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 - 分卷阅读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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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 作者:一舟河

    分卷阅读118

    来,发现水已淹没大半个床榻,他们叫嚣着醒来,呼朋唤友地往临岐城内最高的寺庙里涌去。

    临岐号称风雨不催的城墙,在巨大地海浪面前,好像可笑的稚子玩具般。

    海浪即将没过城墙的刹那,平民百姓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人间炼狱。

    却不料,海水忽然凝住不动了。

    同时,身形越来越透明的薛云深,在行将消散于天地的须臾,让惊慌失措赶来的楚玉叫住了。

    “殿下,殿下您看!”

    薛云深低下头,看见许长安体内,隐在内丹后头的一簇豆大绿光,正费力捕捉着其他漫散绿点。

    是许长安肚子里的孩子。

    在千钧一发之刻,护住了自己的父亲。

    第78章 我的长安我的孩子都平安

    这注定是异常惨烈的一仗。

    勾陈号宛如人间炼狱,船上两百名水兵, 包括船师在内的技师队全部壮烈牺牲。甲板随处可见被火箭钉死的士兵, 鲜血在接连数道水墙的冲刷下,已被涤荡干净了,但仍有温热的血液蛛丝般从堆垛尸体里流淌出来。

    船帆滋滋燃烧到了尽头, 残存的微弱火光闪动着,映照出跌跪在血堆里, 楚玉怀中双目紧闭的许长安。

    海浪停了,席卷而来的飓风也随之失去了踪影。

    只差一点就要以身祭天的薛云深, 缓缓放下高抬的手臂,他走过来,想从楚玉手里接过许长安, 却发现半透明的手指,无论如何也拢不住许长安的身形。

    “长安, 长安, 长安……”薛云深低声呼唤着, 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搂抱许长安的动作, 一次又一次地抱了个空。

    后来,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薛云深的身体终于慢慢凝实了。触摸到许长安单薄身体的刹那,一滴眼泪从他狭长眼睛里落下,滑过了眼角的泪痣,啪嗒砸在了许长安的头顶。

    许长安没有像以往那样,看见薛云深哭就不耐烦地咆哮,他安安静静地依偎在薛云深怀里,无知无觉的模样看起来安详极了。

    “你也就到现在了才肯乖乖的。”薛云深哑声笑道,他俯身在许长安眼睑上亲了口,而后招呼楚玉:“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楚玉用力擦了把眼泪,低低应了个是。他爬起身,提拎着两条被鲜血染湿的裤腿,先去看了许道宣的情况。

    许道宣浑身的刺都被拔光了,因为动作仓促的缘故,身上到处是斑驳血迹,甚至有不少裸露出来的部位,连皮带肉都没了,只留下血肉模糊的坑坑洼洼。除此之外,他腹部还中了两箭。

    楚玉狠狠咬住下唇,将所有呜咽艰难地含在嘴里。他颤抖着手指,正要去探许道宣鼻息时,一只血迹乌糟的手把他的手打开了。

    如意醒了。

    勉强恢复人形的如意,伤势比许道宣重了许多,深可见骨的刀伤就有四五道,更别提他胸口还有冒出箭尖的箭矢了。

    “道宣还活着,不用试。”如意固执道,他眼睛盯着许道宣,连半个眼神都没匀给楚玉。

    楚玉看着如意深信不疑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小声说了句:“道宣公子交给你了,我去看看薄暮大哥。”

    如意嗯了声,依旧没有多大反应。他缓慢地撑起半边身子,将许道宣的脑袋抬上了自己的膝盖。

    楚玉不敢再看,匆匆奔到船头,在一处裂开的夹缝里,寻到了昏迷不醒的薄暮。

    尽管呼吸浅弱,但薄暮的确还活着。

    楚玉扒开夹缝,吃力地将薄暮抬了出来。

    在不加深伤势的前提下,楚玉安放好了薄暮。他直起腰,刚要拭拭额间的汗,紧接着动作就僵住了。

    随船出行,总共两百一十八人,只有六人还有生命气息,余人悉数殉难。

    而活着的六人,除了楚玉几乎毫发无损,个个性命垂危。

    这一刻,楚玉突然无比恼恨自己,恨自己无用被公子打晕,恨自己没有出上力。

    事实上,即便加上楚玉,也不过是多了位垂死挣扎的伤者。

    许长安依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薛云深在自己面前伤重,薛云深也依然会在目睹许长安生命力破碎后,万念俱灰地施出一旦完成就无力回天的祭天术。

    在敌人多于己方数倍的情况下,结局无法更改。

    “咕砰!”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脆裂的响声,勾陈号猛地往左后方一斜。

    早先遭到楼船重撞的龙骨,终于支撑不住,断了。

    这也意味着,勾陈号要沉了。

    船只失衡,楚玉来不及思索,慌忙抓住了最近的绳索,稳住了身形。等勾陈的倾斜趋势稍缓,立马奔下甲板,去底层的舱室找到两条小舟。

    楚玉找来结实的粗绳,将两条小舟绑在了一起,接着小心翼翼地接过薛云深怀里的许长安,放妥后又扶着薛云深下来,再是许道宣、薄暮以及如意。

    六个人,被分别放进了两条小舟里。

    勾陈号下沉,会带来巨大的漩涡。顾不得替其他人处理伤口,唯一安然无恙的楚玉,咬牙奋力划动船浆。

    月亮高高悬在夜空中,海面重新起了薄雾。两条紧密相连的小舟,在半大少年的努力下,慢慢远离了破损的艨艟。

    **

    寒山寺的布衣僧人收到己方人马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时,已是三更半夜。

    “祭天术?他居然用了祭天术?”约莫是太过震惊,布衣僧人无意识地重复了两遍。

    他生而为梅树,虽贵为皇室,却压根没有袭承牡丹皇族皆有的祭天术,也从未见过,只曾在书中看到零星半点的记载,知道那是可毁城沉陆的秘术。

    “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是他一个人弄出来的。”僧人呵笑了声,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瞬间恢复成往日淡泊高远的仪态了。

    “我皇兄是什么反应。”僧人问。

    跪堂下的乌衣太监脑袋低垂,直到此时才出声回道:“回殿下,东海动静实在太大,不可能瞒得过敬宗的耳目。就在片刻前,魏王赵王带走多半京畿守军,前往临岐接应墨王去了。”

    僧人如玉手指缓慢拨动着檀木佛珠,略略提了提唇梢:“那想必此时,皇宫守卫薄弱了。”

    闻言,乌衣太监倏地抬起头,目光如射道:“殿下是想?”

    僧人回身,拾起桌上的木槌,轻轻敲了下木鱼。

    宁静悠远的佛声掺杂进清冷的声音里,合成了冷冰冰的两个字音:“逼宫。”

    寒山寺主持抱着沉睡的小沙弥隐在不起眼的暗处,目送来色匆匆的乌衣太监又匆忙离去。他回头看了眼灯火亮堂的后院厢房,无声稽了个首。

    第二日,到了诵经时分,众僧迟迟等不来主持,于是遣了个十五六岁的小僧,去看看主持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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