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生了水 - 第694章 壮得如同狗熊的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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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叶涟漪呵斥,叶长锋也不恼,直直望着天穹。心说,自己不知何时可臻这般境界?
    练武之人皆有上进之念。但如果长久以往,殊无进益,久而久之,早晚懈怠。
    这时节。
    紧随玛瑙星云后,再度出现一个神秘壮丽的星云。
    类似于双肾,又像两条鱼。
    艳丽夺目,极耀绝伦。
    “怎么还有?没完没了……”
    没等叶长锋吐槽完,叶涟漪愠斥道:“闭嘴,你懂什么?如果七煞聚星也算星空法则,那么与此人的星空法则相比,就是水滴和大海的比量。
    如果被此人知道你背后腹诽,咱们叶家能有好果子?”
    听到这里,饶是叶长锋素有臣府,也不免惊慌失措。
    情不禁左张右望,极怕被人传出去。
    “不用张慌太过。在这位修炼星空法则的高人眼里,你啊,堪比蝼蚁……”
    叶涟漪说话素不容情。纵是自家侄儿,堂堂的叶家族长,也是有一说一。
    叶长锋无地自容。
    好在晓得姑姑脾气,性刚话直,没什么恶意。
    赧赧地保持沉默。
    边上长子叶游凡憋着笑意。实在难得瞧见老爷子被斥。
    ……
    无尽苍穹之上,星云越来越多。
    一个、两个、三个……渐渐加到十个之多,却互不淆和。
    叶涟漪感慨道:“我明白了,此人修炼了周天黄道的星空法则,也就是周天三百六十道,悉数囊括于内。奇才啊奇才。精熟其中之一,已是人之极限。
    譬如真武会的七煞聚星。
    要像那人把涵盖苍穹的周天黄道,融会贯通,委实非人力可及。太不可思议了!”
    “周天黄道?”
    叶长锋惊诧。固然不晓星空法则奥秘,终究是大族族长。
    周天黄道三百六十星宿,南北划分为八十八;四分,为春夏秋冬,其次是十天干、十二地支。
    蕴含人间万道,称得上森罗万象,无所不包。
    忍不住道:“姑姑,此人野心不小,然欲凭此道晋升大宗师,未免嚣张狂妄不过。”
    叶涟漪毫不客气的再次怒斥:“放屁,你怎知人家狂妄?星空黄道十二星座,已出有十,仅剩最后的青龙、明堂。
    一旦显现。
    便表示这人周天循环,黄道已成。下来只须慢慢研磨,早晚必臻天人。如此强者,也是你能背后轻佻鄙弃?当真不知死活。”
    叶长锋解释道:“侄儿愚鲁,实在难以想象,当世有人可以完涵苍穹之道的修炼。”
    叶涟漪道:“大周天难练。人尽所知。上古武道昌盛之际,也没听说过哪位人皇可拥此成就。
    然而古人厉害,今人未必不如。
    不然,武道一途,岂不一代不如一代,日渐衰落,走向末武纪元?”
    说着忽对叶游凡道:“游凡,你也听着,我所讲的这番话并不仅对你父亲,而是期望你这一代,以及清绮那一代。
    若你们俱能振作,把我叶家武学发扬广大。姑祖我即便死了,也能无憾瞑目。”
    叶长锋忙道:“姑姑,你言重了……”
    叶游凡也没想到,姑祖说着说着,突然说到自己头上,连忙恭敬应是。
    ……
    便在叶涟漪摆事实讲道理,教训后辈之际。
    夜幕上相继出现了形状各异的两朵星云。
    与此同时,大乾人域的各大超级宗门,都有老古董悄然掐指推演。
    其中,太上观的延生真人最是激动无比。
    须臾后,面露喜色:“虽不知有何事发生,但我玄门必有大仙出世,实属无疑。哈哈……”
    笑声震荡,漾散极远。
    片晌,蓦又自言自语。
    “不行,那吉兆现于正南,隐隐佛道并举,尚需派人迅速找到才是。免得被那帮秃驴抢先一步……”
    ……
    嬴长秋摆弄着三朵异火,又在炼制他的巨阙剑。
    此刻幸亏没人看见,实在是形象俱无。
    披头散发,胡子拉碴。
    满头大汗,眼睛通红。
    上身打着赤膊,腰际胡乱围着衣衫,鞋子也是湿漉漉的。
    若非知道是他,都会当其是输急眼的赌徒。
    他把门板样的巨阙端至胸前,微微凝目。色泽几近透明,却好似坚固了些许。
    不免露出一丝满意。
    轻轻颔首。
    正欲重复锤炼。
    忽有如虹信讯飞入洞内。
    嬴长秋原不想理会。孰知那信讯自行打开。洞中出现延生真人的半身虚影。
    “长秋,南方有吉,老道派你去看一下。试着能否寻到吉兆来由。”
    “吉兆?”
