跌下天穹。
    好在两者人老成精。察觉不妙，即刻后退，总算避过锋芒。
    然而易释立受伤，却让他们殊未料及。
    这下糟糕了。
    高千军脚踏奔雷步，凑近易释立，急问：“释立，怎么样?”
    边上石万春目瞪口呆。
    高千军与他多年老友，何尝不知他和非天帝易释立并无深交。
    严格来说，尚有旧怨。
    毕竟真魔道与天尸宗，拦住高氏前往炎阳山近千年。让高氏得不到炎帝传承。
    情不禁吐槽，老家伙为了家族利益，这肉麻劲，真是教人欲醉。
    他可不知由于千星与高洋的关系，高千军、易释立将成亲家。
    易释立脸色发白，“无妨……”刚说了两字，咳了一下，嘴角溢血。
    他这会周身泛金，通体亮灿，直如佛门的不坏金刚身。
    高千军抑住心中好奇。瞪大眼睛道：“你内腑受伤了?”
    人族大宗师即便修炼魂力，可肉躯坚韧非同寻常，能让易释立吐血，伤势不轻。
    同时发现易释立嘴角边流出鲜血，也是赤金混杂。
    这是血脉异变，还是他本身就佛魔双修?
    “还行！”
    易释立依旧言简意赅。
    高千军喝道：“行个屁……你歇歇，那三个魔崽子，咱们来对付。”
    易释立是三人主力，千万不能失去战力。
    易释立苦笑，“别对付了，咱们现在就要撤……”
    “为什么?”高千军不解。
    易释立道：“多罗那厮开的其实是空间挪移，并非壁垒通道。等那空间稍一稳定，势必有魔族绝世强者出现。此刻不走，等下就晚了?”
    高千军神色陡变。
    问道，“绝世强者?会有多绝世?”
    易释立道：“肯定远逾咱们，说不定是魔族王者。”
    高千军吓得肝颤。忙不迭道：“对对，应该撤……”
    欲待搀扶易释立，转念一想，自己等人走了，高氏怎么办？
    即道：“不行，高氏来不及撤……”
    易释立也省过神来。
    确实。
    差点忘了渤海郡高氏。他们走了，数万高家子弟，定被多罗、崇逅一网打尽。
    “那你们走远些……”易释立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推开高千军。
    “为什么?”高千军不明白其意。
    石万春在旁道：“笨……魔崽子找强者来帮忙，释立现在这副模样，显也要找援兵。”
    “就你聪明?”高千军很是不满，固然明白石万春说得不错。
    石万春嘿嘿笑着，很得意。
    高千军忽然疑惑，“你怎么也叫释立?”
    “咋的，你能叫?老夫不行?”
    “我和释立关系不凡，你算个屁。”
    两人又开始互损。
    易释立都不知该说什么?
    浮云步趟起，走开老远。双腿盘起，跏趺而坐，悬浮于空。
    瞬间，宝相庄严，宛如老僧。
    还在吵架的两人忽然舌挢不下。这是魔脉魔君，还是佛门高僧?
    还在沉思。
    易释立周身泛烁出与浑黑色【不动天谛诀】大相径庭的【卍】字金芒。
    继而，云天海之间，光泽晃昱，千百色纷。
    “真是佛魔双修?”高千军激大眼睛。固然些微怀疑，可一旦证实，心里着实怪异。
    石万春口吻肯定地道：“不像……”
    “那该如何解释?”高千军极其不满石万春处处反驳自己。
    石万春横他一眼，“你懂个屁，你修过魔道吗？你以为气劲黑色就是魔道?”
    高千军神色讪讪。真没说错，魔道这玩意，当真知晓不多。
    与此同时，躲于暗处的高洋也是瞠目结舌。他发现易释立的盘坐气息，与释然极其相仿。
    难道他学得也是【摩诃无量心经】?不可能啊，【摩诃无量心经】属于无量禅寺秘传绝学，即使寺僧没到一定地位，俱难获其传授。
    一代魔道巨擘从哪学来?
