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龙族当老师 - 第四百一十一章 陆离选择赌自己赢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
陆离如同一块精准的秒表,几乎是在指针划过那个预计的时间点瞬间,冲到试验台前,将双眼对着显微镜。他凝视了许久,一会转动光圈,一会移动盖玻片,最后靠在椅子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结果怎么样?”施耐德哑声问。
“浓郁的水元素,污染你的是海洋与水之王利维坦。”陆离答。
屋内的温度似乎降低了,空调吹出的循环风让施耐德打了一个寒颤。这个疑问曾经萦绕他的心头数年之久,在此刻终于得到了权威的验证。
“我当年携带的那支水下步枪,为什么能打伤龙王级别的目标?”
施耐德当年携带的那支步枪是俄制的aps水下突击步枪,只装填了普通的子弹。但面对这种高阶龙类的胚胎,卡塞尔学院当然提供了贤者之石的子弹,不过只有一枚,被水下小组携带。
要是普通的子弹和普通的步枪能击伤龙王,那装备部每年也不用拨那么多的经费研制新式武器了。估计这时混血种和人类的战争已经打响,四大君主包括黑白王的骸骨早就当做战利品巡回世界展出。
“因为利维坦是被迫孵化的,就像康斯坦丁从不稳定的状态脱茧而出,他会非常虚弱。你面对的那个言灵是水系的灭世言灵之一‘永霜’,他甚至比康斯坦丁还要虚弱,否则一瞬间就可以把你的灵魂冻成冰晶,并冰封整片北冰洋。”
这个回答是令人信服的,但新的疑问接踵而至,施耐德皱眉问道:“康斯坦丁什么时候从不稳定的状态脱茧而出了?”
他记得青铜计划的行动报告中,可没有关于这一点的记载。
“啊……那是我写报告的时候不小心遗漏了,但是这并不重要。”陆离并没有惊慌,反而以镇定的语气把这件事圆了过去。
他差点说漏嘴,康斯坦丁在这个世界线当然没有在卡塞尔学院破茧而出,不过这个比喻是通用的。当初康斯坦丁可以用孱弱的身躯绽放烛龙与整个卡塞尔学院同归于尽,利维坦同样可以。
但是康斯坦丁是因为想要见到哥哥从而放弃了这个决定,而利维坦是虚弱到极点,甚至连施耐德都杀不死,还耻辱地被打伤了。
“真希望你能好好遵守执行部的行为规范。”施耐德叹了一口气,根本没想到这一茬,被蒙混过去了。
“我一直有好好遵守,不过有些意外无法避免。”陆离耸耸肩,“还是说重要的事情,比如……格陵兰冰海事件的真相。”
“真相……”施耐德用尽力气说出了这两个字,沉重的大山压在胸口。
那噩梦的一幕又来了,他的脑海中似乎打开了某种开关,不自觉地去回忆那件事——无数的冰丝细如蛛网,瞬间如冰棱封死了海域,他被困在深水中没有氧气……
明明没有开启公共频道,可耳蜗中混入了无数的杂音,如同鬼魂受到痛苦的哀嚎。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庞大的黑影,那如同雷鸣般的嘶啸。
“施耐德教授?船长!”
