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闲书成圣人 - 被审核了(已释放)
报信的骑兵消失在远方。
贺延光举起手,“弓箭手退。”
弓箭手们缓缓退去。
“详稳!”副将说道:“就怕对面突袭!”
贺延光摇头,“坤州一丢,大事不妙,这等时候内乱,杨玄会马上起大军北上。对面不是蠢货……皇帝不可能派个蠢货来,所以,他也该明白这个道理。”
铛铛铛!
对面传来了鸣金的声音。
看着对手潮水般的退却,贺延光苦笑道:“没想到,却是杨玄隔着老远为大长公主解围。”
不过,他没有丝毫高兴之意。
“大辽真正的麻烦,来了!”
贺延光目光沉凝,看向了南方。
……
“灭掉贺延光之外,拿下柳乡等人。”
皇帝在发号施令。
“领命!”
“陛下,大长公主那边……”一个臣子问道。
皇帝说道:“长陵纯孝,时常说想为先帝守陵。朕虽不舍,可也不忍看着她这般煎熬。如此,许了她!”
“是!”
让长陵公主去为先帝守陵,一来成全了她的孝名,二来也成全了皇帝从先帝手中接过帝位的情义。
朕不杀她!
便是偿还了先帝的情义。
杨玄远在桃县,早就看出了赫连春对长陵的底线,故而从不担心长陵的安危。
柳松说道:“如此也好。对了,大长公主与杨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臣在想,可否利用?外界若是得知,必然会看低了她。”
这是想鼓噪,把长陵和杨玄的那档子事儿加油添醋的传出去,打击长陵的威望。
对付敌人,就该是文武双全,武,解除对方的军队威胁,控制对方,相当于把他打倒在地。文,便是毁对方的名声,就是打倒对方后,再踩上一脚。
也就是冲着倒下的对手,不屑的吐口痰。
皇帝思忖着,突然笑道:“不知怎地,朕突然想到了杨玄。朕当初在潭州时,也压制了他一阵子。按理吧!他该巴不得朕倒霉。可朕当年落魄时,却是他伸出援手,救了朕一次。”
当初先帝想弄死皇帝,皇帝干脆想自我毁灭,于是去寻了马贼厮杀……最终被杨玄救了,并一路护送他到了宁兴。
可以说杨玄对皇帝有着救命之恩!
“此人手段了得,令臣也颇为佩服,可却时常有些任侠义气,让人愕然。”柳松笑道。
“他出身贫寒,任侠义气便是他保留着的贫民气息。”皇帝想了想,“长陵去守陵,倒也应了她的封号。杨玄与她好歹有着一番情义,会如何?”
当初杨玄能救他,那么今日呢?
是否会救长陵?
柳松说道:“其实,大长公主去北疆是最好的结局。”
皇帝点头。
若是长陵在北疆,皇帝对外就能说长陵背叛了大辽。如此,少了一个劲敌。
“说起来,长陵也是个大麻烦,打不得,杀不得,只能好生供着。”皇帝笑着说。
柳松笑道:“就像是一尊神像。”
二人相对一笑。
很是轻松愉悦。
“陛下!陛下!”
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进来,行礼后说道:“陛下,紧急军情。”
皇帝蹙眉,“舍古部?那些蠢货,拿一群野人毫无办法,朕若非要坐镇宁兴,早已领军前往!”
“是南方!”
皇帝面色一冷,“速速传来。”
一个军士被带了进来,行礼。
“说!”
“陛下,坤州,丢了!”
柳松心中一紧,回身看去,却见皇帝捂额,身体摇晃。
“陛下!”
柳松赶紧走过去,“可要传医官?”
皇帝觉得头晕,“不用,朕缓缓,另外,不得外传。”
皇帝身体不好,传出去就是个信号。随后,林雅会声威大振,而大长公主更是如鱼得水……
“臣知晓。”
皇帝松开手,笑道:“朕只是激怒攻心了。”
柳松心中一松,回身说道:“如何丢的?”
军士说道:“杨玄令人突袭,破了宝德,接着围攻阳城,阳城中有杨玄的内应,被破。”
皇帝冷笑,“南边有些人,该动动了!”
