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生了水 - 第307章 是不是嫌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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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州有碧波府杨家,还有前朝皇室陈家。
    杨、陈两家,均为江南八家之一。相比虞家、席家、叶家,差上那么一些。其因在于杨陈两家没有大宗师坐镇。
    陈家到湖州,属于太祖下旨流放。杨家老祖宗则是太祖当年心腹大将。两大世家同在一城,世间殊罕。
    明眼人看得出,湖州杨家属于奉旨监察。
    好在恁多年下来,前朝皇室陈家一直循规蹈矩,从无悖逆。何况大乾立国千年,民心早定。
    监察前朝皇室,仅是表面文章,再无开国时代的那般剑拔弩张。
    时日一长,两家没有因为监察与被监察而交恶,反而成了多年儿女姻亲。
    世家讲究门当户对。做父母的最好儿女近一点,不要离远。
    如此一来,两家同在州城难免交从甚密。
    陈家宗师高手不少。目前当家有兄弟五人,老大陈晨,老二陈晓,老三陈午,老四陈晔,老五陈明。
    五兄弟均是宗师,老大老二老三的媳妇据说也有宗师身手。
    这么一算,明面上,整个陈家足有八位宗师。实力着实不小。
    要知江湖上,寻常一两位宗师即可开创门派,许多小帮派一旦有宗师存在,足可坐镇一方。
    ……
    “大乾太祖尚算仁慈,纵然夺了晋室江山,也不曾把陈氏悉数灭绝,反而让废太子陈东建带着家人定居湖州这块鱼米之乡。”
    高洋与孟韶华走在入城的路上,入耳传来清越高亢话语。
    循声望去。
    原是有人在一架徐徐行驶马车内叙谈。
    许是在车内,寻常人直觉与外界另成天地,是而所说之语未免狂悖。
    这也是普通百姓不知武学之妙缘故。换做江湖人,遑论车内,就是家里,也防着隔墙有耳。
    另一人道:“太祖固然仁慈,但也安排了稽州柳家,陵州闫家,海州叶家与交州虞家秘密监视。
    湖州碧波府就近督察。否则,焉能放心得下。”
    前一人道:“中平兄,我想未尝不是令狐将军缘故!三十万百战雄狮的天鹰军,戍守牧边,横扫北疆,不曾输过一场。
    太祖也是考虑天下百姓苦战久矣,一意孤行,得不偿失不说,又要兵连祸结。”
    那叫中平兄的,答道:“不错,子敬老弟目光犀利,洞若观火,兼又才华出众。
    若非大乾这多年来牝鸡司晨,相信子敬老弟早已出仕多年了。唉,可惜啊!”
    听到牝鸡司晨四字。
    高洋怒起心头。
    那子敬仍不识相,不知自己的一番话早被外人听到。
    自顾得意洋洋道:“不瞒中平兄,子敬此来,实是受了陈家所邀。”
    “哦?”中平兄似未料及此事,说道:“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子敬老弟尚须三思。
    陈家为前朝皇室,大乾纵然双圣掌权,但闫太后这两年似已放权予陛下。
    眼看革故鼎新之日将至,子敬老弟何必跳下这滩污水?”
