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父开始克苏鲁 - 160.安乐的过去(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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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再次睁开眼时。
    眼前,便是全然陌生的世界。
    ‘灵媒她……’
    安乐微微沉默,从他曾经读过的禁忌知识里,大概能猜到灵媒消失的原因。
    【占卜,是一种极其实用的超凡能力。】
    【即便只是虚假的繁星,也能指引人找到未来的道路。】
    【可同样,这也是一种禁忌的手段。】
    【越是具备神秘特性的占卜,一旦详细的讲述结果,占卜者遭到的反噬便越严重。】
    【据说,古时有大能,以生命为代价讲述化解灾难的方法。】
    【这类人被称之为——先知。】
    【他们消散的魂灵,会有一个好的归宿吧?】
    在稍加感慨后,安乐知道,自己不能辜负灵媒的帮助。
    他开始观察起周围。
    和方才的梦境不同,梦中梦的景象,全然是一些混沌的、纠缠在一起的色块,就好像是小学生拿着一盒水彩笔,在纸张上随意涂抹绘制成的景象。
    充斥着光陆怪离。
    就好像是人们梦醒之后,对曾经做的梦所留下的印象。
    安乐企图做出“伸出手”这个动作,但是却愕然发现,现在的他……好像连手都没有?
    整个身躯,像是一团朦胧的光团,没有四肢。
    ‘这就是梦中梦?’
    安乐翻寻脑海中关于它的禁忌知识。
    【梦中梦。】
    【传说中,在梦境中做梦,便能抵达那神秘的境地。】
    【梦中梦的本质,已经不再是梦境,而是一种更神秘、更幽深的存在。】
    【它不存在于现实、也不存在于精神中,可能位于人类永远无法探寻到的地方。】
    【绝大多数进入过梦中梦的人,都已疯掉。】
    【或许是因为,他们看见了……更真实的自我?】
    这段知识,不像是从哪本书籍上看来的,而是自动从安乐脑海中生长出来。
    ‘更真实的自我?’
    安乐咀嚼这个词语,隐隐觉得其中藏着莫大的隐秘。
    他稍作尝试,发现这次,意识无法回到教堂。
    就好像梦中梦不在教堂的服务区范围之内。
    安乐并不惊讶,而是开始行动。
    他努力驱使光团向前,身边的景象,随即发生改变,呈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好似隔着一层水雾。
    起初,是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
    头顶是手术室的灯光,医生和护士围在一个女人身边。
    安乐心想:‘这是……我出生时的场景?’
    他的模样,也变为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被护士抱在怀中。
    “生了!生了!”
    “恭喜,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护士向门口的男人报喜,初为人父的他发出爽朗的大笑。
    只是……不论是那些护士,还是手术台上的母亲、门口的父亲,他们的面容全是一片模糊,像是被打上了马赛克。
    一种难以的违和感,涌上安乐的心头。
    分明是美好祥和的画面,却始终让他感到反常。
    身边的场景再度改变。
    幼儿在简朴但温馨的小床上爬行,不过是倒着后退,惹得父母开怀的发笑。
    随后,学会走路,牙牙学语。
    再之后,男童开始上幼儿园、小学、初中……
    时间流逝、岁月如梭。
    父亲赚了些钱,家庭的条件渐渐变好,所住的房子从低矮的平房变为整洁的商品房。
    但是夫妻间的关系,却是慢慢冷淡,争吵和冷战,时而发生。
    少年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虽尝试着劝说,但往往被“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应付过去。
    最终,夫妻二人离婚,少年被分给了母亲。
    安乐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目睹这些他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情。
    可这时,那股违和感愈发强烈。
    他甚至升起怀疑……这真是我的记忆吗?
    画面仍在快速流淌,像是时间的脚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
    终于,场景的变幻,来到了安乐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节点。
    那年十六,少年在人群中行走,站如喽啰。
    他只是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以暂时摆脱少年时独有的烦恼。
    走着走着,少年来到偏僻无人的小路,随后……眼前一黑。
    再度睁开眼时,他便身处于一处像是实验室又像是牢房的地方。
    安乐:“……嗯?”
    从这里开始,画面出现了他没有料到的变化。
    卡顿。
    异常的卡顿。
    就好像在信号不好情况下加载的视频,一卡一卡的,就差显示不断旋转的箭头和“正在缓存中”的字样。
    时不时像是老旧的收音机,传来“沙沙”的电流声。
    甚至偶尔,安乐见到的图像中,突然闪过大量无序的色块,斑斓、炫目,令他无法看到色块后的事物。
    ‘这是……坏掉了吗?’
    不知为何,安乐有些烦躁。
    胸口有如郁积着难以宣泄的情绪。
    因为,安乐忽然感觉,这些记忆里的自己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他,真的是我吗?’
    ‘可他不是我,那我……又是谁呢?’