    嬴长秋怔然。
    随后道:“师公,前日掌教师兄遣了轻皇与阳飙前往江南,莫非与此事有关?”
    延生真人的弟子赤云早夭。为了弟子可以留下一脉,他便代徒收徒。
    所以嬴长秋岁数虽小,辈分却高,与青字辈属于师兄弟。
    “轻皇、阳飙?就他两人?”
    “不是,还有青木与青风两位师兄。算算日子,按浮空巨舟的速度也该到了。”
    嬴长秋试图推脱,因为晋级在即,他感觉只要再把巨阙锤炼数次,便可一蹴而就。
    “哼,找他们?不行……还是你去。老道一脉仅你一人,你若都不肯出力,老道我岂不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被人骗?”
    嬴长秋不明所以,正欲开口。
    “你不明白就不要问。总之你现在去南方,不管是江南道还是更南端,若遇着与我太上观有缘之人,可带回见我。”
    “是。”
    嬴长秋无奈领命。
    也不沐浴更衣,罡气刷过,劲气四溢。
    身上立即纤尘不染,素色白袍也焕然一新,重又变作那个身躯凛凛,面色如冰的潇洒剑客。
    看着那极尽张扬的黑色散发。
    延生真人皱了皱眉头。
    “就不能束起来?”
    “不能……”
    这边问得严厉,他也答得利索。就跟他的剑一样,惊风雨,如流星,迅雷不及掩耳。
    待嬴长秋踏上巨阙飘然远去。
    信讯里的延生真人默视片晌。
    这副神态当真与殷独城一模一样。
    可殷独城的剑固然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但那家伙惦记复辟殷家王朝,是而无畏无惧,愿意背负天怒人怨,踏断一切阻碍,即便尸山血海,枯骨累累。
    可太上观的剑法,讲究一剑破万法,万法归一剑。如今的嬴长秋锋芒毕露,犹如巨阙宁折不屈,宁断不弯,可惜终究失之太刚。
    与殷独城相比,前者业已信念贯彻,业已无我。嬴长秋却执象而求,属于太过执我。
    延生真人叹息良久。
    说过太多次了,不肯听……没法子!
    ……
    同一时间。
    大雪山坐忘峰上,有位眉毛过肩的老僧,苦着脸抬头望天。
    自言自语着:“黄道十二星?是玄门十二值将还是我佛门十二护法神将?此事干系佛门兴衰,不可不防……”
    说话间,有僧人浮萍渡水般从峰下飞来。
    眉毛极长的老僧惑道:“无色师弟,你来做甚?”
    无色行佛礼。
    “师兄,释然回山了。”
    长眉老僧正是无量禅寺的当代主持无相禅师,也是释然的授业恩师。
    听到徒弟回来,无相没有半点惊异。
    “回来就好……”
    “师兄,释然长高了……”
    无相愕了一下。
    “你是说他练成了摩诃无量心经?”