    情不禁出现了黑人问号脸。
    这时节，望见易释立突显佛门金芒。
    多罗先是诧异万分。随后竟是放声大笑，只见他前俯后仰，左摇右摆，直笑得眼泪都飞溅而出。
    “魔崽子，你笑个屁……等释立放大招，打死你们，看你还笑不笑得出?”高千军在另一边呵斥。
    多罗眼睛都没瞥他。
    直视易释立，扬声道：“易宗主，好端端的六道平等，你不修，非去练这邪端异说……真真不知所谓。”
    “狗屁，佛门武学，啥时候变异端邪说了?我看你这个魔崽子自己不明白，非在这里瞎扯淡。”
    高千军立即反驳。
    将来许是亲家，怎容魔崽子污蔑。而且亲家修佛悟禅，改邪归正，岂不大妙。
    多罗终于看他了，眼神里尽是鄙弃。
    “佛门六道，明面上说众生平等，实质根据众生对佛的业报身受，及福报大小划分。
    其中又分什么三善道，三恶道；而善道、恶道，又区别了高低上下，纯看生前对佛门的贡献，或者生前善行。
    这也算众生平等?
    哼，大谬不然。
    唯有我轮回六道，善、恶、生、死、无常、不灭，那才是真正的轮回大道。故佛门六道，实谓局限极大的小道矣！”
    高千军不信。
    大声道：“魔崽子，胡言乱语。你说小道就小道?我看你是大言不惭，不识佛门真谛。”
    多罗笑喷：“佛门真谛?哈哈，那真谛，多数出自咱们魔族，岂不闻佛魔两面，魔乃自我随性磨炼，佛乃规矩下守诫，虽有些许砥砺，却大违本意……”
    说话间，空间通道内倏然现一只生满鳞片的巨大脚足。
    左右晃动，似在测量通道深浅，又像等不及，意图踹破通道，迅速钻入过来。
    多罗欣然无比。
    通道已启。
    定位准确。
    巨大脚足正是出自本宗将阶宗老森嘎巴。
    易释立仍宝相庄严地闭目盘膝。不知他要放大招，还是招呼援兵，但强敌欲出，不免缓不济急。
    高、石俩人想破坏通道。可空间外面乱流肆虐，而且那将阶气息四溢，根本靠近不了。
    ……
    与此同时，高洋手执往生枪，却陷入沉思中。
    “洋儿，洋儿……”
    高振山发现，本来欲要上天参与激战的高洋忽然若有所思的愣在原地，不免心觉古怪。
    “啊！?”
    高洋醒过神来。
    拭了一把冷汗。
    多罗的三言两语，只是指摘易释立，以及反驳高千军。
    可因为高洋曾观阅过【摩诃无量心经】，又由于往生枪之故，纵未故意去感悟，然常日受到魔界轮回大道的灌输。
    特别取出往生枪后，片言只语仿佛开启了善恶生死的冲击，直若晴天霹雳无疑。
    即便道种不断归纳感悟，竟也杯水车薪。亏得祖父唤醒，不然差点遗失在轮回大道的感悟之中。
    他前面就细细梳理过魔相门诸般武学原理，又自行归纳了魔道真谛。更把魔与佛做过一番比较。
    在其看来，佛是放下，放下七情六欲，放下一切执着，求得心安。
    魔就是拿起。
    拿起坚持，承载希翼。
    用外在谦卑，遮掩内心高傲，用不羁常规的积极进取，交融内在的克制理性。
    如果说，佛修在净土中，常拭灵台，维持光净如新；好比受尽恩赐，有所保障的二代。
    那么魔修就是污垢中不断净化的浪子，即使归来满身辙痕，但须无悔亦可终获自我。
    这是高洋须臾间的感悟，很难说，对于不对。正纠结两者优劣，懵浑不已，幸喜高振山及时喊他回神。
    晃晃脑袋。
    佛魔之异，殊非现在可加揣测。心有余悸的不敢再有丝毫思虑。
    目下要紧是斩魔除恶，免得空间通道当真呼唤来轮回魔宗的绝世强者。
    “祖父，你莫要轻动，我去去就来……”
    话罢，往生枪轻舞，负于后背，衬着那雄硕身躯，刚毅面容，甚是英武卓伟。
    由于吸收过高婉梓在帝陵中带出来的星日枪，又吞并了十狱这件死之法则的魔器，往生枪形貌大变。
    高振山茫然不识。
    这会非是细问之计，点点头。叮嘱道：“小心些，魔族手段狠辣，爷爷在这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