    纷乱的思绪,像是风暴在他脑海中席卷。
    ‘更真实的自我……更真实的自我……’
    安乐迷茫的喃喃着。
    这呢喃仿佛直接在他的大脑、在灵魂的深处回荡,又像是在叩响一扇大门,唤醒那门内的存在。
    呲呲——刺啦——
    异常的电流声接连响起,像是老旧电视机上闪过的黑白雪花屏。
    无序色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占据眼前的所有。
    那种颜色,不同于安乐所见过的任何一种色彩,或许能用“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来描述,但尽管如此,那也绝对是不准确的,语言在它面前显得苍白无力,真要说的话,那便是所谓的——
    不可名状。
    而后,一切开始崩溃。
    无论是斑斓的色彩,还是隐藏在色块后的景象,宛如积木一般塌陷、碎裂。
    在那之后,显露出来的……
    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深邃黑暗。
    极致的、纯粹的、无垠的黑色。
    那并不是单纯的视觉上的颜色,而是一种不可去感知的“黑”,就像是黑洞,它本身并无颜色,只是能将所有光线都吸收而已。
    那黑暗中的存在,早已超越人类灵魂能理解的范畴,哪怕是隔着几亿光年渗透而来的一丝气息,也无法探寻、无法认知、无法理解,强行去沾染它们,只会在丧失理性后,被深邃的“黑”所吞没,只留下一具空壳。
    可安乐看着那片黑暗,心中积累的烦躁,却逐渐消失。
    这心情既不是幸福、也不是欣喜,硬要说的话,是……安心。
    如深渊般的黑静静的注视着安乐,安乐也静静的注视着它。
    隐约间,安乐看到了一些画面。
    仍旧是手术室,只是其中没有生产中的女人,只有冰冷的器械。
    数个陈列在一起的培养皿,盛满了不明液体的舱室。
    身穿白衣的人们不像是医生,更像是实验员。
    他们的面容依旧模糊,但仍能从中看出强烈的狂热,以及隐藏在深处的恐惧。
    画面一转。
    实验室中的红色警告灯闪烁。
    映照在地上的尸体、血迹上,显出妖冶的鲜红。
    除去实验员残破的尸身之外,还有一些不明生物的遗骸。
    有的长着软体动物的触足,吸盘还在一开一合;有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球;还有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兽。
    各种精密的器械,都已变成废铁。
    在这样的血腥场景中,站着一道欣长的身影,他的面容被阴影笼罩。
    他披上了一身黑袍,离开这里,也摆脱了他的过去。
    看到这一幕,安乐头疼欲裂。
    没来由的痛感,袭击了他的脑海。
    于是,更多的画面纷乱的涌现出来。
    披着黑袍的男人行走在广袤的原野上,身后,是一具具难以辨别形状的尸体。
    高大的、诡异的雕像,矗立在不远处。
    它们仿佛是从遥远得可怕的亘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其上有着极为恐怖的图案与一些神秘的文字。
    在这条似乎永远也望不到边际的道路上,他遇到了很多“人”。
    既有哪怕年纪尚小就展露出惊人魅力的少女,也有臃肿畸形、却内心善良的非人生物,长着龙首却异常细腻矫情的男孩……一张张熟悉却陌生的脸庞,出现在安乐眼前。
    他还遇见了……一团火。
    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
    他靠近,便发现,在明亮的火光中,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女孩。
    女孩在祈求着:“杀了我。”
    而他却只是贴近女孩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似乎……这是发生在更久远之前的事情。
    ‘他,也是我吗?’
    这时,安乐的意识重新归于他的灵魂。
    那片无垠的黑暗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三轮血色的圆月。
    它们像是三只眼眸,在冰冷的注视着身下的安乐。
    ******
    月涌市中。
    随着城墙崩塌、三轮血月升起,人们都得以目睹这幅奇景。
    整座城市,因此陷入慌乱。
    城墙的坍塌暂且不提,来自荒原的气息,暂时还没有侵染到城内。
    但那三轮血月,在一瞬间便带来了极大的混乱。
    每个被血色月光挥洒到的人,本能的感到生理性的不适,恶心呕吐、昏厥、极度惊恐……诸多症状一同发生。
    有无形的精神波动扩散,所到之处,尽是痛苦的叫喊和呻吟。
    而且,不仅是普通人,就连超凡者都是如此。
    充其量,只是受到的影响较小而已。
    哪怕穿上特制的装备,也是如此。
    这就导致,即便警卫司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所派出的超凡者也很难起到应有的效果。
    更何况,警卫司内部,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先是易爽发布通告——爱德华叛出警卫司,这次充满恶意的行动就是他所策划。
    随后,是他们无法联系到任何一个b级超凡者。
    结合之前亮起的能量光柱,不难猜到,正是爱德华对他们出手了。
    第三个坏消息则是,还有一部分超凡者,失去联系。
    这一批人,乃是那些从新城规划区救回来的受困者。
    不难猜出,从那时起,他们的身上便动了某种手脚,直到今天才爆发出来。
    内忧外患,使得警卫司根本不能像平时一样,迅捷而有效的行动。
    易爽已经亲自来到警卫司的大楼,主持相关的工作。
    她虽然一个女人,但是其姿态雷厉风行,加之平时里积攒的威望,足以服众。
    易爽位于会议室,和各个部门的部长坐在一起。
    她直接在通讯频道中问道。
    “情报分析小组有结果了吗?”