陆离注意到那张狰狞的面孔上表情不对,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声如惊雷,就像当年那股寒气或者水流扑在施耐德的呼吸面罩上,直接冲入灵魂深处,令他惊醒。
“我没事,抱歉……”施耐德痛苦地捂住额头,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苏醒了。
陆离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轻声说:“在当年的格陵兰冰海事件中,除了明面上的卡塞尔学院,还有三位隐藏的龙王级别的人物。”
“太子、奥丁、利维坦!”施耐德回答。
“没错,根据当年的行动档案来说,是‘太子’在猎人网站上对卡塞尔学院公布了相关的消息,引诱我们前往格陵兰冰海屠龙。但是根据我亲身潜入尼伯龙根所见到的来看,胚胎的加速孵化,是因为奥丁。”
“奥丁?”施耐德一怔。
当年那起悬案虽然是校董会草菅人命,但也不是没有准备就派学院去送死。只不过是突如其来的孵化,才导致小队全军覆没。
他原本以为只是太子的陷阱,没想到还能和这位北欧神话的主神扯上关系。
“没错,就是奥丁。”陆离说,“奥丁或许是因为‘太子’的消息,或许是主动找到了利维坦的尼伯龙根。他为了对抗诸神黄昏,迫切地需要力量,吞噬龙骨是最简单的方法。于是利维坦被迫孵化,从尼伯龙根里逃了出去,这就是为什么心跳检测忽然升高,下潜小组全军覆没。”
“这么看……奥丁也不过是灰之王的棋子。”施耐德沉吟片刻后,说。
“没错,在那座尼伯龙根内,拥有利维坦留下的一座可以加速孵化的炼金矩阵。奥丁对于这个东西不需要,可虚弱至极的灰之王需要。”陆离平静的说着,“其实我一直思考一件事,太子在格陵兰冰海的行动中,真的只是为了针对卡塞尔学院吗?”
施耐德忽然屏住了呼吸。
这是个推翻定论的一番话。当年卡塞尔学院损失惨重,总共七位a级学生,其中四位是他的学生,最后只活下来一个人,还是因为机缘巧合。卡塞尔学院的确是元气大伤,这明显是针对秘党的势力。
“我们……只是顺带的?”执行部部长忽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公认已经成为事实的推测来源于‘太子’是秘党的敌人,未知。但是他的身份已经揭晓,是灰之王,麾下有一大批血统优越的追随者。
远不需要费尽心机干掉一群在他眼里的蝼蚁。
“没错,我们只是顺带的。”陆离长叹一口气,“当时的灰之王无比虚弱,急着孵化出强大的身躯。于是他算计奥丁找到尼伯龙根,为他打开大门进入孵化身躯。看似天衣无缝,根本不需要卡塞尔学院的介入。”
“但他还是找上了我们。”施耐德低声说,“他一石二鸟,什么都没有付出,进入尼伯龙根孵化身躯,又变相地削弱了秘党的势力。”
他说到最后猛然抬起头,眼角抽搐,血管不停地跳动。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一切天衣无缝,布局完美,要不是陆离能够进入尼伯龙根找到蛛丝马迹,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不,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当太子完成一切的谋划变成皇帝以后,他杀死了所有人,或许会站在敌人的坟墓前得意地讲述自己的计划,用来嘲讽混血种的愚蠢。
只是那时混血种们都长眠在地下,已经没有人能听到了。
“对,不过所幸我们找到了他。”陆离提高了音量,“奥丁只是一个棋子,而太子才是躲藏在背后的棋手。要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我们只能杀了他。”
“我们可以做到吗?”施耐德按住桌角,借力前倾,目光炯炯有神。
“可以。”陆离盯着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同样的郑重,“奥丁手里的昆古尼尔就是第五根树枝,得到他后我会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他想借我们的手杀掉奥丁,也是为自己准备好了墓志铭!”
施耐德这次没有流露出信任的神色,而是慢慢地坐了回去:
“太子既然谋划了这一切,他绝对不会放任你拿到第五根世界树的枝干,说不定我们在阿瓦隆岛杀死奥丁筋疲力尽后,他就会出现坐收渔翁之利。或许我们的登陆计划,时间需要更改一下。”
执行部的负责人看似难得的服软了,但其实是明智的选择。血管内流动着强横的血气并不代表他没有智慧,在原先的计划中,他们已经杀掉了利维坦,只有奥丁一个人。
但现在出现了灰之王,利维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是被吞噬了还是逃走。他们的准备可没有杀死‘太子’这一项的,反正救援计划已经完成,不如返程从长计议。
“我的教授,你打算推迟到什么时间?2012年?”陆离也难得的没有采取平时的稳妥,以玩笑的语气否决了这个提议。
施耐德当然知道2012年是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黑王尼德霍格必将挂满枯骨归来。届时新的敌人也会增加,说不定会冒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不一定是2012年,现在是2009年的末尾,我们差不多还有三年,可以先放弃这根世界树的枝干。执行部可以搁置所有的工作,寻找这节枝干。”
施耐德不愧是十足的强硬派,当即拍板决定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可太子已经完成了茧化,他会给我们时间么?”陆离反问,“还有,三年的时间内确信可以找到另一节树枝吗?”