这是整顿之意。
“林骏呢?”柳松问道。
上次林骏夺了泰州,虽说是刺史相邀,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林雅说了,林骏在南方对防御北疆有大用。
杨玄来了,大用何在?
皇帝冷笑,“他可曾出兵?”
军士点头,“林使君出兵三万。”
皇帝微微颔首,三万,不少了。
“杨玄领军三万拦截。”
“三万对三万,可一窥林骏的本事!”柳松眼露精光。
“第一战林使君退却,说是损失五六千,而杨玄那边损失三千。”
“竟然败了?”柳松愕然。
皇帝摆摆手,“这应该是主动退却。”
军士不禁用崇拜的眼神看了皇帝一眼,然后想起了这是冒犯,赶紧低头,“接着北疆军攻打利江城,林使君再度领军前来,陛下的使者也来了,催促林使君出兵。林使君出击,令那五千援军伏击杨玄,可他却退却了。”
“这是把朕的人马当做是替死鬼了。”皇帝冷笑,“好一个大辽名将。对了,使者呢?那个蠢货,把事情办砸了,还敢慢腾腾的?”
军士茫然,“这一路小人都没看到使者一行。”
“林雅的使者呢?”林雅派出使者同行,按理应该会快马加鞭回来禀告消息啊!
军士摇头,“也未曾见到。”
柳松说道:“弄不好是被杨玄的人马追上了。”
皇帝突然叹息,“坤州丢了,丢了!”
他握紧拳头,神色痛苦。
这是柳松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失态——当初在潭州苟且偷生时都未曾如此。
但他自己也叹息一声,倍感煎熬。
坤州一丢,北疆就把手伸进了大辽,按照杨玄的尿性,下一步,多半会持续攻打大辽。
外有杨玄为祸,内有林雅和大长公主的牵制,皇帝能如何?
历来主动进攻的一方最是士气高昂。
一旦攻无不克,北疆军将很快蜕变为一支信心十足的劲旅。
而北辽军却士气低迷……再这般发展下去,大辽,危险了。
那些内侍大概也感受到了危机,人人面色沉重。
皇帝双手撑着桉几,两个强壮的内侍走过来,一人扶着一边,把他扶了起来。
“出去走走。”
皇帝被扶着出了大殿,深吸一口气。
“杨玄在北方进展越多,长安就会越发忌惮他,他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那么,他为何还敢如此疯狂的北进?”
柳松同样也想不明白,“此刻他该修生养息的。”
“当年的少年,如今却深沉如海,令人揣摩不透。”皇帝唏嘘着。
一个个内侍在走来。
这代表着一个个臣子在宫外求见。
大辽,震动了!
……
长陵刚接到了消息。
“大长公主,坤州丢了。”
长陵愕然,“他竟然破了坤州?”
上次朝中议事,君臣济济一堂,谈及杨玄说的北进时,无论是皇帝还是臣子,都比较乐观。
其中,隐隐约约的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大辽名将林骏的身上。
别的名将长陵不清楚,但林骏却不同,征伐舍古人三战三捷,实打实的战功,做不得假。若是假的,舍古部的那些老家伙们会很乐意用事实来打脸。
也就是说,林骏真的败了!
长陵想问,但却觉得有些不好开口……毕竟自己和杨玄的那一段关系尽人皆知。
王举老狐狸,开口道:“林骏是如何败的?”
王公,果然是老成谋国啊……长陵心中微微一笑。
沉通说道:“他领军救援坤州,遭遇了杨玄拦截,两战皆败。”
王举问道:“可是势单力孤?”
沉通摇头,“三万对三万!”
王举捂额,“竟然是公平一战败北吗?杨玄,越发难制了!”
原来,他已经如此了得了吗……长陵眸色幽幽。
沉通把地图摆出来,“对了,城外皇帝的人马已经退却了。”
地图摊开,沉通指着坤州说道:“大长公主请看,坤州丢失,北疆军就能随即攻打大辽,左右逢源。”
王举叹道:“这是大辽百年来第一次丢失两个州。这民心士气都是百战百胜换来的,当不断丢城失地时,民心士气便会跌落谷底。
且杨玄能以坤州为据点,长驱直入。而大辽却很难防御。你挡着正面,他往左右攻打。”
杨家不大懂军事,问道:“就不能在坤州左右和正面囤积大军防御吗?”