    频道连通的一间办公室,有十几个穿着制服、以女性居多的组员,正在飞快敲打着键盘,进行各项信息汇总。
    能看出,她们的神情都有些萎靡,有些工位上的工作人员更是直接缺席。
    有声音回答道:“初步确定,被血色月光照过的人,会出现多种并发症状。”
    “其症状的本质,乃是精神力受到侵染,以及……抽取!”
    “根据仪器测量,天空中三轮血月的精神能级,正在不断的增涨,且速度极快。”
    “据我们推断,血月精神能级的增涨,正是其月光在抽取市民们的精神力。”
    这时,汇报者的声音一顿。
    “还有一件事,在对全城的精神能级的检测中,发现了两个高得极其异常的地点。”
    “其一,是叛徒爱德华的住宅。”
    “其二,则是……”
    她的语气略有些迟疑,像是不太敢相信这消息的真实性。
    易爽干脆问道:“说,是哪里?”
    “是在贫民区的一处……孤儿院?”
    “好像,是光太小组中安乐的住址。”
    “嗯?”
    易爽皱起秀眉:“安乐?”
    她知道,能让情报小组汇报上来的异常地点,就说明其精神能级,达到了相当夸张的程度。
    甚至超过4个b级超凡者聚集在一起。
    但当这和安乐联系在一起时,便显得有些微妙。
    ‘难道说,他也……’
    易爽摇了摇头,心想:‘或许是有别的原因呢?’
    ‘现在,不是考虑这种小事的时候。’
    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其他人。
    即便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严肃和认真,但也能从中看出丝丝的悲观和沮丧。
    易爽心知肚明,其中更有甚者,已经在考虑逃离月涌市的事宜。
    ‘唉……’
    女部长在心中叹息,只感觉沉重的压力压在肩头,但她却不能表露出丝毫。
    要是连她都垮掉,月涌市,就真的完蛋了。
    易爽朗声开口:“诸位!请听我说……”
    ******
    爱德华的宅邸内。
    音乐仍在奏响,在空荡荡的房屋间回荡。
    在撕下了伪装之后,整栋宅邸内所有的仆人,包括管家和女佣,都成了这座血肉宅邸的食物。
    那些在外人看来精致典雅的装潢,本就是血肉白骨制成。
    现在,既然已经不需要伪装,它们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被收回了活着的宅邸身躯之中。
    只有一个房间,还保持着原样。
    那便是——丽莎的卧室。
    丽莎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安详而静谧,宛如一位睡美人。
    然而实际上,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呼吸勉强保持平稳。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丽莎不断在心中询问自己。
    由于信奉混沌全知之主的原因,她早就看出这座宅邸的真面目。
    而就在刚才,丽莎能明显感受到——它,活了过来!
    在【灵魂尖啸】不断提升后,丽莎的感知,愈发灵敏。
    走廊上的脚步声、时不时的交谈声,全都消失不见。
    所剩下的,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以及血肉蠕动的响动。
    难以言喻的恐怖,笼罩在丽莎心头。
    ‘那个男人,已经动手了?’
    ‘那接下来……就是我了吧?’
    丽莎心中并无太多的侥幸。
    丽莎很清楚,那个男人究竟是怎样自私可怕的存在,虎毒不食子这种事,根本不存在于他的身上。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或许也早就被动了手脚。
    踏……踏踏……
    这时,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
    吱呀——
    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投下一片阴影。
    “妹妹,父亲大人找你有事。”
    金发少女夏莉丝,脸色麻木,双目空洞,冷冷的说道。
    在夏莉丝吐出这句话的瞬间,丽莎突然感到,体内的某个存在苏醒过来,要占据她的身体。
    这是和迷雾相关的力量。
    丽莎本该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被控制,但因为先前安乐帮她抽取了污秽。
    虽说这种影响依旧存在,却仍让她保留了相对清醒的意识。
    丽莎没有直接反抗,而是假意被操控,漠然的跟上夏莉丝的步伐。
    来到走廊上。
    映入眼帘的,皆是畸形的血肉,锯齿状的利齿、伸出的无处安放的手臂,还有一张又一张熟悉的人脸,浮现在地面上。
    充斥着痛苦与怨毒。
    那是宅邸内的仆人们。
    丽莎险些惊呼出声,但凭借强大的求生欲,强行克制。
    她一路跟着夏莉丝向下,来到了宅邸的地下室。
    推开门,迎面见到的,是三具躺在地面上的身体。
    那是丽莎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他们睁着双目,却和夏莉丝一样空洞无神,像是失去灵魂的玩偶。
    爱德华站在其中,有如优雅的贵族。
    他微笑说道:“晚上好,我亲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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