    马车虽比常人步行较疾,高洋与孟韶华为了听两人说话,一直紧随,半步未曾落下。
    那叫子敬的很是不服道:“牝鸡司晨之事原可避免,奈何当今陛下胆小怯弱,不敢对抗太后。
    依我看,大乾气运渐衰,早晚江山换移。”
    大乾虽没儒家学说,也没什么腐儒,但车内两个文士肆意妄论,直道自己在针砭时弊。
    殊不知这般嘲讽世事,无人听见也就罢了,万一被人告发,于大乾来说,实属罪大恶极。
    不说旁人怎样,就是高洋也听得忿恨膺胸。
    忍恚不住,扬声道:“两个腐臭穷酸,委实胆大包天。给我滚出来。”
    说话间,阔袖拂去。
    看似牢固的马车如遭暴击,瞬间车顶掀去,车壁碎烂,露出两个貌相普通的中年文士。
    两人骇极。目露惊色,浑身颤栗。
    途中行人极多,睹此一幕,有的伫足待观,有的加速脚步,远离是非之地。
    “还不给我滚下来。”高洋嗔喝。
    两人抖抖嗦嗦爬下车。其中一个年纪稍轻之人约莫害怕得紧,脚腿足一软,直接摔了下来。
    高洋过去,足尖一挑。那人原地一个翻滚,落下地时,已呈跪势。
    高洋又看向另一人,喝道:“你也跪下。”他体魄雄壮,往那一伫,如岳耸峙,神威凛凛。
    两人心胆俱丧。怎敢反驳。噗通一声,跪将在地。
    两个文士,衣着华丽,一高一矮,高的年岁较轻,看得出皆是殷实人家出身。
    高洋道:“怎么?高谈阔论,针砭时弊,自以为激浊扬清,洞察世事。是不是很爽?”
    两人噤若寒蝉,四肢颤栗。
    “哼……”高洋怒哼一声。
    “瞧你们绫罗绸缎,人模狗样,有脚不行路,有手不挑担,大乾不曾亏待你们。居然背后说三道四,妄加议政。是不是想死啊?”
    说这话的时候,望着两人又惊恐,又畏缩样子,心里之火实已消了大半。
    又想两人胆大如斗,肆意妄为,若不吓吓他们,保不住那叫子敬的,还真揣掇着陈家造大乾的反。
    念及此,又问:“谁叫子敬?”
    摔下来的那位高个文士把头抬起,看了看高洋。
    高洋道:“你叫子敬?”
    那人点点头,道:“正是。”
    高洋用手点着他额头,带着点咆哮意味:“正你么头,就你胆子大,明知是前朝皇室,还敢往上凑。是不是嫌命长?”
    “不敢了,好汉饶命。我……我这就打返回去。”
    高洋嗯了一声,“是你说回去的,可不是我逼你的。这样吧,马车也坏了。本大人就罚你走回家。你说怎么样?”
    “是是,大人有大量,草民这就走回去。”
    高个文士子敬也不与中平老兄告别了,爬起来,跌跌撞撞向来路跑去。
    高洋看向矮个文士,“你呢?”
    矮个文士抬起头,为难道:“大人容禀,子敬他居桂州,可我就在湖州……”
    “你住湖州?家中房子可大?”
    矮个文士不知高洋问来何意,不敢隐瞒。“祖上曾为州官,薄有家产,家中有四进屋院。”
    高洋道:“那好,今晚我就住于你家,可有意见?”
    矮个文士忙道:“大人驻跸鲁某陋室,实乃蓬荜生辉。鲁某欢迎之至。”
    高洋满意的笑笑。问道:“你叫鲁中平?”
    “是是。草民正是叫鲁中平。”
    “那叫子敬的呢?全称叫什么?”
    鲁中平回道:“他姓滕,家住桂州,与草民曾是同窗。”
    “滕子敬。嗯,我记住了。走,现在就去你家。我有些事要问问你。”
    高洋袍袖拂去。
    鲁中平被大力掀起。
    这次并未翻筋斗,而是直接站了起来。
    待双腿伸直,抬他之力无形消失。
    鲁中平暗自咋舌。
    常人难以接触武学高强之士,更不知绝世武学之玄奥。
    平日所见,多是镖局行员与保家护院武者,仅知习武者力大无穷,殊不料还有这等仙家神技。
    心里惊恐渐去,敬畏之心不免大增。行礼作揖,感谢高洋不罪之恩。
    高洋与孟韶华并行,鲁中平跟在后头。
    一路介绍湖州风土人情。
    让高洋恍似遇到前世导游。
    孟韶华不知高洋何以要住鲁中平家。
    但她素来沉默寡言,又知高洋沉稳端凝,行事谋定后动,此举必有深意。
    是以亦步亦趋,夫唱妇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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