施耐德铁青着一张脸,本来想应允下来。可是一想到前几节枝干全部都是机缘巧合,甚至是敌人布下的陷阱,卡塞尔学院在关于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大用处。
“但我不能看着你送死!”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森严,却没有冷漠,是难得的温和。
“这不是送死。”陆离摇头,伸手抓入虚空,取出了那块重盾。
施耐德对于这块充满冰裂纹的重盾也有所耳闻,可以抵挡昆古尼尔的投掷,属于本次任务的底牌之一。但是它不见得能撑住‘太子’的攻击,毕竟再坚硬的盾牌也有被斩碎的那一天。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一开始制定的计划需要更改了。”陆离把曾经萌生出来的那个大胆念头,对这位教授全盘托出,“我不准备使用它,或者留给楚子航使用。”
“什么?”施耐德一愣,这个方法不亚于自杀,他曾经听这位年轻的教授讲过相关的作战计划。
莫非他打算一上来就对奥丁投掷冈格尼尔?用一击分出胜负?赌自己不会死在永恒之枪下,而对方会死在这上面?
他尝试着在脑海中模拟了这个画面,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要在……战斗中把昆古尼尔吞噬?”
“没错,这样我会在非常短的时间复原,并有余力迎战太子。”陆离听到‘吞噬’这两个字稍稍皱眉,听起来他好像是个吃树枝的野人一样。
相比于‘吞噬’他更喜欢‘炼化’,这样特别仙风道骨符合语境。不过一想到在这样的世界观,吞噬就是等于炼化,纠结没有意义。
“你疯了?”施耐德放声咆哮,“这是赌博!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不确定这种武器能不能杀死自己!万一杀死了怎么办?与奥丁同归于尽,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太子?”
“没错,这就是赌博。”陆离的语气还是往常的平淡温和,“如果不赌,我与奥丁的胜负不分伯仲,或许是他死,或许是我亡。即使获得胜利,我会有时间去捡我的战利品吗?太子会给我这个机会、会给我这个时间吗?”
“不……会……”施耐德从牙缝里吐了这两个字出来。
以‘太子’的谋划来看,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更不会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
“所以综合下来看,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你认为这是找死,我们的敌人也会这样认为。他们自以为很了解我,其实还差得多!”陆离冷笑着。
施耐德面对温和却处处蕴含咄咄逼人的问题,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有别的办法吗?他想不到,几乎没有了。
“但吞噬树枝的时间呢?应该不短吧?”执行部的负责人又问,这个消息他不知道,但这就跟龙类茧化一样,绝对不是瞬息间可以完成的。
“不短倒是不短,不过我最近可以研究出一种新办法,让我短暂的炼化昆古尼尔,虽然后果可能会有些严重罢了。”
“还有三天的时间,来得及吗?”施耐德忧心忡忡地问,难度他不知道,但听起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赌一把试试喽,目前的情况只能允许我这样做,拼尽全力不留遗憾,最后也不会说后悔。”陆离以强硬的语气说出一番执行部风格的话。
施耐德一怔,慢慢对上那双黑色的瞳孔,他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做了。
“两个赌博,赌不出的下场都是难逃一死,你这样相信自己的运气吗?”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记得我来到卡塞尔学院的第一件事吗?”陆离问。
施耐德眉头紧锁,他曾经详细检查过陆离的档案,脑海中下意识地开始思索……这位教授来到卡塞尔学院第一件事是干什么来着?
“我让芬格尔在他开设的盘口中下注,押了自己能通过面试。”陆离不等他回忆起来,揭晓谜题,“当初那次我赌自己赢,现在我同样赌自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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