    无色道:“除了这个原因,再无别的解释了。即使真有九天神焰帮助,释放他的海底轮,助其恢复骨骼,但如果定爻不住梵穴轮,早已功力尽失。”
    “不错……却不知得了什么奇缘。”
    无相沉吟须臾。
    又问:“你回来后曾说,我那徒儿与妖族新晋的未来妖狐关系甚密。”
    “师弟所说,句句属实……”
    无相道:“师兄我只问一下,并非怀疑师弟你虚捏。我佛门本就不打诳语……
    思考了一会。
    又道:“摩诃无量乃本寺绝顶的神功,多年无人习会。前面寂照师叔要我徒儿修炼,本座还怕耽搁了他的佛性天赋。
    短短几十年,不意已现奇效。师叔慧眼独具,果非我等可及。”
    无色附和。
    “师叔功参造化,通晓古今,师弟我是越发佩服。”
    无相笑笑。
    长长眉毛轻轻抖动,宛如波浪。
    他道:“我那徒儿擅自与妖族天狐结情,委实罪莫大焉。师弟,稍后安排他去涅盘石林,寻找问心境。以此为诫,如能顺利找到,再罚不迟。”
    无色道:“师兄睿智。不过倘若释然真在涅盘石林问心成功,那也不必惩治了。”
    涅盘石林为无量禅寺诸代高僧圆寂之后的舍利埋葬之处。
    在哪里,有第一代主持紧那罗僧联合左知摩那罗与右监诃那罗,共同布置了一处问心境。
    凡能闯过,必属佛性深种的当世佛子。
    反之,则有可能由佛入魔,成为佛的大敌。
    在此要说一句,无量禅寺历代高层皆为三人。这是从第一代就开始的规矩。
    譬如这代的主持为无相,左知是无色,右监则是无尘。
    无相点点头。
    “本座也是这么打算,不过此事还需得到无尘师弟的首肯。不然,即便老衲,也难徇私。”
    无色道:“师兄放心,如果释然可以顺利走完问心境,师弟会亲自与无尘师弟酌商宽恕释然的过愆。”
    “有劳师弟了……”
    “师兄莫要客气。”
    辞别无相,无色迅速赶回寺院。坐忘峰属于无量禅寺的后山。
    下山之后。
    无色一眼便见到了自己威猛如昔的徒弟释远。
    当即叹了一气。
    释远是其衣钵弟子,也就是说,一旦无色圆寂,释远便可负责无量禅寺,知客迎宾等迎来送往,对外交道事宜。
    然而禅寺左知一职,历代皆是和眉善目,平易近人的僧人。从未有过释远这等威武霸气,动辄拼杀的悍僧担任过。
    唉……谁让小家伙是老衲的甥孙。
    慢慢踱步行前。
    释远叩头:“师傅……”
    “释然还在静心阁?”
    “师傅去坐忘峰谒见师伯时,释然师兄老实得很,一直在静心阁默诵心经。”
    “默诵?”
    无色好悬没被气死。
    “默诵你都能听见,看来你这阶段佛法造诣颇深啊!”
    释远愣了一下,用手挠挠后脑勺。呵呵傻笑。
    也是,默诵等如心底背诵。
    自己又不是释然师兄的腹虫,焉能听得到。自己真笨,撒谎都不会。
    “你,给我去摩崖石刻忏悔,没我传唤,不许出来……”
    无色觉得自己这个徒儿太笨。极其担忧如果自己某日不在,保不住教人卖了。
    于是开始惩罚。
    不意释远与他何等关系。突然哇哇哇的痛哭流涕起来。
    无色怔然。
    干吗?受欺负了?
    有此想法的时候,他眼里根本没有五大三粗的释远。
    而是记忆里那个瘦瘦小小,遍体鳞伤的甥孙。
    无色迄今仍记得,小小的释远拉住自己衣袖,一个劲追问娘亲去哪了?
    “和尚舅公,我娘呢?我娘什么时候回来?”
    稚子牵衣问,吾母何时归?
    每想及此幕,无色均会心疼不已。若非自己途中略有延搁,自家姐姐的唯一女儿岂会遭夫家迫害而亡,更不会临终前,把其幼子托付于己。
    思来想去,都是自己的错。
    就在无色怀疑释远被人欺负之时。
    释远自己说话了。
    “师傅,我在胶州的普渡寺每日价都想着你,念着你,谁知刚回来,你就罚我……呜呜,不要,我不要去摩崖石刻,我要陪着师傅……”
    无色心软了。
    明知他又说谎,更知他普渡寺数月,无非等待释然及寻找释然行踪。
    可哪个老人不希望儿孙辈说些好话。即便是伪,听着毕竟耳顺心爽。
    “起来吧,与我一起去见你那释然师兄……”
    释远露出憨憨的笑容。
    “师傅,不罚我了?”
    无色瞪他一眼。脸上都没泪渍,亏自己还不忍心。
    袍袖拂去。
    释远翻了一个跟头。这是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只要这个动作一出,便表示师傅开心了。
    释远咧嘴一笑。
    上前拉住无色的衣袖。
    “师傅,你对我真好……”
    无色很无奈。
    一个壮得如同狗熊的毛孩子,对着你撒娇,若非自家甥孙,即便衣钵弟子,也是一脚踹开。
    想想舍不得。
    随他了。
    当即往前走去。大大的袖子被释远扯住,远看就像一个枯瘦老和尚拖着一只毛茸茸大熊。
    如此对比强烈的画面,貌似好久没出现在无量禅寺内了。
    许多僧人掩袖而乐。
    莽金刚之名固然狞恶,可大伙知道,论憨厚与实诚,整日价笑如弥勒的释然师兄,可远远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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