沉通摇头,“囤积大军容易,可大军需要的粮草太多了。从宁兴转运,路上损耗能让户部想吐血。长此以往,会不断削弱大辽国力。
另外,运粮的粮道距离坤州太近,杨玄可不断令人出击,偷袭粮道,十次只需成功一次,便能让大辽痛彻心扉。”
众人看向长陵。
长陵说道:“准备进宫!”
门外来了个仆从,“大长公主,宫中来人,说是请公主进宫议事。”
沉通冷笑道:“前一刻还在剑拔弩张,下一刻却笑脸相迎,不知晓的,还以为是青楼的老鸨!”
这话刻薄,把皇帝比作是老鸨。
王举干咳一声,“该去!”
稍后,大长公主的马车到了皇城外。
“见过大长公主。”
皇帝身边的内侍来迎,这不多见。
长陵并未讥讽,而是问道:“林雅可曾来了?”
内侍说道:“左相身体不适,并未来。”
到了殿内,没见到什么臣子,唯有皇帝一人。
“长陵。”
皇帝在发呆,听到脚步声抬头,微笑道:“还好。”
“陛下说的还好,是没动手还好,还是什么?”
长陵问道。
皇帝说道:“你知晓朕的,无论如何,朕也不会伤害你。”
“说吧!”长陵坐下。
皇帝说道:“坤州丢了,你的智囊应当和你说了坤州丢掉所带来的危机,北疆的利剑已然插入了大辽的胸膛。后续若是坐视……舍古人正在虎视眈眈,两边夹击之下,大辽危矣!”
长陵默然。
皇帝叹道:“你要知晓,大辽想要重新压制大唐,雄立于当世,必须要把权力归于一人的手中。否则,内部的牵制将会不断消耗大辽的生机。
那些年林雅的存在让先帝壮志未酬而去。到了朕时,说实话,你的崛起让朕始料未及。
朕,想收拢权力,朕,想让你去守陵。”
这话,是掏心窝子的话!
“江山不只是你的!”长陵冷冷的道,“这不是我要争夺什么权力,而是,我作为先帝之女,有责任看着你,看着你把大好局面败坏一空。
若非我在,林雅的压制你可能挡住?权力是个好东西,可先得有命去受。”
皇帝澹澹的道:“朕自然有通盘考量。不过此刻最要紧的便是齐心协力……来人,地图!”
一张大的有些夸张的地图被架起来,皇帝艰难起身,指着坤州说道:“坤州一丢,与内州就像是一个虎口,而虎口中的乃是龙化州。
坤州丢了,龙化州危矣!龙化州一丢,北疆军只需右转,泰州就将会面临重压。
此刻朕必须感到幸运的是,幸而是林骏在泰州。此次他与杨玄交手,虽说败退,可却互有损失。杨玄颇有些忌惮他,这也是攻破坤州后,他选择撤军的缘由。”
这个分析比王举等人更为全面,皇帝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显然,他的智囊们刚给他分析了一遍。
吃了二道饭的长陵看着地图。
问道:
“你怎么想?”
皇帝认真的道:“忘掉他!”
长陵摇头:“忘不掉。但,我知晓自己站在何处!”
皇帝微笑,“足矣!”
……
长陵出宫。
宫人们纷纷避让行礼。
就在先前,皇帝还准备灭了大长公主,可转瞬就令人把她请进宫来,赏赐的东西能从宫中排到大长公主府门外。
“大长公主好生威严啊!”
一个宫人说道。
“她的男人威风,她也跟着威风!”
“她的男人是谁?”年轻的宫女问道。
“大唐秦国公!”
长陵没听到这些闲言碎语,问道:“林雅依旧没来吗?”
内侍说道:“左相说是病了。”
“心病!”
……
皇帝换了一身便衣。
可低头看看自己肥硕的身躯,苦笑道:“这算不算是掩耳盗铃?”
但他还是出宫了。
宫外有人等候。
“陛下,请!”
“带路!”
一路转到了小巷子里,护卫当先搜索。
晚些,一个护卫出来,“陛下,请。”
皇帝进了小巷子。
小巷子很偏僻,一家酒肆突兀的出现在半道上。
皇帝推开门。
里面坐着同样布衣的林雅。
林雅跪坐着,颔首,“皇叔,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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